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小学一起读到了初中。

陶然只比齐晓晓大两三个月，过完春节刚刚满十八岁。

虽然跟齐晓晓一样大，此时的陶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男朋友，还拿着男朋友送的手机，戴着男朋友送的项链。

连头发都烫成了当时时兴的样式，一身红色的羽绒服，再加黑色的高跟皮靴，俨然一个被宠到骨子里的小公主。

陶然热络的跟齐晓晓打招呼，两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电视机里放着春晚的重播，林永健正一头卷发，一席红裙子反串女业主，跟黄宏讨价还价。

齐晓晓看着她，听她聊起在工厂认识的小男朋友，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似乎两人一起上学的时候还在昨天，一晃眼，她就到了嫁人的年纪，而她还在学校里，为着明天去什么学校读书绞尽脑汁。

聊天的内容大相径庭，两人似乎一直在自说自话，自幼成长起来的种种画面，仿佛已成过眼云烟。

齐晓晓听她说着种种迹遇，却插不上嘴，只好安静地看她说话。

陶然打开手机，把里面像素不是特别高的照片给她看，那是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男孩子，个子比她高半头多，搂着她的腰对着镜头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齐晓晓看着陶然温声问道：“你以后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吗？”

那个男孩的家在南方的某座小城。

陶然一脸甜蜜，话里却有些不着边际：“先谈着吧，还不知道以后会去哪里。”

齐晓晓没说话，看着她一时无言。

“晓晓，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你能读书。”陶然直起身，将手里的瓜子壳丢到墙角的垃圾桶，突然很认真地回身看向她。

齐晓晓一愣，她记得初中毕业那会儿，她问过陶然还要不要继续读书，当时她说她不是读书的料，因此才毅然决然地跟同村的姐姐一起南下打工。

“你当时不是说不想读书了吗？”齐晓晓奇怪地问。

“那是因为我成绩一直都不太好，还有就是，我爸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所以我就放弃了。等我跟工厂的小姐妹混熟了，才发现学历真的很重要！”陶然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诠释着什么是后悔。

齐晓晓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以后还有机会的，只要不放弃，未来的路还长。”

陶然猛地收回刚刚那副怅然的表情，嘻嘻地又笑了起来：“嗨，大过年的，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明天去做什么？”

齐晓晓摇摇头，她本来就计划着在叔叔家待到初五，然后回莱锡准备开学。

明天是初二，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她计划着回莱锡之前，去看看杨立民，她想着那会他的脚也该好了。

“要不，咱们去逛庙会吧？”陶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提议。

“什么庙会？”齐晓晓有些好奇的问。

“我也是听家人说的，今年好像第一次办，就在镇上，在车站就能看到。”陶然想了想，继续道“我想着应该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说不定我还能给肖镇带些回去呢。”

齐晓晓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还没送过什么正式的礼物给梁翊恒，说不定能找到，于是欣然应允。

正月初二一大早，刚刚吃过早饭，陶然就过来找齐晓晓一起去逛庙会。

正月里的天气还是很冷，山头上的雪依然很厚，河里的冰也没有化开。

齐晓晓裹紧大衣，背上背包就跟陶然一起到村口去等大巴了，这一逛就一直到下午才回来。

刚一进院门，齐晓晓一抬头，就被窗户里坐着的人给吓到了。

大过年的，梁翊恒怎么来了？

她快步走进堂屋，掀开右边房间的帘子，往沙发上看去，语带惊讶地问“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脸憔悴的样子堵住了即将出口的话。

她赶紧放下背包，在梁翊恒的视线中走到他跟前，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梁翊恒赶紧站起来，一脸落寞地看着她，想去拉他的手，但是又顾虑着齐海在旁边，就没伸手。

“他中午的时候就到了，说是来找你的，所以我就留他吃了些东西。”齐海笑呵呵地解释着“你们聊吧！”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给他们俩单独说话的空间。

见齐海离开，齐晓晓赶紧转身，走到门边轻轻地把门带上。

“午饭吃的还习惯吗？”她一边关门一边问，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梁翊恒一把从身后抱住了。

齐晓晓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只好安静地站在那里，等他平静下来。

梁翊恒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齐晓晓奇怪地问，从刚刚见到他，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

“没事，让我抱一会儿。”梁翊恒不肯抬头，也不愿松手，声音有些沉闷。

齐晓晓没说话，任他抱了一会儿。

直到梁翊恒慢慢地松开手，她才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了？”

梁翊恒抿唇，沉默了下去，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爸妈好像离婚了。”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

齐晓晓盯着他看了半天，依然有些难以置信，她消化了一会儿他话里的意思，才艰难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本来过年是件挺开心的事，梁翊恒见梁志新一直值班，就问范琳为什么大年初一他还不回来过年，真的有那么忙吗？

范琳的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看，只丢下一句外科做手术也不能看过不过年吧，就回房间了。

晚上梁翊恒去客厅拿东西，听到范琳在卧室里打着电话跟梁志新吵架，歇斯底里地问他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跟她摊牌，难道不知道梁翊恒就要高考了吗？

还大声地质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做出这么自私的事。

梁翊恒听着她在房间里哭，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安慰她，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