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汐芸被几名黑衣人用铁链牢牢地绑在了木椅上,她慢慢抬起头审视着周遭,发现这机关下方竟是一个巨大的地牢。
冷风不知从哪个方向溜了进来,拂起她耳边的碎发。地牢的墙壁是由粗糙的石块堆砌而成的,上面还能看到一些飞溅的血渍,隐隐约约露出了暗红的颜色。
在充斥着腐烂和霉味的环境里,顾汐芸反倒逐渐冷静了下来。瞧着她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云雀挑了挑眉开口说道:“经历了这么多变故,顾小姐也算是培养出了几分胆色。”
顾汐芸自嘲一笑:“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你我主仆这才不到一日未见,身份位置天差地别,岂不是更加可笑?你说呢,青玥?”
啪的一声,顾汐芸被身侧的黑衣人用力地甩了一巴掌,女声微怒:“对云雀大人如此不敬!该打!”
云雀稳坐上位,眉心微皱。
顾汐芸这才发现原来看守她的黑衣人也是女子,顾不上嘴里这股铁锈的味道,抬眼死死地盯着云雀问道:“你们到底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我顾汐芸早已是弃子一枚,废棋哪来的好处可言?我不信你们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说话间的情绪愈发激动,缠绕在顾汐芸手腕上的铁链于摩擦之时叮当作响。
“顾大小姐,您别激动,伤的还不是自个儿的身体。再说了不提您侯府千金的身份,那这晋王正妃的名头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有几分价值的。”云雀语气平淡地劝了一声,扭头吩咐手下:“今日就到这吧,你们好好照看着,吃食和水记得端上来喂给她。”
察觉到云雀有离开之意,顾汐芸忍不住瞪大眼睛,厉声喝道:“青玥!你要去哪儿?你回来!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身后的铁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顾汐芸尖锐的呼喊,云雀抬手摸了摸耳朵,轻讽道:“威远侯府嫡女?也不过如此罢了。”
“云雀大人,主公正在正屋里间等您呢。”站在她身边的黑衣女子态度恭敬,适时提醒道。
云雀朝她点了下头,就在准备提步向前走的时候,手下继续补充:“云锦大人这会就在院子里等您一道过去。”
女子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了鼻尖上方的一颗小痣,只听见云雀应道:“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是!属下告退!”
院子里,云锦安静地站在老槐树下,突然感受到身后的掌风掠过,她迅速转身抽出袖中的短刃与来人缠斗起来。
“阿姐!停停停!”云雀抵挡不住,在喘息间软声讨饶道。
两张近乎相似的面容互相对视着,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妹妹,云锦攻势的凌厉之气也随之褪去。
“你呀!”云锦笑着将匕首收起,望向许久未见的妹妹,伸出了手。
若是顾汐芸在场,定会大感震惊。原来云锦云雀居然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幼时父母过世,彼此依靠着才走到今天。
“阿姐,这么些年你是如何忍受里头那位的,我还以为她有多沉稳呢,竟都是装出来的,不堪用得很。”云雀揽住姐姐的手臂,小声抱怨着。
云锦淡淡一笑,眼下的泪痣愈发生动,她并不反驳妹妹的话,只轻声催促道:“快走吧,别让主公等久了。”
姐妹俩肩并肩,步调一致地走出了这座院子。
天微亮,一名身着短打的士兵训练有素地朝前方行礼道:“报!禀告陛下,众将士均已准备完毕,特来奏请出发!”
宣文帝拍了拍裴垣的肩膀:“今日便由晋王携朕的旨意,前往云南肃清乱象!”
“臣等定不负陛下的期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晋王率先接过圣旨,与信国公世子一齐扬声作出回应。
跪在他们二人身后行礼的安尚书掀起眼皮,在四处无人注意之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淤积于心底的劳累和疲惫一扫而空。
“天光又要大亮了……”这位年过半百的兵部尚书如是说道。
晋王府花园,洛音陪着母亲信国公夫人走过廊桥,一行人来到了坐落在湖中心的观月亭。
“孩子,不若这几日你随娘回国公府里头小住上几日,带上烨哥儿一起。”林氏握着女儿的手提议道,“让你们母子俩独自在这王府里待着,我这心里头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你父亲更是,今早你哥哥出门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地叫晏儿一定要亲自去和王爷说说,让你们母子回娘家玩上一玩。”
洛音明白这是父亲母亲的心意,也不好将二老的心意驳了去,她柔声委婉地解释道:“娘,其实王爷临行前曾与女儿说过,他把身边的得力之人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我和孩子的周全。对于这一点,您与爹爹不必太过担忧。”
林氏沉思片刻之后方道:“那这样,你让王爷的手下人与我们一并到国公府里去。你爹爹等会儿会亲自过来接你和烨儿,他这急性子我也劝不住。抱琴你去瞧瞧行李收拾得如何,是否稳妥了。还有知棋,你去偏厅将小公子抱来,我们在前院汇合。”
见状,洛音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娘,看来被瞒住的只我一人。”
林氏也笑着说道:“你也别怪那两个丫头,其实是王爷他先前安排好的,让我们带你好好地散一散心。晋王这份用心,你可知?”
洛音温声说道:“孩儿自是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林氏面带欣慰。
窗外阳光正盛,安王妃独自躺在正屋的拔步床之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床顶上熟悉的花纹,她的意识猛地回笼,安氏立刻从床上坐起,朝着外头唤道:“来人呐!”
不一会儿,屋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婢女们鱼贯而入。
“昨夜本王妃怎得歇在了此处?”安氏责问道。
婢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无一人答话。安氏心底没来由得感到不安,怒目而视:“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王爷呢?他尚且昏迷,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她急忙掀开被褥,准备穿鞋起身。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略显虚弱的男声:“一大清早的,王妃何故斥责奴仆?”
男人熟悉的音色落在安王妃的耳朵里,她机械般地转过头直愣愣地盯着来人,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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