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这边拒绝了常佳卉,回头又给周阜山打了一个电话,只说除夕那天要去乡下看看瑛姨,妹妹那边也一直吵着要她回去。
周阜山心里通透,知道周勀过年不在国内,常安一个人回来陪他们这帮长辈也会不自在,更何况她已经三年不回来了,所以并没多问,只让她给瑛姨带声号,还说了年后找个日子两家人吃顿饭聚聚。
挂完电话,常安想着是否还需要跟刘舒兰说一声,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婆婆这会儿可能也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见面就更免了,省得大过年去气她。
除夕那天医院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很多医生都放假了,各科室只有值班医生,护士台也就留了几个护士这在这边盯着,病房几乎空了一半,好多病人都被家属接回去了,只要还能下床,没谁愿意这种日子在医院里度过。
好在徐南之前给找的护工是本地的,丈夫早逝,孩子也大了,不需要非回去过年。
常安把她留了下来,早晨吃过早饭,把她叫到外面小隔间封了只红包,要知道春节期间的工钱已经是加倍算的了,常安又另外封了红包,就是额外的收入。
“太太,您太客气了。”起初护工还不好意思拿。
常安把红包塞她手里。
“要的,也没多少,是我一点心意,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芝尽心尽力。”
常安把话说得这么漂亮,护工也就把红包欣然收下了。
常安又陪了小芝一会儿,等医生过来查完房,她穿戴好出门,先回了趟长河,把之前买的对联贴了起来,给家中绿植都浇了一遍水,将花瓶中已经枯掉的花都换掉了。
忙完一圈打车去埰岗,却在路口看到那辆卖花的三轮车还在。
“师傅,麻烦靠边停车吧。”
“好嘞!”
常安付了钱,从出租车上下来,天气很冷,风也大,她把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双手裹住衣襟走到三轮车前边。
“阿姨,您今天还出摊呐?”
卖花的女人见是常安,乐呵呵地回答:“是啊,反正闲在家也没事。”
“今天生意怎么样?”
“不行哟,早上到现在就刚卖了几把富贵竹,花没卖出去多少。”
常安看了眼三轮车上摆的花,品种不算多,但桶里都插得满满的。
卖花其实是一个很尴尬的生意,进货拿多拿少都不行,过年期间这个数量更加难控,照理除夕这天买花的人应该挺多,可或许是今天的天气原因,天气太冷了,风又大,满满一车子花好像都没动。
常安看了眼手边那只桶,大半桶玫瑰花,还有许多百合,这些摆花店里或许还能卖,但是花摊上卖得不多。
因为来花摊买花的都是回去插瓶的,不注重包装,也不送人,却注重花的品种,哪些好打理,哪些回去不容易死,哪些就卖得多,而玫瑰与百合不仅价格略高,也偏娇嫩,显然不属于这种。
常安从桶里抽了一支玫瑰出来。
“这个不错啊。”
卖花的阿姨叹口气,“是好的呢,天没亮就去花圃拿的,根根新鲜,光刺就剃了两小时,想着去年卖得不够,今年我还特意多拿了一点,结果到现在一支都卖不出去。”
或许卖花的阿姨觉得跟常安也算熟人,话就多了些。
常安看到她的手,没戴手套,冻疮的裂口,长时间捏花剪形成的老茧,手背和手指上还有好几条被花刺新鲜割开的划痕。
“给我包一束吧。”
“好嘞,今天桔梗也很新鲜呐!”阿姨戴上纱手套,去捞另外一只桶。
常安却将手里的玫瑰递过去,“包这个吧。”
“玫瑰啊?”
“嗯!”
“哎哟这花难养啊,冷不得热不得,搁瓶里一周就得萎了,要不还是给你拿雏菊?”阿姨热心建议。
常安却已经自个儿从桶里挑了一把,粉玫瑰和白玫瑰,中间搭了三支百合。
“过年想换换,就包这个吧。”
她把手里挑好的花递过去,中年女人愣了下,短暂出神之后她笑开:“好嘞,再给你搭几枝满天星,粉色的,说是进口品种。”
她利索地剪花缠花,还难得没拿报纸包,而是挑了张浅蓝色雾面包花纸,满满一大束花送到常安手里。
“漂亮吧?”
“谢谢!”
常安付了钱,转身要走,中年女人又冲她喊了下,“嗨!”
常安回头,略臃肿的身影,还是穿着那件破旧的棉袄,她站在风口冲这边挥手,说:“姑娘,新年快乐,大吉大利啊。”
常安只觉心向暖阳,捧着花儿笑出来。
“您也是啊,新年快乐,生意兴隆!”
……
常安直接去了陈阿婆那里,门开着,门口停了一辆电动车。
这是吴峰的车子。
她进门,一股饭菜香,屋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正中央支了一张小方桌,吴峰正歪着身斜在床上拿手机打游戏,见常安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常安过去踢了下他晃荡在床沿的腿。
“阿婆呢?”
“厨房烧饭。”
刚说完,厨房帘子被挑开,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从里面端了盘菜走出来。
常安顿了下,低声问吴峰,“谁呀这是?”
“我媳妇儿?”
“蛤,你什么时候有媳妇了?”
“昨晚!”
“……”
常安正吃惊,陈阿婆也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了只硕大的砂锅,步履蹒跚的,常安正要走过去帮忙,女人抢先一步。
“奶奶,您别忙了,赶紧给我!”
女人接了那只砂锅。
陈阿婆抬头看到常安,立马嚷开:“阿梅啊,你快过来……”
她招手把女人叫到旁边,给常安介绍,“这是峰峰的女朋友阿梅,阿梅,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珍珍。”
常安还没回神,对面女人已经很热情地抓住她的手,“珍珍姐。”
“什么珍珍姐,她比你小!”一直赖床上的吴峰总算开了口,却弄得阿梅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啊,我没…我没其他意思,就觉得…就是……”女人有些急,不算白的脸上染了红晕,看着肤色更暗。
常安笑了下,回拍她的手:“没事,叫我珍珍就好了。”
“对,以后要常见面,叫珍珍。”陈阿婆帮腔。
女人这才缓和了点紧张,抬眼看着常安,又冲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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