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望德之前住的那套房子并不是自己买的,现在身上不担任何职务了,房子自然要腾出来,只是事发突然,常望德也没其他房产,他这些年虽位居高位,但在物质方面跟常人也无异。
周勀给了常安两把钥匙。
“一套公寓,在市里,周边配套设施很齐全,另外一套是独栋,但是位置有点偏,不过临湖傍山,你带爸过去看看,让他选一套喜欢的先住,回头我会跟徐南说,让他找一个靠谱的搬家公司,要添置什么列个清单,小赵可以去买齐。”
常安没想到他会这么细致,把所有事情都替她考虑好了。
“谢谢!”
“傻的么…”周勀揉她的头发,“什么关系还要跟我说谢谢。”
“我是替我爸谢谢你!”
周勀弯了下嘴角,没多说什么。
之前常安去了趟伦敦,两人已经一周多没做了,晚上周勀自然不会放过她,一番云雨,完事之后谁都不想睡,搂着说话。
“孙正道那边的案子怎么样了?”
“已经起诉,年后应该会开始审理。”
“很严重么?”
“具体还不清楚,但照这形势发展的话,应该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常安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目前网上并没半点关于孙正道的新闻,查也查不到,所以很难摸准上面的意思。
周勀也不知如何跟她解释,只是轻轻揉着她裸露在外面的肩膀,“情况有点复杂,就看上面愿不愿意留他的命。”
“死刑?”常安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直接都吓了一跳,脑子里自然浮现出孙正道的模样,她与他其实也并不熟,印象中只在北京见过他一次,电梯口的匆匆一瞥,看上去是个很儒雅的男人,“他犯了什么事要判得这么重?”
周勀搂着把人又摁到胸口,“好了,不说这事。”
常安嗯了声,想想跟自己也没关系,于是也就不再多问,缓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其他事,再度开口:“你的钱解决了吗?”
周勀苦笑,“你最近对我的工作很关心?”
常安轻瞪一眼,“不方便跟我说?”
“也不是。”周勀摸了下她的后脑勺,“之前谈妥的两家银行,一家已经同意签约了,年前会拍板,另外一家可能有点悬,所以春节我只有三四天假期,初五会跟老邓飞趟三亚。”
“去三亚做什么?”
“之前在三亚投资酒店的时候还有一些关系,过去碰碰运气。”
“如果三亚那边也谈不成呢?”
周勀松开常安,把手臂撑开枕在自己头下方,叹口气,“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常安转过身,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下颌和颈线,最近终日压力他瘦得很明显。常安不自主把头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周勀…”
“嗯?”
“我入股你的公司好不好?”
周勀意识一僵,低下头来。
她在说什么?
常安自然能预料到他会是什么反应,抬头,迎上他惊愕的目光。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周勀从短暂失神中恢复过来,“这事也不适合开玩笑,但是你没有这个必要!”
“我知道,我知道就算我不入股,你也肯定能找到其他出路,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常安不知如何讲,越到这种时候她越不善表达,但是周勀还在看她,盯着她的面孔,像要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东西。
“常安?”
“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辛苦,更何况那些钱我也是需要投资的,一直放在银行毫无用处。”当然,更多一层是她不想看到周勀为了钱去四处奔波求人。
周勀似乎还不满意,“这是全部原因?”
常安想了想,“还有…”
“嗯?”
“每次你遇到棘手的事我总是什么都帮不上,项目上的我不懂,我也没有人脉和应对能力,但是星星永远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你觉得我吃醋也好,妒忌也罢,其实我不喜欢你们这样,但这次不同,这次事情相对简单很多,用钱解决就可以了,这个我能做到,我有钱呀,周勀,我这次可以帮你!”
她趴在周勀胸口慢慢说出这些话语,眼睛眉梢到头发尖儿都是软的,可是眼神里却迸着光,笃定又干净。
周勀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一层层剥开,揉烂……
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似乎第一次尝到手足无措的滋味。
这个女人…这个看上去冷冷淡淡,却又冷不丁给他惊喜又悸动的女人。
“常安…”周勀把怀里的人抱起来,拇指擦过她的鬓角往发间去。
常安笑得眼梢弯弯,“嗯?”她温柔得都快化成水了。
周勀喉结滚了滚,有滚烫的东西往上窜。
“你这样,是不打算再给我留什么余地了!”
要一辈子吃死他,牵着他,让他心里再也进不了别人。
这个狡猾又要命的女人。
算了……
他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讲,只是俯身吻她的嘴唇,迫不及待地解了她刚刚扣上的睡裙。
常安还想躲,“你不累吗?”
他贴着她的身子不舍得松开一分。
他不累,他觉得心里窝了一团火,想要嘶吼,咆哮,恨不得把常安刚才说的那番话昭告天下。
他的女人,他的妻子,她…她已经会心疼自己!
常安其实是个行动派,尽管周勀没有表态,但第二天她便和Edan打了电话,处理好这件事后下午去看了常望德。
晚上周勀到家,见她独自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怎么了?”走过去又习惯性地先摸她的头发。
她瞥了下头,“喏,你的钥匙!”
周勀一看,果然见茶几上扔了一窜钥匙。
“怎么说?”
被拒绝了?
“我爸想搬去乡下住,东西都收拾好了,瑛姨已经叫好了搬家的车。”
周勀愣了下,但其实心里并无意外。
常望德作出这个决定其实很正常,之前位居高位,风光无垠,现在猛一下跌到了谷底,又逢春节了,这种特殊时候以往家里都是门庭若市,上门拜访拜年的人很多。
周勀完全可以理解老丈人的心情,落差太大了,他又要面子,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难过,搬去乡下避开这里的人和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乡下空气好,环境安静,其实比这要更适合养病!”他找了个借口安慰常安。
常安又何尝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她只是心疼,只是难过……
人情冷暖,人走茶凉。
“我是怕自己以后去看他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你想去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安排小赵送你去,还有今年除夕…”他想了想,“我们去乡下过!”
常安猛抬头,“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但是爷爷和你爸妈这边…?”
“我会去跟他们说,应该可以理解,这点你不用担心。”
常安心里欣喜,瞪地从沙发上蹿起来,主动搂上周勀的脖子亲了亲。
“谢谢你!”
周勀:“……”
晚饭之后周勀照常工作,走进书房却看到桌上摆了一叠纸,他随意抽了最上面的看了看,全英文,打了某金融机构的水印。
这是资产证明!
“常安!”
“常安?”
他拿了纸上楼,洗手间里探出来一张贴着面膜的头。
“怎么了?”
周勀拧眉,抬了抬手里的纸,“什么意思?”
“我的全部身家,你看看,是否够?”
周勀后来一直记得那晚常安的模样,脸上贴着面膜,手里拿着蒸脸仪,头发刚刚洗过,吹得半干,用一只粉色发箍全部固定住,发箍上还有两只兔耳朵。
她像个被养在闺中不问世事的小公主,却将上亿资产交给他的时候态度平常得像在随意交一颗糖果。
周勀牙根咬得发紧。
常安手里的蒸脸仪还在噗噗往外腾着热气,她看了他一会儿,耸耸肩:“除了伦敦那套房子,还有一些短期内无法套现的股票和基金,所有都在这了,你要觉得不够,我也没其他办法,但我今天下午联系过邓总,他给我透露了一点东西,估摸着这些应该已经可以了!”
周勀还能说什么?
她都已经单线和老邓联系过了,铁了心。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嗯?”
“这是你妈留给你的全部身家,有没有想过,如果项目失败,或者我诓了你,你就一无所有了?”
“也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一套房子和一点股票基金!”
“常安!”
“好吧!”她把洗脸仪关掉,噗噗声没有了,“这么说吧,我不是商人,但也不是慈善家,所以我会找律师跟你签协议,这是入股,不是施舍,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你会诓我,至于项目能否成功…”她说着慢慢蹭过来,盯着周勀从上往下看。
周勀被她盯得发毛。
她咯咯笑一声,“我选的男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自顾自地盖棺定论,又踮着脚,凑上去在周勀唇角轻轻落了一个吻。
周勀心绞如焚,一手捏住常安的手腕。
她往后缩,偏过头,“好了,不要闹,我脸上还贴着面膜!”
面膜要糊了,都皱了,她不想长表情纹,甩开周勀便跑去了浴室。
周勀在原地挪不开身,浴室里传出水声,很快门口又探出来一个头。
“当然,如果项目真失败了,你一无所有,我还能养活你,所以周先生,别太担心,放心大胆地去干!”
她脸上的面膜已经撕掉,刚冲过水,湿漉漉的泛着白光,一双眼睛更是干净漂亮。
周勀握紧拳,勾了下唇翼。
她这是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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