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若干年前。

朝堂上，皇帝问：“丞相，古籍编译进度如何了？”

丞相公孙勋道：“禀陛下，十之有！”

皇帝说：“很好，古籍乃先贤巨著，里面全是安邦治国之策！这可关乎国运，还请爱卿快马加鞭啊！”

公孙勋说：“陛下，古籍已编译的部分里有句：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臣觉得这句话十分有道理！前朝开创科举制度后，能人辈出！虽说人才强国，但前朝却发展成臣强主弱，权臣玩弄权术祸乱朝纲的局面！我朝若沿用前朝制度，必将重蹈覆辙！”

“丞相的意思是要废除科举制度？此举大谬！科举兴国，国才壮大！推行了几百年的科举被你一句话全给否定了？你也太放肆了！”御史大夫天乾反驳道。

“陛下，科举误国乃前车之鉴，主明臣廉则已，若臣强主弱，馋臣遍布朝堂！必将乱臣贼子肆虐，反叛四起，届时必定社稷颠覆，乾坤扭转！”公孙勋说。

皇帝龙颜大怒：“放肆！你在妄议先帝么？”

“陛下，这可是血淋淋的事实！废除科举制度后，民再无争，必将全身心投入农桑，更有利于统治！先贤巨著白纸黑字确之凿凿，臣一心为社稷！臣不畏死，故臣死谏！”公孙勋言辞恳切，双膝跪地。

“陛下，万万不可，废除了科举制度后，朝廷将无人才可用，国力必将衰弱，陛下三思！”天乾言辞激烈。

公孙勋说：“先皇戎马半生，所向披靡，五湖四海无不俯首称臣！国力衰弱？危言耸听罢了！陛下，人才之事完全不必担心，且听臣之对策：废除科举后，阶级将彻底固化，底层人民再也无法跻身士族之列，皇家的统治地位将愈发不可撼动……”

“你倒是给我说明白，为何阶级固化会更有利于统治？”皇帝板着脸，打断了口若悬河的公孙勋。

“阶级固化怎么会更有利于统治？”

“真是荒谬！”

“狂徒公孙勋大谬至极！”

众大臣对着公孙勋一番指指点点。

公孙勋不屑一顾，他拔高嗓音道：“陛下，随着朝代的更迭，潜移默化间，已然存在了四个阶级，最高阶级是皇家，为天下辛劳；第二是士族阶级，以辅佐皇帝为任，士族可以推行世袭制，士族的子女有着良好的教育环境，人才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世代为皇家服务；第三是商人，缴纳税款，是帝国的主要收入来源；第四为工农等一系列体力手工业从事者，他们作为帝国人数最多的一环，是帝国的根基！阶级固化后，民再无争，必定全身心放在生产上！愚民之策全面推行后，帝国将再内乱。只要励精图治，国家将繁荣昌盛！而您，将名垂千古！”

众大臣一听世袭，个个暗喜不已，不少大臣都表明立场纷纷附议。

皇帝直呼有理：“好！好！好！说得好！爱卿真乃朕之股肱啊！”

天乾急切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举若推行，国将不国啊！”

“大胆天乾，何为国将不国？你有意唱衰本朝意欲何为？你最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皇帝龙颜大怒！

“倘若废除科举制度，民必生叛！届时红衣军之乱必将再现！”天乾言辞激烈道。

公孙勋在一旁连连摇头。

“放你的狗臭屁！红衣军之乱是帝国之痛，你提此事如同揭朕疮疤，揭先帝疮疤，揭帝国疮疤！”皇帝气愤不已。

“臣不敢！”

“朕意已决，即日起，废除科举制，退朝吧！”皇帝说。

皇帝寝宫内。“陛下，御史大夫天乾必将成为新政的绊脚石，对陛下巩固统治百害无一利。”公孙勋说。

“你的意思是……”皇帝将手放于脖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陛下圣明！”公孙勋面色凝重地低着头。

皇帝说：“朕也有此意，大将军辛贲手握兵权，御史大夫天乾与大将军辛贲私交甚好，天乾老是拿此掣肘朕，朕是有苦不敢言呐！朕不免担心会有那个的一天……朕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顺带也可以给大将军一点警醒。毕竟我是皇帝，他是臣！”

“您就不怕辛贲起兵谋反吗……”公孙勋小声道。

“放肆！这是朕的天下！”皇帝说：“丑话说前头，要是你被别人逮到把柄……朕可保不了你！所以务必干净利落！”

“诺！”

天乾府邸，“孩他娘，赶紧收拾东西，快！天音天耀快随你母亲一起，快！”天乾急切不已。

“怎么了？怎么了？”天音母亲一脸疑惑。

“今日朝堂上小皇帝杀心已起，我们恐有血光之灾！”天乾说。

“血光之灾？你别乱说啊！”天音母亲说。

“别废话了，去收拾东西啊！”天乾扯着嗓子。

“堂堂御史大夫会有血光之灾？你说，谁敢动你？那个泥腿子公孙勋？还是那个龙椅还没焐热的小皇帝？”天音母亲疑惑道。

“这次不一样，这次皇帝龙颜大怒……”

“你慌个啥！兵权又不在他手里，一个傀儡罢了！”天音母亲言辞激烈道。

天乾急切道：“正因我和大将军辛贲的关系，所以皇帝才起了杀心！且大将军辛贲远在北关，届时恐鞭长莫及啊！不行，你们娘仨赶紧收拾细软，我们必须连夜去投大将军！”

“哪有这么离谱！”天音母亲道：“要我说，有大将军撑腰，你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你三天隔两头地惹那小皇帝，能瞅你顺眼么？”

“妇道人家你懂个啥？”天乾瞪大着双眼：“老夫我心系家国大事，心系帝国的繁荣昌盛！奸臣公孙勋居然主张废除科举制度，千古大谬！”

“好，你心系国家，那我就搞不懂了，他废他的科举，关你什么事？”天音母亲道。

天乾大叹一口气：“倘若废除科举制度，民必生乱！届时红衣军之乱必将再现，社稷必将倾覆！你个妇道人家你不懂！”

“好，我不懂！我不懂！”天音母亲气愤至极：“我不懂，我一个妇道人家！”

“好了，别闹了，赶紧收拾细软走吧！”天乾急切不已。

“不去！”天音母亲回得斩钉截铁。

“唉，别犟了，走吧！实在不行我们回乡下避几天？”

丞相府邸内，“张帆！”公孙勋喊话道。

“贫道在！”张帆说。

“小皇帝吐口了，我那老政敌天乾的死期到了！”公孙勋激动不已，原地踱步着。

“但他有大将军辛贲做靠山，动了他，恐丞相您自身难保啊！并且在都城杀人，太冒险了。”张帆说。

“这个你放心，眼线来报，我那傻乎乎的老对手正举家逃往乡下避难呢！我本以为他会去投大将军辛贲，准备半道上截胡。果然我还是高估他了！荒郊野外最不缺的就是草莽流寇之辈，若他死在乡下，与我何干！”公孙勋沾沾自喜。

“话虽如此，您就不怕辛贲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张帆说。

“无论如何我得赌一把，为了除此大敌，冒点险是必要的！”公孙勋说。

“行，我那边正好需要死几个人，我干脆两件事一块办了！”张帆说。

“你着手去办吧！计划若能完美实施，弄完天乾，之后是辛贲，最后是小皇帝，而我，将君临天下！”公孙勋狂笑不已。

深夜，张帆带着随从与三名武士蒙着面，踹开了天乾家的门。

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一家人。

“动手吧！”张帆一声令下，武士手起刀落，天乾倒在血泊之中，又颤颤巍巍地起身挡在亲人面前。

“父亲！母亲！弟弟！”天音从里屋冲了出来。

“天音，快逃！”天乾吼道，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天音急忙夺窗而逃。

武士迅速解决了天乾一家，其余两人对天音穷追不舍。

张帆回头，对远处的白夜点了点头。

白夜冷冷地笑着，消失在夜色中。

“没你们的事了，一旁伺候着，如若有闲杂人等，一律杀无赦！”张帆对三名武士下令。随从立即解开行囊，一套简易的法坛迅速搭设完毕。张帆开始了做法。

水面上，白夜阴冷地笑着。没持续多久，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想干嘛？”白夜一把揪起张帆衣领。

三名武士迅速靠近，拔出了佩刀。

张帆摆摆手示意其退下：“如你所见，我多上了一道保险！”

“你这家伙！”白夜气愤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第二天，皇帝寝宫内，“事情办完了吗？”皇帝问。

公孙勋说：“事情妥了。”

皇帝点点头：“好！没留下马脚吧？”

“您放心吧，您如往常一样上朝就行了，您甚至可以拿天乾不来早朝狠狠抨击他一番。”公孙勋说。

朝堂上嘈杂一片。

“怎么回事？”皇帝一脸狐疑。

朝堂内甲士林立，一口棺材被摆放在正中间，大将军辛贲手执长剑，严眉肃目。文武百官无不低着头。

“陛下，臣火急火燎从边关赶来。我听说因天乾顶撞了你，你就下令将天乾一家处死了？”大将军辛贲说。

皇帝一听慌了：“将军，你听了谁的挑拨离间，没有这样的事情！”

辛贲勃然大怒：“陛下大谬！天乾全家老少皆惨死，长子更是尸骨无存！红衣军之乱时，是天乾呕心沥血辅佐的老夫！包括之前颠覆前朝平定东夷踏平南蛮，若没有天乾的出谋划策，帝国怎有今天？”

皇帝低着头一言不发。

公孙勋见状严厉质问道：“辛贲将军擅离边关，该当何罪？”

辛贲怒目圆睁，拔出长剑指向公孙勋：“你个腌臜，老子打天下的时候你还在潦倒之隅为一日三餐发愁，现在麻雀飞进金銮殿，不得了了？”

公孙勋慌张不已，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

皇帝连忙制止：“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辛贲道：“陛下做出此等伤天害理寒透人心之事，定是受了此等小人唆使，臣今日就替朝廷除此馋臣，清君侧！”

甲士迅速将公孙勋拿下。

“别别别！”皇帝急切道：“是朕的过失，也怪御史大夫自己不好，处处顶撞朕，是朕……一怒之下将他……”

“陛下啊！”辛贲被气得捶胸顿足：“你贵为一国之君，行事为何如此莽撞？先帝将江山交付于你，长此以往，社稷必将毁于你手！”

“朕知错了！朕今日就下罪己诏，通告全国，御史大夫天乾以国士之礼厚葬，朕亲自披麻戴孝三年！”皇帝跪了下来，朝棺椁连连磕头，如同对先帝般。

公孙勋也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装出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陛下！”

百官除了将士外一并跪下。

见皇帝如此放低姿态，辛贲也无可奈何：“长点心吧你！唉！”

辛贲愤恨不已，转身离开，众甲士整齐划一跟在其身后，金銮殿只剩一口棺材及皆跪倒在地的大臣们。

公孙勋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他不由得窃喜。他扶起皇帝：“陛下，您贵为皇帝为何失态至此？这辛贲也太放肆了，带武器甲士进殿不说，还把这晦气的玩意给带进来了，真是旷古未有的狂臣！”

皇帝悲恸道：“大权旁落，奸臣误国啊！”

“陛下！”公孙勋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