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地图上的红色身影,元初君没有丝毫犹豫,她眼疾手快,手丝毫没有颤抖的意思,一把将密盒塞了回去的同时,迅速蹲下,将本就不魁梧的身躯轻而易举的藏在了宽大的桌案之下。
在升级过轻功技能后,元初君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变得更加灵活了。
同时内力技能解锁后,她发觉自己更能得心应手的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在此时的高压环境下,她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的声音。
她紧盯着那道身影穿过庭院,伴随着毫不掩饰的“砰”的一声,破门而入!
元初君一动不动。
微微喘息着的黑影疾步进入房间后就停止了脚步,黑暗中的他四处环顾,一身熟悉的装扮,略有不同。身形比起杭越来更精壮一些,少了对方身上那淡淡的阴柔气。
“嗒、嗒。”
轻巧的脚步声响起,落入内力恢复的元初君耳中此时十分清晰。
渐行渐远的脚步,以及“吱呀”的关门声,好似来人沉默半晌后就这么离开了。
“……”元初君纹丝不动的盯着地图上明明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红名,面无表情的抬手紧了紧脸上的白纱。
她非但没有傻到中来人的诡计,反而做好了撞面的准备。
身侧的手握紧了几枚夹在指尖的碎银花,这些都是白日在锦华斋中顺出来的。
还要多亏了叶初莹那丫头大大咧咧。
眼看着红名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在桌案前停下了脚步,元初君的呼吸彻底停滞。
——“莫躲了。”
冷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一瞬间,元初君绷紧的呼吸瞬间倾泻,桌案被男人毫不留手的一掌直接轰碎!
“轰!”
轰鸣声在不大的房内响起,伴随着木屑纷飞,男人眉头紧蹙,他剑眉星眸,表情如他的声音一般冷硬正直,只是那长相却不冷厉,真正不近人情的是他表现出来的气势。
这张和大理寺牢狱中那乖张的青年极为相似却又气质截然不同的脸,正彰显了他的身份。
锦衣卫指挥使——顾时鸣。
此时的顾时鸣有几分惊疑的看着被自己一掌摧毁的桌案残渣。
说实话,凭他的武功,一进入就感知到了屋内有人,而且对方就在桌案的位置,可他探查周围都没有气息,唯一存在微弱气息的还是这张桌案之下。
可他知道,自己的这张桌案下的空间小到可怜,怎么可能容纳的下杭越派来的杀手七尺身姿呢?
没错,顾时鸣已经认定,来人定是杭越派来的杀手。
正因如此,他不觉得自己一掌会直接杀死对方,因此在漫天灰尘中,他皱眉定睛看向那边闪出的身影——
一抹翩然的白色让他一愣。
白色的袖袍飘扬,那人清平如水,早早站立于灰尘之外,一头墨发倾洒下来,被一枚素簪子挽着肆意轻扬,淡淡的木檀香气从那人身上逸散而起,当她缓缓转过身来,面容隐于白纱之下,一双明眸漫不经心的抬起之际,顾时鸣呼吸一滞。
——女子?!
在目光相汇的一瞬间,他甚至没有看清白衣女子眼神的机会,迎面而来的银光伴随着的危险气息让他本能的躲闪!
尽管如此,一道锋利的碎银花还是划过他的面门而向后飞去!
血痕瞬间在顾时鸣的鼻尖出现,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猛地浑身一凛,明白对方如何危险的他毫不犹豫的拔了刀,绣春刀不离身的他迅速作出了防御姿态!
而正如他准备的那样,铺天盖地的暗器迎面而来,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
顾时鸣咬紧牙关,对方的力道不大,可角度却颇为刁钻,狠辣异常!
……不愧是杭越的人。
元初君不知顾时鸣如何想,她只是限制着顾时鸣的视野,后退着随时准备寻找脱身的时机。
在看到对方和自己照面后出现的名字,元初君就已经丧失了战意。
【顾时鸣】
这人的戏份可不低,作为玄景稀少的“朋友”之一,几乎是玄景与朝廷沟通的唯一渠道。
现在的自己单打独斗绝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她主修的可是“放冷箭”,和顾时鸣这样的刀客硬碰硬无疑是在找死。
在看到密信上的内容的时候,元初君就知道自己这只蝴蝶到底对剧情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扯了扯嘴角,她没想到,自以为脱身于外的她竟然在无意间,在杭越本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成为了他的“棋子”。
密信上的内容是真的,只不过一半真、一半假。
关于银簪大盗的罪行是真的,只不过作案的人被误导了。
元初君眉眼狠厉的一边躲避着顾时鸣的进攻,一边神情晦暗不明的在心中怒骂着杭越的阴险。
她现在全然明白了,这在原作中不清不楚的银簪大盗一案,为什么顾玄间这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家伙会死的冤枉了!
“杭越派你来杀我?”
忽然,冷冽的声音不带任何个人情感,打断了元初君的思考,她不耐的抬眸,眼底的烦躁让冷静如顾时鸣也微微一愣。
这女子,不但攻击狠厉,连性格都是这么不羁吗。
“不愧是无为楼。”顾时鸣横刀立于元初君面前,吐出来的话却让元初君微微愣住:“武林最鱼龙混杂的地方,杭越最不喜欢不听话的存在,你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吧。”
“你的等级到丁了吗?还是说……丙?”
元初君双眼一眯,大脑高速运作的同时,她比起“长宁公主”冷的不像话的嗓音响起:
“你觉得呢?”
这次轮到顾时鸣讶异了,只是从他依旧冷如冰霜的脸看不出任何个人情绪,面对元初君停止了进攻的动作,他平静回答:
“你用的是暗器。”
“你是血公子的人。”
笃定的话听不出来试探和疑问,元初君深吸一口气,如果是前几天,她或许完全不知道这个【血公子】是什么东西。
可在快速浏览了一部分原作后,她不但知道血公子是谁,而且她知道,就在白天,他们还见了面。
无名和尚。
血公子。
曾经的狠毒杀手,灭了无数门派、家族的臭名昭著的无为楼杀手。
在数年销声匿迹后,世人都以为他退隐做了无为楼那神秘莫测的数位乙级长老中的一位。
顾时鸣盯着元初君,可惜,对方蒙着面纱,他看不出对方到底是默认,还是在思考。
如果是杭越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在这里诛杀对方。
如果说从前的他还因为诸多事务不愿和杭越明面上交恶,可既然玄间已经进了大牢,面上冷情的顾时鸣心中的波涛汹涌无人得知。
就在诡异的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之际,一道轻飘飘的笑声传入房内:
“唔?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小生,真是受宠若惊啊。”
顾时鸣浑身汗毛竖起,元初君则是平静的后撤一步,预料之中的表情。
她早就看到了地图中的【无名】的身影,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她看到了对方身边那个昏迷状态的叶初莹。
顾时鸣惊愕转身,他破天荒的褪去冷面,看着位于门口那突然出现的身影,眉头紧锁。
他没有想到,消失了数年的血公子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身后气息消失,他再次回头,却发现方才站在那里的白衣女子已经不见身影!
糟了,是调虎离山!
他面色冷峻,已经先入为主将白衣女子当做血公子手下的他想也没想,直接就要追踪对方的身影而去,不料在他迈开步子的一瞬间,一抹银光伴随着凛冽的杀气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时鸣看着那横在自己面前的银环暗器。
暗器上,轻盈的男人站在上面,甚至背上还带着一个少女的身体,他依旧身轻如燕,明明人到中年,看上去却和杭越一般,看不出任何疲态。
仿佛还是数年前那个名震江湖、小儿夜啼的血公子。
“这么急着走?”
“你想如何。”顾时鸣即答,他冷冷的抬眸看向血公子,此时的绣春刀已经被他抬起,看起来这是给对方最后一句回话的机会了。
血公子发出一阵笑声,他大剌剌的从自己的武器上轻盈跃下,一手护着背后昏睡的少女,一手拔出暗器,身形摇摇晃晃的靠近顾时鸣:
“小子,你比以前还冷……别急啊,我这不是就要说明来意了吗?”
面对着顾时鸣冷的掉冰碴的注视,血公子斗笠下的唇角轻扬,吐出来的话语却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和善:
“我只是不想让杭越太得意了而已。”
无名的脑海中浮现出叶初莹在杭越的一记暗器袭击之下昏厥的场景,唇角的笑容压低了几分。
“他惹到了不该碰的人。”
声音传入顾时鸣的耳中,他眉头紧锁,不明白血公子的意思。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点关于杭……”
“不需要。”顾时鸣随手收起绣春刀,“通缉犯的答案,我不会信。”
他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血公子的话,转身直接就要离开。
——“如果,我告诉你,顾玄间那小子快死了呢?”
“铛!”
绣春刀猛然间飞出,深深的嵌入屋内高柱之中!
血公子面不改色的半张脸映照在寒光闪闪的刀面之上。
越过绣春刀,门口的男人浑身冷气倾泻,冷硬的表情此刻气势可怖,从未有过情绪波澜的他死死的盯着血公子: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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