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半眯着眼,看了看车来车往的马路,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待常安坐上副驾驶,陈灏东没立即开车,却问:“喜欢这个?”
常安不明,“什么?”
他略抬了下下巴,目光落在常安膝盖上。
“花!”
常安愣了愣。
“也不是,刚好路过,随便进去选了一束。”
“很漂亮!”
“是么?”
陈灏东没吭声,目光在常安脸上停留了几秒,她这阵子瘦得厉害,以前下巴还有些圆润,现在却是整个削尖。
心里突然堵得慌,他别过头来,问:“什么花?”
“洋桔梗。”
“噢。”
他便不再多问,转身挂挡发动车子,系上安全带时自己又用极轻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洋桔梗。”
车子驶入正道,过了个红绿灯。
“不问我带你去哪儿?”
常安似乎精神不是很集中,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你也不会卖了我。”
陈灏东笑了笑,“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那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常安看了眼窗外,前面就是美食街了,周勀那边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消息,于是说:“好啊。”
“想去哪间餐厅?”
“随便!”
随便就为难了,陈灏东龇了下牙,“那去我住的地方吃?”
“啊?”常安意外出声,像是终于魂魄归位,转过去盯了陈灏东半饷才开口,“好像不大好吧。”
陈灏东忍着笑,目视前方,嘴里却慢悠悠地吐了两个字:“傻子!”
常安:“……”
在吃方便陈灏东毫无建设性,只知道常安口味偏清淡,最后便保守地选了家日料店。
环境不错,都有独立隔开的小雅间。
两人落座,服务员送了菜本过来,陈灏东示意给对面常安点。
常安推却:“你看着办吧。”
陈灏东扫了眼设计得美轮美奂的菜单,“我看不了,平时也很来这种地方吃饭!”
服务员为难,最终还是把册子放到了常安面前。
常安兴致缺缺,随手翻了个双人套餐,“就这个吧!”
她把册子还给服务员,抬头看到陈灏东人高马大地坐那,问:“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
那日料这种猫食分量大概也不够他吃。
常安又把服务员叫住,“再加份乌冬面!”
“好的!”服务员抱着册子打算出门,陈灏东却又喊,“等等!”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有甜食没有?”
“您是说甜品?”
“差不多吧。”
“有,您稍等!”服务员又退了回来,把册子摊到陈灏东面前,“这几页都是甜品。”
陈灏东扫了扫,花里胡哨的图片再配上花里胡哨的名字,他头疼,问:“有没有什么推荐款?”
服务员倒机灵,指着其中一张图片建议:“要不您试试我们店里的白色恋人。”
陈灏东眉头拧紧,这名字不好听。
“这什么?”他指着另外一张图片,五颜六色的几个小圆球,看上去挺软挺Q弹。
“这款也不错,我们店里的人气款,寓意快乐和永恒!”
陈灏东瞬间满意,“就这个,每样颜色来一份!”
常安看过去,他指的是摩提。
“吃不下的!”
“每样尝一口,吃不下放着看看也挺养眼!”
他总有一些流氓理论,常安懒得跟他争。
服务员很快拿了菜本下去。
常安喝了一口茶,问:“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突然吗?
他想说他没事就会开车在长河附近晃悠,他还想说她的电话打不通,从昨晚知道她回来之后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晚上,但是面对她时有些话根本说不出口。
“没什么,想问问你的情况。”
“我的情况?”常安愣了愣,反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点,不过都是从新闻里获取的信息!”
常安自嘲:“那我现在是不是红了?”
陈灏东也跟着笑:“还好,虽然曝光频率有点高,但荣邦的公关能力一向不错。”
常安不再吭声,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大部分日料店里惯用的类型,陶瓷带冰裂釉纹,小小一只,捏在手里外壁光滑冰凉。
她捏了一会儿,问:“想聊什么?”
雅间里一时没了声音,外间走廊倒有蹄蹄踏踏的动静传进来,大概是服务员穿着木屐在地板上走动。
陈灏东突然有些烦躁,他其实没什么话想跟常安聊,刚才从车里出来堵她,纯粹是没忍住想跟她说说话。
“也没什么。”他抬手蹭了下额头,一层薄薄的汗,于是将这一切冲动行为都归结于自己高烧还没退,昨晚烧了一夜,大概是脑子有点不正常。
“常安…”有了这点病当借口,他索性就放开胆子讲了,“你当年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为什么会选他结婚?”
常安嘴唇还贴在杯沿上。
当年,他问当年啊……不知怎么猛地就恍惚了一下,那种感觉实在太怪异。
若摆在两年前,常安做梦都想陈灏东来问她这个问题,那么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他说,我回来就是为了见你啊,婚姻这些只是幌子,包括她为了从伦敦回来而做的那些不要命的荒唐事,这些她都会一股脑都讲给他听,讲完应该还会大哭一场,毕竟这么多年的委屈与煎熬,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在他怀里悲悲戚戚?
可是这一刻呢,像是历尽艰辛,她好像终于翻过了这座高山。
常安放下杯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若要排位置,她知道自己依旧会把这个男人放在一个无人可以取代的地方,毕竟她整个童年,青春和所有悲欢离合的记忆都与他有关。
他就好似一团火光,曾照亮她,温暖她,也曾烧得她痛不欲生,体无完肤。
陈灏东这个名字,在她生命中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记,但是常安很清楚地知道,以及肯定,他们之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往后要有的也只是亲情或者朋友之间的关心。
“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想回来了,我外婆又刚好给我安排了相亲。”
她用寥寥几个字,用最平淡的情绪,将那些年的焦灼与挣扎都草草带过,那时候的陈灏东哪会知道,他想要的女孩,也曾愿意交付于他的女孩,就在这一杯茶的时间,被自己彻底弄丢了。
很快菜和甜点都上来了,很精致,很漂亮,只是两人都没怎么吃。
常安是没什么胃口,只尝了一个摩提,陈灏东是因为高烧未退,也吃不进什么东西,而两人的话题似乎终止在刚才那个问题上,最后大概是常安觉得气氛实在僵,没话开始找话讲。
“你呢,你和何灵快要结婚了吧?”
陈灏东手里的筷子沉了沉,抬起头来,眼中情绪不明。
常安也看不懂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陈灏东迅速低头,搅了一下碗里的面,“没什么,吃吧,吃完送你回去。”
常安:“……”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走出日料店。
车子就停在门口,陈灏东掏了车钥匙,啵啵两声解锁,兜里手机却开始响,他接通,说了两句,似乎是公司里的事,之后常安便看到他脸色发沉,半分钟之后挂断电话。
“你有事吧?”常安问。
他随手开了车门,“公司的事,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有事就去办吧,我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打算再在附近逛一圈回去。”
陈灏东想了想,也没多坚持。
“那我先走了!”他上车,却又落了车窗。
“常安!”
“嗯?”
她还站在风里,黑而长的直发被吹得飞起来,她用手轻轻压住,露出小半张脸来。
“还有事吗?”
陈灏东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怂劲大概全都用在了这女人身上。
“自己注意!”继而发动车子,迅速离开。
常安站在原地嘶了声,觉得今天的陈灏东有些奇怪,而在日料店门内,一个高挑身影走出来,目送常安穿过人行道走到了对面去。
周歆今天刚好跟朋友来这边吃饭,结果上个洗手间的功夫便见常安和陈灏东一起从雅间出来。
真巧啊,还被自己撞到!
陈灏东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位老股东已经被抢救了过来,只是浑身还插着管子,儿子女儿一堆人围在ICU走廊上不肯走,何灵和方如珊并着公司几位高层也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位股东元老,看着齐齐赞赞地很是热闹。
陈灏东利用赶过来的路上终是把事情经过打听清楚了,起因是何宾雇佣水军在网上抹黑荣邦和周勀的事不知怎么就被捅了出来,结果几个股东知道后火冒三丈。
何宾其实是想借这次案子的事搞一下周勀,以报上次“瘦身钢筋”的私仇,可是这蠢货忘了荣邦与元玺在泸旸湖项目上有合作,如果荣邦遭受负面新闻影响,元玺肯定也要跟着损失,加之之前“瘦身钢筋”的事尚未平息,股东对何宾本就已经很不满,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做出这种蠢事,自然有股东看不过去找他理论,可他倒好,不光不认错,还一意孤行觉得自己厉害得要死。
据说双方在办公室就吵了起来,陈灏东知道何宾混账起来就是个无赖,现在坐上头把交椅更是有恃无恐,结果其中有个上了年纪的股东被气得血压飙升,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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