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的声音空灵,传过电话线传来时,陆淮南的面庞一阵沉冷,他嗓音像是混了沙子一样粗粝:“怎么回来的?”
徐毅怔了一下,瑟瑟缩缩的开口说:“三爷,你下来说吧。”
陆淮南一手握着电话放在耳边,一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他的视线凝着不远处起起伏伏的灯海。
这里是柏城最繁华的地方,更是柏城最多事的地方。
可在这一片里,也有城中村,更有穿着破破烂烂,混迹在各个垃圾场的穷人。
没有钱,柏城只是一座好看且繁华的城市,它让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更感受不到温暖。
收了飘离的思绪,陆淮南淡淡的开了口说:“嗯,我马上下来。”
电话收了线,他还是站了一会儿,这才往卧房里走。
路过大床边的时候,他还是停下来,伸手替穆心怡掖好被子。
他的动作并不大,可是穆心怡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嘶哑着嗓音问:“小叔,怎么了吗?”
困意和疲惫侵袭着她,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问。
陆淮南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说:“没事,徐毅让我出去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穆心怡“嗯”了一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陆淮南替她整理好被子,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你先睡,等我回来再抱你去洗澡。”
每一次事后,都是陆淮南抱她去洗澡的。
在这方面的事情上,除了过程当中,穆心怡会偶尔有一些不同的姿势变换,别的时候,她其实更多的是享受,就连事后洗澡这件事,都是陆淮南去完成的。
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当中,两个人还是很和谐的。
穆心怡点了点头,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陆淮南见她这样,不由抿唇笑了笑。
下楼之后,徐毅在别墅门口等他。
两个人并没有在别墅里谈论这些事情,而是走路去了江边。
别墅靠江,步行一两分钟,就能去河堤边吹柏城的江风。
初春的夜,柏城的江风是凉的,但冷意并不沁骨了。
陆淮南熟练的摸出一根烟点燃,随即看徐毅说:“他们可是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这么点小事,你能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徐毅不安道:“三爷,那人说,他也不想回来,更不想得罪您,可是他母亲病重,这才回了柏城,而且今晚,他交代了一些别的东西。”
陆淮南把玩着打火机的手一顿,随即目光凝向徐毅,眼神里的暗像是能噬人一般:“交代了什么?”
声音沉而冷,有种莫名的威压感。
徐毅有些为难,可还是实话实说道:“那人说,他们确实跟夫人有过那方面的交易,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并没有伤害夫人,而且有的时候还是夫人主动提出来的。”
陆淮南将烟从唇间取下来,随即捻灭在手中,又把烟蒂丢进水中。
他目光一沉再沉:“为什么她要主动找他们?”
徐毅说:“听他们说,夫人是为了她的孩子。”
陆淮南一拳头狠狠地砸在栏杆上,顿时,肌肤裂开,血液渗出来。
偌久,他才压低了声音询问:“是因为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吗?”
徐毅点了点头说:“听那个人的交代是这样没错。”
陆淮南捶在栏杆上面的手蓦地收紧,随即低吼道:“不过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她干嘛对他那么好?甚至不惜自己的清白去对他好,为了这么一个孩子,值得吗?”
他的话,像是在问徐毅,也像是在问如果还活着的白秋。
可是白秋再也不会回答他,她已经去世了。
徐毅伸手握了一下陆淮南的手说:“三爷,听那人说,夫人很疼那个孩子。”
陆淮南将徐毅的手拂开:“再疼又怎么样,还不是已经死了。”
徐毅没接话,陪着他一起沉默。
整理了好久的情绪,陆淮南才开口说:“他人现在在哪儿?”
徐毅回答说:“一回柏城就被我们的人扣下了。”
想了想,陆淮南说:“放他去探望家人,之后再扣下,如果再问出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
徐毅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去办。”
话落,徐毅直接离开了,留下陆淮南一个人站在江边,吹着柏城初春的冷风,心里却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铺天盖地的寒意侵袭而来。
他的手攥住栏杆,掌心都被磨破了皮。
想到母亲的经历,他的心里是一阵苦涩。
吹了会冷风,想到穆心怡还在家里等着他,他还是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最终还是回去了。
回去卧房的时候,穆心怡正睡得熟,他情绪低落,可还是弯腰将她抱起来,最后将她抱进了浴室。
浴缸里放满温水,他将她放进去,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身体。
进入浴缸后,穆心怡就醒了,她虽然害羞,可奈何没力气,只能任由陆淮南帮她洗。
洗完给她擦了身体,又给她穿了睡衣,才将她抱回去。
回去后,又给她吹头发。
整个过程当中,穆心怡都是在享受。
直到弄好一切以后,穆心怡才敏锐的察觉陆淮南的情绪低沉,她哑着嗓音关心他:“小叔,你怎么了?”
陆淮南伸手过来去摸她的头顶,可是还没有摸到她的头,她忽然就将他的手给抓住了。
她困意一下子就没了,盯着他的掌心,她直担忧问:“你的手怎么了?”
陆淮南这才意识到问题,他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穆心怡紧紧的抓着:“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知道一定是有事,穆心怡声音加重了问。
陆淮南见她担忧不已,才开了口微笑说:“心怡,别乱想,我没事。”
他嗓音温柔,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不难听出,他好像有哭腔。
穆心怡坐起来,替他吹了一下手掌心的伤口并问:“还疼吗?”
陆淮南将自己的手往回缩:“真的不疼,你别担心。”
穆心怡执拗的盯着他看,仿佛他不说话,她就不将目光给挪回去一样。
见她这么坚持,陆淮南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伸手将她猛地搂在怀中,他下颌抵着她的头顶,他嗓音沉沉的响起:“我想跟你说会话。”
穆心怡回抱住他,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很明显,她在哄他,她说:“你说,我听着。”
陆淮南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开了口说:“母亲比我父亲小二十多岁,她嫁给父亲之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母亲就是普通人,嫁进豪门,生活和环境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父亲一开始倒是疼爱她,可是新鲜感过了,谁又还记得她的好?若不是怀上我,大概父亲都不会娶她,母亲进了陆家之后,虽然没有婆媳关系,可陆家这么多人,哪个又是好惹的?”
“她被欺负了,她就只能偷偷的哭,那时候我才五岁,我什么都不懂,但她总是在哭,还抱着我说就不该进这个家,后来她忍无可忍,抱着我离开了陆家,我跟着她的那几年,虽说过得清净,可她却没有了往日的疲惫,后来陆家人找到她,说她可以不回去,但必须要把我带回去,那时候我已经十岁了,我想保护她,可是我多小啊,别人两双手轻而易举的就能将我拿捏了,她大概是没有办法,只能跟我一起回去了,只是后来,她又消失了。”
“她再一次消失那年,我已经二十岁了,在我十岁到二十岁的这个区间里,她也经常哭,我问她,她也从不说谁在欺负她,可是我知道,家里的佣人都看不起她,更别说陆雯和向芸玥了,女人家的争斗,从来不会放到明面上,更不会拿到男人面前,那时候我顾着读书,就忘了她的处境,可后来放假回来,父亲告诉我,我妈妈又走了,从那之后,她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离开之后,父亲还是那样,该吃吃,该喝喝,身边的一切好像没有一点点变化,可我却知道,她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动用过关系去找她,可是一无所获。”
“父亲很疼我,可却不将她放在心上,要不然她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甚至离开这个家。”
说起这些,陆淮南的声音很小,很低沉,穆心怡甚至听出了他的鼻音。
他将下颌放在她的肩窝里,话题沉重,他的心也是沉重的。
简短的几句话,概括的却是一个普通女人踏进豪门的心酸历程。
听上去都这么悲惨了,更何况是当事人呢?
穆心怡不由想,陆淮南的母亲如果不是非到绝望的时刻,大概也不会选择离开吧。
人一旦陷进悲伤的情绪当中,是很难将自己抽身出来的。
提到母亲白秋,陆淮南终于还是避无可避的落了泪水。
穆心怡心疼不已,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她心中不由想,在陆家这一段都已经这么心酸了,可是在离开之后,却还要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如果陆淮南知道之后的那一段,他又该有多绝望?
穆心怡低哑着嗓音淡淡询问:“阿姨离开之后,陆家人没找过她吗?”
陆淮南沉沉的嗓音回答着她:“找,全家人都找,可谁也不是真心的,她的离开,陆雯、陆长河、向芸玥都未必干净。”
一一列举出来的名字,穆心怡听到心一沉再沉。
她未接话,陆淮南就继续说:“争来争去,为得就是老头子手里的那点点家产,他们费尽心思的赶走我母亲,不就是害怕家产被多分割出去一份。”
说到这,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隐忍许久,终于忍无可忍,他沉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他们谁也分不到家产。”
穆心怡听到他的话,心海一颤,紧跟着,徐毅的电话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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