荼蘼关掉手机屏幕, “现在姚小姐该放心了吧？”

“真的把所有人都撤回来了？”

荼蘼道：“姚小姐，你要相信我不会拿菁小姐的命来开玩笑。”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姚妠松开江枫菁，“不好意思, 刚才得罪了。”

说着不好意思, 可姚妠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甚至连点歉意都没有。

“当——”

小刀被扔到桌上, 姚妠起身往楼上走去。

江枫菁气得发抖, 只稍稍动一下, 脖子处就传来疼意, 她一摸，更疼了。

再看指尖, 已经沾染了点点血迹。

她流血了！

江枫菁紧握着拳, 为了一个男人, 姚妠竟然真的伤害她！

荼蘼对保镖道：“快去请廖医生来！”

“是！”

江枫菁的胸口剧烈起伏，阴鸷的眸子盯着那把小刀，“你马上派人去把他给我杀了！”

江枫菁骤然看向荼蘼, 怒道：“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荼蘼道：“我马上安排。”

荼蘼给萧真打了电话, 将江枫菁交代的事情吩咐给他。

“菁小姐，已经安排下去了, 相信很快就能见到他的尸体。”

有荼蘼这句话, 江枫菁心里舒坦不少，“尸体带回来之后，你给姚妠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好的。”

姚妠躺在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她没把握能不能救下罗星, 但希望幸运女神能够眷顾他，让他去警局求救。

她今天能够成功破局，完全是运气好，再加上江枫菁太过自信，对她没有防备，也不知道下一次，江枫菁还会不会用无辜的人来威胁她，但她知道，江枫菁一定会收起所有刀具，甚至在她靠近时，让保镖寸步不离。

姚妠闭上眼，她得快点想出办法来，绝不能让江枫菁占上风！

姚妠翻来覆去，是想了又想，正当有点头绪时，敲门声传入耳。

“扣扣扣——”

姚妠翻身面朝沙发，完全不想搭理敲门的人。

“姚小姐，是我。”荼蘼道。

姚妠睁眼，荼蘼找她做什么？

姚妠突然想起，这个房间门是荼蘼的。

姚妠一开门，就见荼蘼身后站着几位保镖，他们似乎还抬着什么。

荼蘼退到旁边，几位保镖抬着“东西”进屋。

怪异的感觉涌上姚妠心头，这袋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袋子。

保镖将“东西”放到地上，又拉开拉链，之后便退了出去。

房间门里只剩姚妠跟荼蘼二人，姚妠往袋子的缝隙一瞧，她瞪大了眼睛，是人！

不对，是死人！

“这是菁小姐送给姚小姐的礼物。”

荼蘼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她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姚妠不一样，她满眼惊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骗我？！”

面对姚妠的质问，荼蘼笑道：“姚小姐，我跟我的手下一直保持视频通话，你也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我让他们全撤走了，甚至在他们抵达别墅之后，姚小姐才放了菁小姐。”

姚妠紧咬后槽牙，“如果你的人没有全部回来呢？或者是半路折返回去把人抓住？”

“一个罗星，还犯不上让我这样。”

语气中，透着股不屑。

荼蘼说得没错，对付罗星，确实犯不上，能吩咐保镖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枫菁。

“姚小姐，人生有时候就是那么无力，看淡些。”

听起来是安慰，但到姚妠耳中，却更像是讽刺，讽刺她的天真，讽刺她的自以为是。

“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荼蘼双手环胸，悠悠道：“谁让他倒霉呢，既倒霉，又毫无自保能力。”

人的生命是多么沉重，可到荼蘼嘴里，却只变成一句轻飘飘的话。

姚妠的情绪一再被刺激，她大声质问道：“那他就该死吗？”

荼蘼对上姚妠的双眸，“对，该死。”

明明不了解，却对荼蘼有着莫名的信任，这本身就很可笑，现在又诉说着最冰冷的话，姚妠的情绪极为复杂，她垂下眸子，“你们真是一群没有人性的...”

荼蘼红唇微勾，她知道姚妠想骂什么，“你跟毒贩讲人性？姚小姐已经不是天真了，是可笑！”

姚妠抬眸看向荼蘼，又听荼蘼道：“姚小姐跟罗星一样，都倒霉，但又不一样。”

荼蘼敛下唇边的笑容，她向姚妠迈进，“你的运气很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姚妠下意识地后退，不过才退了四五步，她就已经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姚小姐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还能够呼吸。”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心慈手软，没有杀我？”姚妠侧着身体，想要跟荼蘼拉开距离。

荼蘼的手率先一步撑在墙上，她将姚妠禁锢住，“我劝姚小姐还是不要嘴硬，你之所以比他幸运，是因为菁小姐对你感兴趣，一旦菁小姐对你没了兴趣，你的下场也会跟他一样。”

荼蘼打量着姚妠的脸，目光一路移到耳旁的秀发，她贴近她的耳畔，悄声道：“或许姚小姐的下场要惨一些，他能被一枪毙命，不必承受太多痛苦，那么....姚小姐能吗？”

“呵呵——”

荼蘼笑出声来。

“你在教我勾引江枫菁？”

荼蘼微怔，笑声也止住了，她收回手，“姚小姐，如果这么想能让你觉得好受些的话，那么我也不会阻拦姚小姐。”

荼蘼顿了一下，又道：“毕竟...早晚都会死，为什么不开开心心地迎接死亡呢？”

“荼小姐呢？”

荼蘼嘴角勾起一抹温柔，“死亡会躲着我走。”

荼蘼转身，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不喜欢尸体在我房间门存放太久，但由于是菁小姐交代的事情，就只能委屈姚小姐跟它待半个小时，好好欣赏欣赏这份礼物。”

房门一关，姚妠身上的力气仿佛被带走，她靠着墙壁，纵使隔着衣服，她还是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

倒霉...确实，真的倒霉...

姚妠苦笑出声，现在的她根本就没办法救下别人。

哪怕不顾一切，只能换取暂时的安全，就像这回的罗星一样，等她觉得罗星安全了，江枫菁还是能够派人杀了罗星，该伤害的，还是会伤害，不会因为她而改变，至少现在不会。

不管是哪条路，她都无法保证江枫菁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有一个罗星，就会有第二个罗星，直到她完全屈服于江枫菁，而那时，就是她自己的死期。

姚妠蹲在地上，她抓着头发，因过于用力，头皮已经开始疼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能让江枫菁再伤害无辜，可江枫菁根本就不会听她的。

姚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慌，不能慌！

一旦慌了，那很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到那时，还会再有人死在江枫菁手里。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这股味道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姚妠心底的封印扯开，自责如潮水般涌出，让她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要是她能再聪明一些，让罗星直接去警局，或是及时醒悟，提前驯化江枫菁，那么罗星就不会死了。

姚妠捂着脸，眼泪顺着指间门的缝隙流出。

为什么她之前要选择保守地观察？

如果她当初大胆一些，说不定就不是这样了。

荼蘼靠着窗，虽是在看外面的风景，可目光却漂浮不定，既然是早晚都要经历的东西，那么就应该趁现在，加大刺激姚妠的情绪。

只要心软一次，就会让江枫菁得逞，然后用同样的方式控制她。

初出茅庐的见习警察，还是太嫩。

荼蘼抬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门，时间门已经到了。

“扣扣扣——”

荼蘼知道姚妠不会开门，这正要刷卡，门就从里面打开。

荼蘼有些诧异，对身旁的保镖道：“抬出来，再打扫一下。”

“是。”

姚妠躲在门后，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但红着的眼睛，却暴露她情绪曾崩溃的事实。

“姚小姐，还是进卧室休息吧，他们要把这里打扫一遍。”

姚妠没有搭话，却向卧室走去。

姚妠关上房门，一头栽到床上，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想大喊发泄，但理智却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拳头锤在床上，一下又一下，力气大是大，可偏偏透着股无力感。

“扣扣扣——”

听到敲门声，姚妠慌忙抹了抹眼泪，“什么事？”

“想要进来拿几件东西。”

姚妠慌忙将头发理好，她脱了鞋上床躺下，“进来吧。”

荼蘼推门而入，她没有看姚妠，打开柜子翻找着东西。

姚妠将头埋进被子，翻找东西的声音频频传入耳，原来的担心也在这些细碎声响中消失。

她拉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看着荼蘼的背影，这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荼蘼道：“我前几天看的一本书。”

“应该在你左手边的柜子里。”

荼蘼拉开左手边的柜子，书整齐地放在里面，大多是她让管家买的。

荼蘼随手抽了几本出来，“姚小姐好好休息，这几天我会住在隔壁。”

前脚刚踏出房门，就听姚妠问道：“你不是要找你看的那本吗？”

荼蘼扭头，“那本不是你在看吗？”

姚妠一下就被问住了，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时，荼蘼又道：“粗略翻了一下，勉强还算能看，闲着无聊，倒是可以拿来打发时间门，可惜不太适合我。”

姚妠莫名松了口气，可这话她越听越觉得不对，荼蘼怎么那么像是在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