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醉仙楼, 正巧今日还推了出新品，客人那叫一个多，自然也没了雅间, 她们只能在二楼就坐。

小二弓着身子为几人介绍着新菜，又拍着胸脯道：“这些都是咱瑶姐研发的新菜，客官只管点，保证能让客官满意。”

荼蘼道：“那就都上一遍吧。”

小二脸上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客官，新品只能五选二，您看您选哪两道？”

荼蘼道：“姐姐来选吧。”

南宫婉也没推脱，选了两个名字听起来不错的。

“好嘞客官，您几位稍等。”

红袖与巧晴分别为俩人擦拭碗筷。

荼蘼掀起茶盖，往杯子里倒着开水, “这醉仙楼本是个不起眼的小酒楼，一年前近乎都要关门了, 可在一个女子接手之后, 醉仙楼起死回生, 而那些嘴被养刁的食客们都对菜肴赞不绝口，没多久便有了今日的辉煌。”

荼蘼将沏好的茶推到南宫婉面前, “姐姐有口福了。”

南宫婉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女子是王爷的旧相识，彼时我还在王府, 随王爷出来曾见过。”

南宫婉前世只与商王见过三两面，算不上了解，但她也有所耳闻，那就是个逍遥王爷，平生有三大喜好，一是纵情音律, 二是美人，三嘛，自然就是美食。

通俗一些，便是吃喝玩乐。

更曾放出豪言，倘若能寻觅一精通音律的美人，哪怕是亡于温柔乡，他也死得其所。

只是那精通音律的美人，如今已经成了陛下的贤妃。

南宫婉有些费解，荼蘼竟然一点儿都不避讳商王，难道就不怕她趁此时机发难吗？

荼蘼轻抿一口茶，“这茶不错，姐姐也尝尝？”

南宫婉打开茶盖，一股热气冲向上空，很快便消散，她轻嗅茶盖，这淡淡的香气倒是好闻。

“茶也并非是越久越好，就算是再好的茶，倘若不避光，也好喝不到哪儿去。”

南宫婉垂眸转动茶盖，“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像是意有所指呀？”

“好茶在存放时，需避光，不能放在潮湿有异味的地方，如此方可保证它的味道不被破坏、污染，难道不是吗？”

南宫婉抬眸看向荼蘼，“好茶是需要好好存放，可倘若好茶非好呢？”

荼蘼勾起红唇，杯子里的茶叶已经完全舒展开来，“那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

“品质上乘便是好，达不到便是不好，又或是...”南宫婉看着荼蘼，缓缓吐出一个字，“坏。”

荼蘼嘴角浮现笑意，这拐着弯骂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坏，“姐姐，这你就想错了。”

茶杯落在桌上，荼蘼继续道：“同一样东西也分三六九等，茶亦然，这最好的，自然是供皇上享用，依次是后妃，再呢，就是王爷与下面的官员，这到了百姓手中，便是那些被看不上的茶，所以哪儿有什么好坏之分。”

荼蘼的手搭在桌上，媚眼中皆是笑意，“姐姐觉得呢？”

南宫婉没有回答，只品尝了一口茶。

入口苦涩，再细细品尝....还是苦涩，越来越苦。

南宫婉不禁皱起眉，这什么茶？

“噗呲——”

荼蘼笑出声来，“这茶真是难以下咽，不过好在，还是骗姐姐喝下了。”

“啪——”

茶杯被南宫婉重重砸在桌上，脸色也越来越冷。

“姐姐别恼，这儿这么多人呢，姐姐当真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吗？”

“.....”

先惹了她，现下还真好意思跟她说别惹麻烦？！

实在是气煞她了！

手搭上南宫婉的手背，“姐姐，我错了，姐姐别恼我嘛，不然待会儿我该什么都吃不下了。”

“姐姐~”

脸上的容貌虽有所改变，可这勾起人**的眼神与娇媚的声音，都让南宫婉非常自然地联想到她本来的样貌。

南宫婉慌忙抽回手，那份怒意被击退，彻底没了踪影，“那你也可以不吃，就坐在这儿看着。”

荼蘼当即染上愁容，她的下巴抵在手背，噘着嘴一副可怜模样，委屈道：“姐姐的心好狠，竟让人家挨饿。”

南宫婉轻“哼”一声，又别开头。

但这一别开头，她就见周围有不少人关注她们，她越看越不对劲，有好几个嘴上还挂着口水。

南宫婉瞪向荼蘼，眼神中带着询问。

荼蘼很是无辜，“这不怪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一男子按耐不住了，他向荼蘼走来，姿态却尤为怪异，就像是被人在前面勾着魂一样，嘴里还不断发出嘿嘿的笑声。

红袖瞧了挡在荼蘼面前，还没等她出手，不知从哪儿出来一妇人，竟抄起扫帚挥向男子，一边打还一边道：“大汉你都能看得下去，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起劲，原来是这样，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再看四周，又有不少男子按耐不住，竟也如那男子方才一般，向荼蘼靠近。

南宫婉道：“巧晴，结了账去老地方等我。”

“哦...好。”

南宫婉抓住荼蘼便从窗户跳了下去，后又踩着柱子一跃，轻松飞到对面屋顶。

南宫婉的轻功了得，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风在耳边呼啸，腰也被南宫婉紧揽着，身体的重量也全都在南宫婉身上，荼蘼扭头看着她的侧颜，发丝飘扬，目光严肃，嘴角不禁浮现笑意。

到了地方，南宫婉将荼蘼放下。

荼蘼环看四周，“这里就是姐姐口中的老地方？”

南宫婉知道荼蘼悄悄看了她一路，但她也没想到荼蘼居然不害怕，她可是故意找了较高的屋顶，只为吓一吓荼蘼，哪成想，根本就没用。

“夜深人静，荒无人烟。”荼蘼点头，赞同道：“确实是杀人的好地方。”

“你怕死？”

荼蘼嗔道：“姐姐...我是人，又没有九条命，怎么能不怕死呢？”

南宫婉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荼蘼走向亭中，“那姐姐又想错了不是？”

南宫婉跟在她身后，“我很好奇，你究竟使的是什么魅术？”

荼蘼在石凳落坐，“怎么？姐姐想拜我为师？”

南宫婉移开视线，“没兴趣。”

荼蘼浅笑道：“那就不告诉你。”

南宫婉在荼蘼较远的位置落坐，不告诉就不告诉，她是有些好奇，可也不一定非得要知道。

“姐姐，难道你不应该再多问几句吗？”

南宫婉没有搭话，显然是不想理她。

“姐姐若是多问几句，我便告诉姐姐了。”

南宫婉还是没有搭理她。

荼蘼没了继续的兴致，她道：“我也不知道，天生的能力，长大了，只需一个眼神，旁人便会被我迷住。”

荼蘼有些委屈道：“姐姐，我真的已经很收敛了，那些被我迷住的，www.youxs.org，谁让他们定力不足呢。”

“为什么那个小二没有？”

荼蘼道：“许是在他心里，www.youxs.org，再加上我有所压制，这才没有出现异样。”

南宫婉扭头看向荼蘼，眼神中多了许多探究，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的能力...真是天生的？”

荼蘼老实地点头，“嗯，天生的。”

在她眼中，南宫婉没有看出虚假或是戏弄。

这超乎了南宫婉的认知，她知道苗疆有种秘法，能将人练成蛊虫，从此被练成蛊虫的人便是毒源，但这是后天所致。

而媚术她在前世也曾调查过，是需从小培养，久而久之，便成为习惯。

二者都是后天所致，但荼蘼不同，即便有时确实是故意撩拨，可在醉仙楼与她交谈之时，她也没有撩拨，只坐在那儿，便能让人迷失心智。

这实在是太....

“姐姐害怕吗？”

南宫婉抬眼，荼蘼的脸近在眼前，也不知荼蘼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害怕丧失心智，我这样的人，只要利用得当，可以敌得过很多人呀...”

因靠得太近，双眸无法聚焦，南宫婉只能看着她的唇，又见她继续道：“世人都想美人美，却不齿于她们利用美，他们希望美人愚蠢，希望美人美而不自知，然后他们可以给美人烙上烙印，于是美人成了祸水，成了只能衬托强者的工具。”

“跟姐姐出身世家名门不同，我自小便被视作异类，父母弃我，旁人辱我，但我知道自己不一样，我拥有旁人没有的东西。”荼蘼的手攀向自己的脸，她闭上眼轻轻抚摸，“这份容貌让我有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机会，我遇到了商王，他待我极好，就是再荒唐的要求，他都会照做，只为搏我一笑。”

其实荼蘼根本就不知道原女配的身世，因为主系统没有设置，或许是天生地养，或许就像她编的那样，也或许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这都没关系，因为没人能查得到。

既然要编，那就编得惨一些，而一句话带过的惨，才最能让人去联想，去琢磨。

细长的睫毛分开，荼蘼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美就是我的武器，而这把武器，谁也夺不走。”

“倘若没有陛下，说不定我会嫁给王爷，可既然都遇到了陛下，既然都并非正妻，为什么我要嫁给区区王爷去做个侧妃，而非一国之君呢？”

荼蘼看向南宫婉，“姐姐，倘若是你，你也会这样想吗？”

南宫婉不答，她跟荼蘼不同，她生来就是将门之后，即便不嫁给凤沁瞳，她也可以选择别的世家子弟，既然没有荼蘼的经历，自然也无法给她答案，况且，荼蘼也不需要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