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这里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可否带我去聂三娘生前的宅院再看看？”

思索一番后，李霄决定去十年后的案发现场再看一看，没准还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慧心：“三娘死后不久宅院便被官府收了回去，而今已过十余年，即便有什么线索留下，估计也早已风化，不过李施主既然想看，那便随我来吧。”

一个半时辰后。

俩人策马加鞭又回到了长安城。

城东，外城。

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各家各户也都是高挂大红灯笼，门贴桃符对联，迎接新年的到来。

几个稚童穿着新衣，顽皮打闹，让寂寥的冬日里充满了勃勃生机。

“到了。李施主且看，这里便是。”

慧心指着不远处一座大宅院说道。

李霄顺眼望去，讶异道：“咦，这座宅院很不错嘛，哪怕处于外城，但没个两百两银子也休想买得到。”

看着这座宅院，慧心的心酸往事自然是不断涌上心头，颇不是滋味。

若那年他没有北上，或许他真的会还俗，然后和聂三娘一起生活在这座宅院里。

而有他的保护，聂三娘也不会枉死。

可惜。

一个抉择，改变了一切。

十年弹指一瞬。

而今宅院尚在，但佳人已逝。

和尚长叹一声：“三娘死后的第三年，这座宅院便被一个外地来的生意人以八十两的低价买下，后又翻新了一遍。”

“聂三娘当初也是以低价买入的吧？”

李霄有些好奇。

毕竟是死过人的宅院，外地商客捡了个便宜，哪怕不忌讳，但买过来之后肯定也要重新修葺一番，改改宅院布局、风水什么的，这心里也踏实一些。

而聂三娘虽为清倌人，但风姿绰约，丝毫不比青楼花魁差，所以卖艺不卖身的生意倒也红红火火，多年来倒也攒下了一笔银子。

慧心也是有些睹物思人，说道：“三娘看上这座宅院，一是便宜，她差不多花了一百两买下；二是宅院后边种植着一大片冬竹，三娘甚爱竹子，还经常与我提起，愿与我一起在冬日里，看落日飘雪下的冬竹美景。可惜，后来那片竹林被竹商砍掉了。”

“聂三娘竟也喜竹……”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竹子生性坚韧，不惧狂风暴雨，青阳居士正因竹之心性而偏爱竹，没想到这个聂三娘竟也有同样的爱好……

等等！

正在感慨中的李霄心头猛然一惊！

竹子？

竹子！

张三死在皇家林苑，而林苑可是依着紫云山脉而围建。

紫云山上什么植物最多？

当然是紫云竹！

而玲珑身前的那座宅院后变也是一片竹林。

所以，这三人被献祭的地方，都跟竹子有着莫大的关联。

呼。

总算是找到了共同点。

地图！

自己必须要拿到一张长安城的地图，看看哪些地方盛产竹子！

李霄有些兴奋。

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了，只要按这个推论继续查下去，定能揪出幕后黑手。

对了。

还有榕树！

明皇人偶可是藏在榕树树干里面。

“大师，这座宅院附近可有榕树？”

李霄眸光紧紧盯着宅院大门，开口询问道。

慧心摇头道：“贫僧未见过什么榕树。”

李霄点点头。

只有破了幻境才会看到榕树。

一会自己偷偷潜进去打探一下就知道。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明朗了，这三宗命案可以整合成一个大案件来处理。

只是牵扯到巫蛊……若是上报给京兆府的话，自己估计也要惹上一身骚。

想想当初那两个让天下震荡的巫蛊大案，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蒙冤惨死。

所以，还不如自己慢慢查下去，只要能够破坏掉巫蛊之术其中一环，让明皇吊住半条命就行了。

东宫之主未定之前，明皇还不能死。

“大师，不知你对西域密宗了解多少？”

李霄问道。

慧心似乎想到了什么，震惊道：“三娘的死和密宗有关？”

李霄面色凝重道：“我怀疑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案，这是巫蛊之祸！聂三娘、玲珑、还有那个张三侍卫，是被当成了祭品！”

慧心面色骤然一变：“他们要害陛下……”

李霄颔首道：“我心中确实有这个猜测，而且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没有铁证。”

李霄其实还是有证据的，那两个人偶就是。

不过一旦拿出来，那案情的走向就脱离他的控制了，而他这个当事人也一定会被卷进去，如果有人推波助澜，他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呵。

太子谋逆案里，他可是当过一回弃子了，若非恩师陈道言拿前程换他一命，他估计要将牢底坐穿了。

所以，李霄撒了个谎。

密宗和佛宗本是死对头。

慧心乃是相国寺一脉，和遁入西南域的佛宗算是同宗不同支。

他对密宗的了解其实也不多，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密宗巫蛊极为神秘，前朝大周末年出现过一次，直接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朝太祖揭竿而起，以四十年之功平定九州，建立大胤皇朝。武帝末年时，巫蛊又一次盛行，导致九龙夺嫡，差点断了大胤国祚。”

“大师，我看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我去查点资料。”李霄说道，“不过巫蛊一事，还请大师保持缄默。事关重大，一个处理不好，会让天下动荡！”

“也罢，贫僧回去后也会查询有关巫蛊的资料，若有新的进展便告知于你。”

慧心对李霄做了个佛揖，“今日还要多谢李施主为贫僧解开困扰了十年的心结。”

“大师客气了。咱们就此分别吧。”

李霄回了个礼。

随后，慧心便回了相国寺。

李霄则是绕到宅子后面，轻松翻墙而入。在祭出【飘香玉带】后，果然发现了此地的幻境。

幻境内，一棵已经枯萎多年的大榕树张牙舞爪一般，显得分外瘆人。

李霄抽出绣春刀切开树干捣鼓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一个破败的人形木偶。

来不及多看，李霄便将人偶丢进【地卷碎片】，然后抹掉自己进来过的痕迹，悄悄退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