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淑娘从下船的时候,站在码头上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跟在她身后的阿满问道:“娘,姨姨不知道咱们今天到吗?”
钟淑娘:“她忙,怕是让人过来接咱们了。”
话音刚落,果然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带着两个小年轻朝着她一路小跑过来,口中道:“夫人,可算等到您了。”
来人正是柳家的女管家。
钟淑娘笑道:“让你们久等了。”
虽然挺期待那人亲自来接船,但钟淑娘也知道不可能,那人如今堂堂一尚书的身份,怎么可能到这里来接她们母子,从港口到京都还得坐半天的马车,就算对方有这个心,怕也没这个时间。
余管家看着眼前细腰长腿一身窈窕的钟淑娘,心里也不由地夸声好样貌,怪不得柳大人日思夜盼地盼着她快些回京,换作谁有这么个丰润妩媚的妻子都耐不住那份心思。
原来不只男人好色,女人也是如此。
发现自己想岔了,余管家赶紧让下人们上前帮忙抬行礼,道:“夫人,这儿不让马车上来,咱往那边走。”
钟淑娘点了点头,带着阿满和几个随从跟了上去。
马车上,余管家道:“最近朝廷都挺忙,各地大小官员赶着上京述职,主子这些天也忙得脚不沾地,不然她指定要亲自来接您。”
钟淑娘当然不相信柳月如会坐着大半天的马车亲自到码头接她,那人也是身娇体弱的主,私下里看着挺厉害,但最懒得做这种浪费体力的事情,当然,床上的事除外。
那恐怕是柳月如为数不多的愿意出力动手做的事了。
想到这里,钟淑娘耳尖不由地一阵发热。
但心中仍生出一股不安来,如今柳月如身居高位,自己不过区区一商户女子,又大了她四五岁,还带着个孩子,随着年纪上来,眼看都要奔三了,可她才一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其他想法。
以前嫁给个男人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多的想法,毕竟当时心里早已默认了男人三妻四妾的行径,自己那样的身份还能被抬入严家还做了当家主母,心里也知足了,就算丈夫想纳妾,心里也没什么波澜,甚至觉得自己还会帮他操办。
可如今跟了个女人,心眼倒是变小了,担心她嫌弃自己,又担心她在外头拈花惹草,总是患得患失。
钟淑娘这几年来有一部分是在沥州,先前跟着柳月如来蓟城住了几个月,因为沥州和交州那边的天香楼出了点事,又回去了一趟,路途遥远车马慢,乘船也得一个多月两个月才能抵达,故而这几年来两人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异地。
这次到蓟城来,是打算定下来和柳月如过安稳日子了
只是临了要定下来,却有些忐忑。
加上柳月如没亲自来接她,心里忍不住有些许的失落。
等回到了家里,见柳月如还没下衙,她粗粗打理了一下自己,
随后就开始弄饭。
厨娘不敢劳烦夫人动手,却被余管家给叫走,夫人给大人做饭,这是妻妻两的情趣,其他人凑什么热闹。
只是等做好饭,到了下衙的时间,还没见人来,钟淑娘坐不住,于是就往院子外边走去,想看看她到底到了哪儿了。
不想才出院门,就看到柳月如的马车刚好行到门口。
只见柳月如掀了门帘径直下了马,钟淑娘刚想开口叫她,却不想马车的门帘又再次掀起,一个一十出头的女子探出身子,笑着冲柳月如摆了摆手:“柳大人,谢谢您的马车,等下次有机会了,还要再向您请教。”
站在院门口的钟淑娘见到这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柳月如这人疏离得很,一般她很少与人共乘一辆马车,如今和这么一个年轻女子,而且看着还熟稔得很。
见到那女子正好望过来,她隐藏起心思,落落大方地也冲着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上的曹贞看着柳大人家门口出现的漂亮的女子,虽不知道她是谁,但想来应该是柳大人的家人,不做他想,也赶紧回了个笑脸,这才放下门帘。
柳月如见到钟淑娘出来,神情也变得轻快不少,朝着她走去,牵着她的手就往屋里头走。
“什么时候到的?”
“下晌便到了。”
柳月如牵着她的手捏了捏,“我今日很忙,没能亲自去接你,你别不开心。”
“我知道你忙着,没不开心,饿了吗,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鱼。”
柳月如脸上一僵,刚刚回来之前已经和曹贞和另外两名年轻官员就在蓟城的天香楼用过晚饭了,年轻人好学,她盛情难却,可这会儿听钟淑娘说给她做了鱼,就算吃得再撑也不敢说饱这个字。
“早就饿了,就知道你一回来准会给我做菜,留着肚子等着吃呢。”她脸上表情轻快,看不出什么。
钟淑娘见她这个反应,心里也高兴,两人手挽着手进了院。
阿满听到柳月如回家,也跟着跑了出来,七岁的小少年,个子蹿得老高,不再是以前软软糯糯的年画童子,见到柳月如,行至跟前恭敬下跪,给她磕了个头道:“满儿见过姨姨。”
到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又爬上这个位置那么久,柳月如早就习惯古人动不动就行如此大礼,阿满这些年被钟淑娘教得好,小小年纪又如此懂事,柳月如对他自是没话说,早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
将他扶起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在家里就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了,坐了那么久的船,累不累。”
阿满摇了摇头,小孩子,就算是在船上几个月,也能找到好玩的事情,不知道什么叫作累。
时至坐下来吃饭,钟淑娘体贴地为她舀汤夹菜,柳月如喝了两口再吃几块肉,就已经撑得不行,钟淑娘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似乎也意识到什么,道:“要是没有胃口,就不要勉强了。”
语气有些淡,不复之前的热络。
柳月如讪笑道:“哪里饱,晚饭还
没吃,怎么可能两口就饱。”
说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柳月如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告诉她自己在外面和同僚吃了,就算她刚刚不开心,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钟淑娘呵了一声,没再说话。
不过看着对方还在艰难地往嘴里塞东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道:“好了,吃不下就吃不下,吃下去折磨自己的身子,你觉得我就会高兴?”
柳月如知道瞒不过只好坦白:“这几天京城开大会,官员纷纷前来述职培训,有几个县官与我投缘,下晌非拉着我去吃饭,我本不想去,但他们明日就走了,就不好拂了她们的面子,可去的还是你们天香楼,新出的菜太好吃,我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钟淑娘这才冷冷地哼了一声。
柳月如自知有错在先,也不好说什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又帮阿满夹菜,希望能曲线救国。
当着阿满的面,钟淑娘也没说什么,默默吃饭,但也没给柳月如什么好脸色。
直到吃完饭,阿满回了自己的院子,柳月如这才拉着钟淑娘回房间,好声好气道:“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你今日回来,我没能去码头接你,若是让你知道我连晚饭都在外头吃了,怕你不高兴,这才瞒着。”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跟我说清楚就行,我有那么小气吗?”
柳月如自知理亏,拉着她的手不说话,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她。
钟淑娘想着傍晚在院门外看到的那名年轻女子天生丽质的模样,不由得醋意大发,夹杂着几分失落在里边,见她如小狗一般的神情,还是没能心软下来,直到睡觉柳月如往她身上爬的时候,她直截侧过身子道:“我今日不舒服。”
柳月如温香软玉在怀,心里早就心猿意马,但对象不买账,她也不好勉强,只好乖乖躺在她身侧道:“你今日劳累,那就好好休息。”
她这么一停手,换到钟淑娘心里又不快了,以往柳月如强势得要死,尤其这种事情上面,只要不是月事来,她准会不依不饶,磨到她同意为止,如今却这么轻易放过她,不禁有些失落。
又忍不住暗骂自己,不给的是自己,得不到了患得患失的也是自己,贱不贱。
心想着若是待会儿她再稍微一撩,就不矜持了,半推半就就做了吧,都那么久,今晚本该小别胜新婚,她路上也没少想着这事,何必让自己为难。
谁知身边柳月如翻了一会儿,还真不闹了,就这么沉沉睡去。
气得钟淑娘差点就要捏着她的鼻子将她弄醒。
就这么辗转反侧到了大半夜,这才睡着。
等第一天醒来,身边人被窝就已经冷了。
钟淑娘捉起她睡觉的枕头,狠狠捶了几下,方才解气。
想到昨日回来路上碰到玲珑轩的老板娘秦娘子,对方约自己出去喝茶看戏,于是便起身换了衣裳,准备去赴约。
秦娘子是上次她来蓟城时候结交的一位富商太太,平日里喜欢呼朋引伴一
起参加各种聚会打发时间,昨日回来路上偶遇,顺路邀约了。
钟淑娘觉得在家也没事做,也暂时不想去管生意的事,加上又被柳月如给气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于是便答应了。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一处私家园林,叫做湘竹馆,一群才子在集聚于此,吟诗作对交流才华。
秦娘子这人啥都好,就是对小鲜肉特别热衷,和她丈夫貌合神离各玩各的,钟淑娘当初和她结交也不过是平日出来打打牌拓展一下自己在蓟城的交际圈,却也没跟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如今跟着她上了一楼的雅阁,看着楼下竹林里一群年轻的鲜肉,哪里还不知道这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瞧见人群中还夹杂着几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不禁蹙着眉头问道:“怎么还有女人?”
秦娘子冲着她挑了挑眉,暧昧道:你不知道,以前那些老爷喜欢兔爷一,现在有些老姐姐,也喜欢年轻的姐儿。??[”
钟淑娘顿时耳朵一热,自己和柳月如在外人看来,是否也是那么回事?
只是自己成了老姐姐,倒是堂堂一部门的长官却成了年轻的姐儿。
她们两个关系除了张嫣赵蕊秋梦期这个圈子,外人并不知道,秦娘子也只知道她的天香楼的老板,并不知晓她和柳月如的关系,平日传话也是到天香楼传话,并不知道如今她就住在柳大人的府邸里。
钟淑娘目前好歹也是个官员的家属,这个官员更是朝廷主要核心成员,她可不敢公然去做一些违反秩序的事情,于是劝道:“这些读书人,向来心高气傲,若是知道你们这等贵妇在暗中觊觎他们,怕是要怒发冲冠,说不定还会口诛笔伐一番,何必去招惹他们。”
秦娘子笑道:“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又不是强买强卖,你看着他们一个个心高气傲,实际上巴不得被人看上,不然他们为什么要来这湘竹馆,两厢欢好,各得其所,有何好生气的。”
“倒是淑娘你,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我不相信你能守得住。”
钟淑娘确实守不住,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沥州半夜去招惹出门倒垃圾的柳月如,尴尬笑道:“不就是那么回事,有什么好守不住的。”
秦娘子看着她丰盈的身材,啧啧两声满眼遗憾,“你如此好的条件,就这么守着,那真是暴殄天物了,我若是有你胸大腰细大长腿这般好身材,恐怕这方圆十里都能变成我的欢场了,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今天姐姐就带你长长见识。”
听到对方如此大胆发言,钟淑娘着实被吓到了,她支支吾吾道:“还是不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急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秦娘子没想到钟淑娘如此不禁逗,赶紧一把拉住她,“你急什么呀,就算没那个心思,在这里欣赏竹景也不错呀。”
钟淑娘正想拒绝,却见楼下人群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袅袅婷婷地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周边果然有些人已经望过去了。
钟淑娘先是一惊,生怕对方发现自己在这
里,但随后怒气也跟着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
好啊,这一天天的,说要去商部衙门上衙,却跑到这儿来了,再联想昨晚的事,气不打一处来,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人身上,牙齿咬得咯咯响。
秦娘子原以为她要走,没想到下一秒却盯着人群中一名绿衣女子紧紧不放,顿时了然,道:“我就说吧,没有不喜欢年轻的身子的,只是没看对眼而已,不过我倒不知道原来淑娘喜欢的居然是美娇娘。”
她们所站的位置在虽然在一楼,但小隔间有一个巨大的窗口,安装着透明的玻璃,只要拉开窗帘,楼下人抬头往上还是能看得到上边的人,更何况来这里的男女书生们早就心知肚明,这上边就是贵妇太太们挑选他们的场所,也会时不时地往上瞟。
钟淑娘怕柳月如看到自己,赶忙背过身子对着凭栏,冲着秦娘子道:“秦姐姐误会了,只是瞧着那人眼熟而已。”
秦娘子眉毛一挑,道:“中意之人自然是处处眼熟。”
钟淑娘简直百口莫辩,可秦娘子居然冲着楼下角落里的手下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身着绿裙子的柳月如。
手下领会,钻入人群中,轻轻拍了拍绿衣女子的肩膀,指了指楼上。
柳月如转头,看向一楼,见到的是一个背对自己的娉婷身影,这腰身看着挺熟悉,和自家那位一个身形,想到昨夜没吃到嘴的肥肉,眼神不禁也变得有些飘。
只听一旁的随仆模样的小厮低声道:“小姐,楼上的有位夫人对您甚为中意,不妨上楼聊一聊?”
柳月如想到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想都不想便应了下来,转身便从人群中穿过,朝楼上走来。
此时的钟淑娘正和秦娘子说着话,哪里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注意到秦娘子背着她打了手势,等她听到包厢门口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僵在了原地。
柳月如也没想到那丰容盛鬋的背影居然是家里的那位,眼底不禁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就被一丝不快给代替了。
刚回来就往这种地方来了,想找别的小鲜肉,怪不得昨晚上不让自己碰!
秦娘子看着两人胶着在一起的目光,还以为两人对上眼了,笑眯眯地冲着钟淑娘道:“你不是说这小娘子看着像故人么,我把她给叫上来,你们好好聊聊,说不定还真是故人呢。”
钟淑娘此时早就把秦娘子骂了一百遍,这人真是好心办坏事,把这厮给叫上来,晚上回去怕是不能善了。
但想到柳月如居然也到这种地方来,说不定就是寻找艳遇来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昂头挺胸,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秦娘子见状,赶忙道:“哪有像你这么瞧故人的,这不得把人给吓走,你若是不喜欢,便让给我罢。”
秦娘子是等柳月如上来了,近看才发现眼前的女子如此秀色可餐,尤其是眼底那带着一抹桀骜不驯,让人心底叫嚣着想要征服,搞得她也忍不住心猿意马。
这话一出,当场的另外两人顿时满头
黑线。
钟淑娘想也不想,一把拉过柳月如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拉,道:“人是秦姐姐帮我叫上来的,怎的人上来了,倒是跟我抢起来了。”
秦娘子有些遗憾地笑了笑:“淑娘真是猴急,我也没说非她不可,这不看着你不是很中意嘛。”
钟淑娘不敢看柳月如的目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我还挺中意……”
秦娘子笑笑,道:“既然淑娘中意,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招呼随仆出了包间。
见她出去,钟淑娘一把抓住柳月如的衣襟,想要质问她为什么在这儿,柳月如也是满脑子疑问,逼近她想要知道个答案。
却不想刚关上的门又被推开,两人迅速弹开。
秦娘子眼底尽是意味深长,指了指窗口道:“记得拉上帘子。”
钟淑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正要开口,对方已经麻利地又把门关上了。
钟淑娘只得作罢,这才将目光移到眼前人的脸上,问道:“你不是去上衙了吗?”
柳月如冷哼一声,“你不是在家吗?”
钟淑娘听她这语气,倒像是怪自己来了,道:“我在家没事干,就不能到处走走。”
“是呢,走走就走到这儿来了。”
“这儿怎么了,不过就是个喝茶吟诗作对的地方,别人能来,我不能来?”
柳月如看她这个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地儿背后隐藏的龌龊事,原本升腾起来的怒火也稍微降了些,却又听对方道“还说我,你明明应该在商部做事,却跑到这里来了,是看上哪个富贵姐姐了?”
相处这么久,她哪里不知道柳月如的口味,就是喜欢年纪比她大一些稍微成熟一些的女人。
柳月如听到她这么一问,不禁冷笑,“这天下再富再贵能有几个贵得过我富得过我!”
钟淑娘一听,哑了口,如今的柳月如就算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她的身份,贵得过她确实也没几人了,而且外头有产业,又负责商部,整个大越国银钱发行都是她来负责,富又有几个能富得过她呢。
但仍酸溜溜道:“那你就是单纯找女人来了。”
听她红口白牙地胡扯,柳月如不禁来气了,伸手狠狠拧了一下她的臀道:“我家里有这么个尤物,我犯得着来外头找吗?”
钟淑娘被她称作尤物,不禁脸上一热,口是心非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厌弃了我……”
听到这样怨气满满的话,柳月如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别扭什么,怕是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生着她的气吧,忍不住将她拉了过来,一把咬了过去。
钟淑娘见她这架势,慌忙捂住领口道:“下边那么多人,你别胡来——”
柳月如怎么会要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但见她这副模样,竟突然生出了一丝凌虐的变态心理,就想在这环境下狠狠地将她欺负了,但还是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道:“你脑子里竟是这些事吗。”
淑娘不禁有些气恼,明明是她先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
想着她工作时间出现在这种地方,不由得又是一阵恼,生气地背过身去。
柳月如从后面搂住她玲珑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了带,道:“我都还没追究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像挑选货物一样挑选着楼下这些男男女女,你倒是倒打一耙了。”
钟淑娘被秦娘子骗到这里,原也不是她本意,如今被柳月如这么说,不禁有些着急,自己是有些浪骚的因子在身上,可那也是对着她才会这样。
但两人第一次勾搭成奸确实是自己主动出击,这人会不会这辈子就耿耿于怀了,就永远就给自己定下了不守妇道的标签。
可若是没有自己的主动出击,两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再说了,她自己折腾人那本事,没有经历过一两个人根本就没那么熟练的技术,她好意思说自己。
想着又气又急又恼,委屈不已,竟一时红了眼眶。
柳月如原本是从背后抱住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两人毕竟处了那么些时间,她如何感受不到她的情绪,感觉到怀里的娇躯变得僵硬,就知道不对,一把将人给转了过来,才看到女人眼角低落的泪珠。
顿时心疼不已,捧着她的脸道:“我说了什么重话了,怎地把你委屈成这个样子。”
说着凑过去吻她的泪,吞入腹中,一如当初在封乐严家那个晚上,她坐在床边吹了一下午的冷风后落泪,也被她一滴一滴地吻去。
钟淑娘不说话,眼泪还是继续掉。
眼泪一时止不住,柳月如只得亲了亲她的唇道:“堂堂一个全国餐饮连锁店的老板娘,平时在外雷利风向,如今却成了一个爱哭包,说出去要让人给笑死了。”
钟淑娘这才吸着鼻子道:“你说我来这里挑这些人,我才没有,她说来这里喝茶赏竹子,我不知道这里会是这么个状况,就来了。”
“我知道你没有,我就是一时候嘴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有贼心没贼胆。”
“我没贼心。”钟淑娘更恼了,捏着拳头就要锤她。
柳月如忙握住她的手道:“是,没贼心了,所有的贼心都用在我身上了。”
钟淑娘恨不得咬她,这才问道:“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柳月如这才解释道:“最近有一些落第的学子,私下里列了陛下的十大罪状,这些人以前是士族门阀的贵族,放在前朝,他们想当官,都是家族举荐就可以直接任职,可如今到了咱们这一朝,想要当官必须要先考试,考试过了还要面试,面试通过会下放到基层锻炼才能慢慢提上来。”
“这些人失去以前世家的庇护,又高不成低不就的,把不能及第的原因归结到陛下的身上,故而到处造谣,诋毁陛下和朝廷。”
钟淑娘听到和女皇有关,刚才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忙问道:“那跟湘竹馆有什么关系?你是说楼下那些书生就是那群诋毁陛下的那群人?”
柳月如点了点头
,“你想啊,列举皇帝的罪状,还能闹得沸沸扬扬,他们需要印刷罪状,需要一个平台来宣传,需要请人去造谣,这些都需要银子,可那些曾经的贵族,土地被当朝没收,前朝的爵位也全部被剥夺,又不事生产,加上如今商业发达,他们没办法继续垄断曾经的产业,就慢慢凋零,变得一穷一白,想要造势和皇帝对着干,这一切都需要银子,你想想,这些穷书生去哪里找银子?”
钟淑娘瞪大了眼睛,指着楼下那些看似清流的一群书生,道:“这些人是通过伺候这些贵妇拿到银子,支持他们搞反动?”
柳月如点了点她的额头,“还不算太笨。”
钟淑娘顿时觉得不寒而栗,幸好没有被秦娘子给拉下水,到时候可不单单是找小鲜肉那么简单,但又疑惑道:“你是商部的,这事又不归你管。”
柳月如屋内地将她拉到窗边,掀起帘子的一角,指着角落里一名身材高挑的女郎,道:“你看看那是谁?”
钟淑娘失声道:“是皇夫?”
“对,本来陛下觉得这群人不成气候并没有放在眼里,真的动手了又怕落人口实,可秋梦期这个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她怎么能容别人诋毁她媳妇,在这里都蹲了几天了。”
不仅如此,还把她给拖来了。
自从两人关系缓和后,就不再是以前一个看不惯一个的姿态,倒是真的成了真正的闺蜜了。
作为曾经的好闺蜜,又是同样年纪一样经历,做这种事当然一起上了。
钟淑娘在见到秋梦期那一刻,就自动解除了对柳月如的误会,扭扭捏捏道:“不知者不罪,你不许说我。”
柳月如看她这模样,真想再上手狠狠捏她一把。
就在这时,只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骚动,两人正要出门去看个究竟,却没想到门又被大力推开,秦娘子再次出现在门口。
看到两人居然衣冠整齐地面对面的站着,她不禁有些意外,刚刚明明那么猴急——
但眼下情况紧急,她也不好多说,只道了一句:“隔壁有人来捉奸,我以为你们——”
听到捉奸,一人就知道秋梦期动手了,两人对视一眼,手牵着手朝门外走去。
秦娘子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有些奇怪,但仍拦着道:“两位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我看这些人来势汹汹,这地儿明天传出去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到时候被别人看到可就说不清了。”
柳月如看着眼前的女人,道:“就是你把她带到这儿来的,骗她说这里只是喝茶看戏的地方?”
秦娘子原以为眼前的女郎不过是楼下那些怀着小心思的书生们之一,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可对方此时凌厉的眼神让她不禁腿脚一软,上位者的气质铺天盖地而来,差点就让她跪倒在地。
她赶忙解释道:“原也只想着喝茶看戏,只是淑娘一个寡妇,我便想着或许能寻得一两个解闷的人,如此也算圆满。”
柳月如气得就要踢她一脚,骂道:“她家里已经有人了,不需要到外
头来找别人。”
秦娘子瞪大眼睛,看着钟淑娘道:“怪不得你说眼熟,原来她就是你的相好啊。”
钟淑娘听到相好这个词,顿时无言以对,说相好,好像也没错,可也太轻浮了吧。
柳月如直接不想理会她,拉着钟淑娘的手往外走。
秦娘子自知理亏,忙跟在后面一边道歉:“哎呀,我这也是好心,这也不是强买强卖,不一定来了就得——”
“闭嘴!”柳月如转头喝住她。
秦娘子只得噤声。
但见一人朝着隔壁房间走过去,也赶忙跟上。
隔壁房间,一个年轻书生和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贵妇就这么光溜溜地逮在了床上,妇人将毯子蒙在头上,无地自容。
秋梦期站在床边面无表情。
随从进来报道:“荣侍郎已经在从礼部衙门出发,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到了。”
那妇人听到这话,吓得浑身发抖,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能给,不要让我家老爷见到我这副模样——”
秋梦期毫不客气道:“荣夫人,这湘竹馆你也不是头一次来,若是真心悔改也不用等到今天,既然做了,就敢作敢当。”
说着出了门外让她先穿上衣裳,至于那男的,就这么光着。
荣夫人面色惨白,只觉得不如当场死去才好。
秋梦期道:“当然,私通罪也不是什么大罪,也算不上犯了刑律,拘留几日交一下罚金就能走人了,何必寻死觅活的。”
荣夫人捂着脸做鸵鸟,这是罚金的事吗,要是让自家老头子看到自己这个模样,怕不得打死她。
可她不知道,秋梦期就是要让荣茂实看到这一幕。
因为坐在床边剥得光溜溜的这个年轻书生,正是列出女皇十大罪状的罪魁祸首范仪。
而荣茂时则是礼部新任侍郎,是张老推荐上来的。
此人各方面都还不错,就是脑子有点守旧,很多方面和苏韵柳月如等人的新政有些相悖,如今朝廷中守旧派还是有一些,苏韵也不可能把这些人全都赶尽杀绝,更何况这老头也没有迂腐到无法容忍,还有就是有些旧有观念同样适用于当下,这人留下来能帮她们规避一些过于激进的行动。
但此人对前朝的这群书生和选官方式诸多维护,这就让人很不满。
自十大罪状一事爆出来后,秋梦期就开始调查,很快查出来,这些与朝廷作对的书生,就是靠伺候这些贵妇拿到银子作为活动经费,于是开始蹲守守株待兔,蹲了几日终于让她给抓到了。
她就是要让荣侍郎看看,他所维护的旧派就是靠这种手段来诋毁新君,巧的是,这个范仪此时伺候的对象居然还是荣茂时的发妻,简直就是天助梦期也。
很快,荣侍郎匆匆赶来,进了厢房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就要喷血三升,操起椅子就要往两人身上砸。
好在被护卫拦住了。
知道事情始末后,荣侍郎指着范仪颤巍巍地骂道:“倘若老夫知道自己维护的是这种恬不知耻的狗东西,老夫绝计不会对新法说一句反对的话。”
说完拂袖而去。
就这样,荣侍郎的脸面被夫人丢尽,而反动小头目也因为与侍郎夫人私通被冠上骂名,可以预见往后这些人所说的话,所组织的活动,也再也没什么人愿意跟随听从,关于苏韵十大罪状的诋毁,也就此烟消云散。
眼看事情圆满解决,柳月如这才牵着钟淑娘的手和她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钟淑娘还颇有些心惊胆战,决定以后誓死都不跟秦娘子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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