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怀疑我家银子成色不足？”

王富贵眼睛一眯，正有些气，就见到沈宜年摇了摇头：

“我只是另有一笔买卖，想找王东家做。

我们家最近想盖个房子，这材料是比三合土更好的水泥。但是这水泥的原料、锻造需要铁匠石匠，还要不少石灰生铁矿，我想着王东家应该有这份方便。”

能把船行做这么大的，铁定也不仅仅只有船行，铁匠锻造等等各种铺子当然都是有一些的，也就省得他来来回回去跑。

“水泥？泥巴能比三合土更好？”

沈宜年大致解解释了一番，这水泥最终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好在他时刻准备着穿越，便深入了解了水泥制造技术，在古代，造水泥还是有不少难点的，原材料不成问题，但是这煅烧的炉子需要一千多度的高温，所以必须是在冶铁技术成熟的朝代才能制造，锻造后又需要在加入石灰打成粉，因此，最好是用那种经过水利流动的自动铁锤轮不停的敲击。

好在宣朝有这个条件，也就是没有水利流动的自动铁锤轮，他还得想办法设计出来，再试验一下能不能用。

“听起来这么麻烦啊，小子，你就想用一百五十两糊弄我？”

这没有个大几百两的，王富贵可不想接这生意，然而他却看着沈宜年摇摇头说道：

“王东家，我这钱不是朝您买水泥用的，而是想和您一起做水泥生意，这是我的资金和技术入股。”

“入股？”

沈宜年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每天都说着点儿他听不懂的新鲜词汇。王富贵又不由的被沈宜年带到了他的节奏里，仔细听他解释什么叫做经商入股。

“资金入股还是其次，想来这点钱在您眼里不算什么。

主要的是我能提供做水泥的配方和技术，这东西一旦投入生产，无论是建房子修路，要比现在市面上的材质好一大截，不愁没人买。

尤其是在这儋州雨季风这么大的地方，一间坚固的屋子有多重要。

我想等我们家房子建好了，王东家您肯定也想把您家宅子换成全水泥的了。其他富贵人家当然是见到后也想有样学样，不是吗？”

沈宜年一通好说歹说话把大饼画的巨大，终于让王富贵被这张大饼吸引了，决定尝试一下。

就按照沈宜年的说法，他让人先把水泥做出来。等沈家的房子建成了，他也去看看这水泥究竟是个什么，能让沈宜年这么神神秘秘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先签个契书，到时候您要是看着这水泥满意，日后再卖咱就七三分，我七你三。”

王富贵：……

好家伙，狮子大开口啊！

“你这小子可真敢想，一向都是我这做东家的七，别人最多分三成。”

究竟谁给沈宜年的勇气，让他说出这话的？

看着这小子自信满满的样子，王富贵顿时都气笑了，果

真是个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这小子还敢给我来七三开呢，最多五五。”

“好的，王东家您一言九鼎，五五成交！”

王富贵：……

看到沈宜年冲他露出一口大白牙和无辜的笑来，王富贵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被一小孩带了节奏。

这小东西可真是不能轻视啊！才十二岁，这沈家的就这么精明能算，再过个几年那还得了了？

就这样，两人签订水泥的契书。沈宜年提供材料配方和配比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王富贵虽然感觉五五分成有些吃亏，但是并没想到这水泥能有多好用，觉得既然话都出口了，也那就这样答应下来了。

他家那傻小子要有沈宜年一半聪明，他就烧高香了。

王富贵正想到这里，一抬眼，就看到门口自家那傻小子正舔着一处糖葫芦串里经过。他正有些觉得自家娃不争气，看到这个日头，忽然惊觉不对：

“王二小！你又逃课！你给我站住！”

门口去抢新出故事书的王二小，一听到自家老爹的爆喝，顿了一顿之后，两条腿抡的和风火轮一样，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站啥站啊，傻子才听话站着不动。

王富贵：……

气死他算了！

都是十二岁的娃，为什么沈家能生出那么聪明的小子，他这就是个铁傻蛋？

“赵掌柜，给我个打人不会断的鸡毛掸子，看我不回去把他打的屁股开花！”

沈宜年不知道王家再一次的父慈子孝，水泥房子有着落了，沈宜年骑着三轮车还去赶了个海，捞了一筐子新鲜大蛤蜊。

还别说，三轮车就是好使，节省了他多少走路的时间！

沈宜年拎着满满当当的蛤蜊，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带着油香的蒜蓉香味。

是蒜蓉烤生蚝！

一进家门，沈宜年就见到自家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桌子上也已经摆好了两菜一汤，热腾腾的饭香味扑鼻而来，全是自家老爹做的，沈宜年忍不住夸赞道：

“老爹，你可真是田螺老爹啊！”

难怪这书生会意想什么田螺姑娘呢，有自家老爹在家做家务收拾家，一回家还有好饭吃，简直不要太美！

“田螺？这大海里的只有海螺啊？”

“算了，当我没说。老爹咱赶紧开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沈文苏有些疑惑，沈宜年才想起现在还没有田螺姑娘的故事，于是摇摇头，带着小妹去洗了手，就立马跑回来开饭。

兄妹两个动作一致，齐齐依旧将手伸向了蒜蓉烤生蚝。

蒜蓉和生蚝果然是经典搭配，一口下去，沈宜年和沈小小就香的眯起眼睛，就连老爹也是吃的摇头晃脑，啧啧半天说道：

“看来这流放也有流放的好处啊，最起码在京城，我都没吃过这种美味！”

周氏听完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沈

文苏却根本没有发现，

只想到这些生蚝还是海龟投喂给他的，

于是自觉占了天大的便宜，愈发高兴：

“这深海生蚝本来就少，我倒还希望这些京城的官少来儋州，省的来跟我抢。”

沈宜年觉得他老爹真的想多了，因为京官们不会跟他抢这几个生蚝，但是他和沈小小会…

一大盘生蚝吗，数沈宜年和沈小小吃的最快。直把他老爹气的直摇头，感叹儿女都是债。

“对了，我今天去转了一圈看地，就李家村的话，现在剩下的也就是你小姨家旁边那个还算大，坐北朝南，还背风。只是好巧不巧就在你小姨家隔壁，这糟心的，要不算了？”

沈文苏自然也听周婉讲了小周氏落井下石的事，然而沈宜年听完后，却立刻露出一口无辜的大白牙笑来：

“爹，咱就买到这里，就在他家旁边盖个小三层的水泥瓦房，以后天天做好吃的，熏死他们！”

几个月前，自家娘老娘可没少受这小姨的气，现在风水轮流转了，按照小周氏那个爱攀比还见不得人好的性格，每天见到他家吃吃喝喝的，还不知道得气成啥样呢？

于是沈宜年又把他已经商量好了，用一百五十两换船行的王东家帮他做水泥盖房的事。

沈文苏听完后，觉得儿子说的真挺对，顿时就点点头答应下来。

他家要真的盖成了大高楼，旁边那小周氏家，铁定有乐子看了。

然而就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盘子里的生蚝就已经被沈小小扒拉光了，直把沈文苏看得摇头叹气：

“不孝儿女，真是不孝儿女啊！”

“爹啊，你不能怪我们，这东西又放不过三天，不吃多浪费。”

沈宜年说完之后，沈小小也点点头，有样学样：

“就是，你做的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啊，所以还是得怪你爹你自己。”

沈文苏：...

老爹带回来的美味生蚝这几顿就被消耗干净了，沈宜年吃完饭后就觉得还没吃过瘾，于是立马刷淘宝，想买一套潜水服，来个深海捕捞。

毕竟这绝顶美味，大龙虾大生蚝，还有大珍珠，全都在深海里呢！

沈宜年搜了搜，就被随随便便一套潜水服都要上千的价格惊住了。

也是，毕竟是要潜到深海里去的，要是质量差了他也不敢买。只不过这个价格…

那他得读多少本书啊？！

这样下去不行，想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是能读的书却越来越少，难道真的得开启背诵模式？

不过，这个淘宝规则里，考试刷题也都可以算红包，如果按照百分制的考试，他只要考上十几次试，就可以有上千块的红包！

可是这年头，科举都考不了这么多次！

而且他也不是书院学生，上哪儿考这么多次试去？

“儿啊，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参加科举了吗？”

正当沈宜年苦大仇深的想着时，他老爹过来，拍了拍他肩膀：

“你之前跟你娘说的话，

你娘已经告诉我了。”

沈宜年觉得老爹想劝他继续考试做官，

正想把先前的歪道理拿出来掰扯一番，然而沈文苏却抬抬手制止他，说道：

“儿大不由爹啊，你自己想选什么路自己决定就好。

只是老爹我只说一点，这士农工商，你若只想做个商人，没有点身份做倚仗，就算做商人，都要让人欺负了去。

远的不说，就说那儋州的王姓乡绅，只不过一个举人就能让你没法在码头卖冰，你若是没有个功名傍身，以后要是生意做大了，那才是树大招风，任谁都能从你这块肥肉上咬一口。”

自家老爹说的一语中的，沈宜年一开始不去给富贵人家卖冰。后来卖卫生纸，丝袜也只是小范围售卖，怕的就是得罪人，被人盯上。

这世道，可没有现代公平的营商环境。

“可是我要是考功名，考上了那不就得去做官吗？”

沈宜年是真的不想给这个大宣朝做基层打工人，想想历史上宋朝的那些好官清官，再想想岳飞，辛弃疾陆游，活得忒委屈。

“谁告诉你考了功名就一定要做官了？你小子想的还挺美！”

沈宜年听完有些愣了，沈文苏好笑的敲了自家儿子一脑瓜崩，接着说道：

“现在咱们大宣朝冗官冗兵，这是多个萝卜就只有一个坑，你就算真能考中的进士，指不定这坑几十年都轮不到你勒。

所以干嘛不试试，到时候考个秀才中个举人，不去当官去做生意，也没人拦着你。”

原来还能这样？

还真是他对这大宣朝的官场不够了解了。

老爹一番话，沈宜年茅塞顿开，决定等明年就去书院报名，参加科举试试。

“明年复明年，还等什么等啊，现在就去书院问你夫子试试呗。反正今年的科举还没开始报名，正巧来得及。”

沈宜年想想也对，于是从老爹手里接过二两的束脩钱，打算立刻去书院找稷先生问问愿不愿意再多收一个学生。

周婉此时一直在屋子里晾衣服，看着儿子骑着小三轮蹦蹦蹦就跑没影了，顿时冲自家男人竖起了大拇指。

自家媳妇崇拜的目光，让沈文苏很是受用的捋了捋胡子，得意的哼了一声。

小样，跟你爹斗？

还差个几十年呢！

沈文苏觉得，考个举人进士出来，这么多辛苦功夫都花下去，说不定这小子考着考着就打算做官了。

然而，沈宜年却没明白老爹那么多弯弯绕绕，一门心思坚定考功名只为做经商赚钱，他径直进了书院就找夫子说明白了来意：

“夫子，我想今年就下场试试水，参加科举，不知道现在您还能不能再收我这一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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