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星域
“至高权杖”的深处, 精神与物质交界的另一重维度,是一片漆黑的海。
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粘腻如同泥沼, 稠密如同原油,连光都会吞没的深沉, 比黑洞还无解的诡秘。
可此时此刻, 在如此之境, 却在发生一场紧张刺激的追击战!
前者在黑海中沉没, 贯穿无阻地往下落。
就像一个白色的光球, 正在砸向最黑暗最深沉的所在。
后面紧跟着无形的庞然大物!
四面八方的“海水”都在拉扯着前面的人, 用尽力量抓她的头发、她的四肢、她的躯干,试图托举她、遏制她、蚕食她,不让她往下——而后方, 则是无数涌动着的黑色物质,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在滑腻粘稠的海水中翻滚、俯冲, 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她吞没!
这搅动的黑海, 更像是由无数异物的肢体拼凑, 那些块状的物质更犹如拼凑的尸块。
一切都显得尤为狂暴。
就在上下的压力重重叠叠地挤压住她,即将捕捉到她——那微弱的光即将不堪重负崩塌的瞬间,她舒展开双手。
对着黑海敞开了胸怀!
白色的裙摆被黑色物质挤压得无法飘散, 可那金褐色头发半掩的脸庞上, 一双水蓝色的眼瞳半睁,眼角的弧度依稀带着恹懒的嘲讽。
她的身形微微闪烁,通身的透光感都要削减不少,而下一刹,就如同魔法般, 一片“绿洲”骤然自她身下交织。
就仿佛母亲的怀抱般,稳稳地接住了她。
那柔和的光包裹住她,一刹那就将她从黑色的尸块中剥离出来,用欧石楠与冬青灌木扫除一切侵蚀她的污浊。
她大半个身体都被埋进那绿色的原野中,与“绿洲”一起往下坠落,罗塔星席卷一切的狂风也刮着她的脸庞与身体,眼前的画面比记忆更深刻,比幻觉更迷幻。
这是无垠沙漠的绿洲,是澎湃深海的孤岛,它是如此渺小,可在它成形之后,任凭打击再猛烈,任凭压力再狠厉,竟都无法摧毁它哪怕丝毫。
她在无尽的险域中硬生生开辟出一个安全区!
那双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上方的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仍然是讥讽的弧度。
“废物。”她说,“你再来啊。”
黑海之中的声音陡然高涨,咒骂与怒吼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不甘心地冲击着绿洲,试图摧毁她的庇佑地。
错杂纷乱的呢喃与喋喋不休的咒怨,无休无止地徘徊,是黑海中最肮脏沉重的一部分;厚重的叹息与绝望的哭嚎,是海中无处不在的飓风;偶尔还会传来犹如鲸歌般的绵长呼唤,那格格不入的呓语混杂在海中,也成了污浊的一部分——即使它呼喊的是她的名字。
她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在接收这糟糕的一切。
只片刻,阿黛尔就压着呼吸,从原野上站起身来。
她用稚嫩的手捋了把脸,手放下的时候,带动白色宽松的衣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可这是比她的处境更糟糕的事情!
圣者反反复复将她分解又重组的过程,没找到潜藏在她精神中的特殊力量,却也触怒了另一种情形,所以释放出了幽灵。
她不想这么称呼自己,但她确实就像是一个过去时光中走出的、从未存在又从未消失的鬼魂。
组成这个意识体的部分是连她自己都不想回忆的东西,她本来以为随着蕾拉精神烙印存在的希望,这些潜意识里的东西会被彻底封存,不再有存在感,哪料到还有被割裂大脑、区域混在别人的意识体中被带走的事啊!
更没想到意识体反反复复地崩溃之后,反倒还有压抑主意识、让潜意识成为了她意识体根基的这种事啊!
……我真的没疯吗?
连阿黛尔自己都忍不住要扪心自问。
她真的很难控制自己脑子中的悲观。
她讨厌这个世界。
她的眼中没有颜色,即使是在“彩画师”的视野下;她的胸腔中除了绝望与痛苦什么都没有,仇恨或者怨憎都被撕碎了,像是雪花一样,不断飘散而下,也不断转瞬即逝。
渴求毁灭的念头与对命运的控诉充斥着她全部的脑袋,压缩她思维的空间。
她自身的意志已经被削弱到了极点,在这种时候,如果不是那些呼唤她名字的呓语,她或许堕落得比谁都要快。
而这些呼唤成了指引。
就像不间断召唤一样,引领着她前往某个方向。
如果是原先的她的话,估计会更谨慎——圣者与“古神”毕竟无法拆分,在人类还未做好准备的前提下,保持现状或许是最好的方式——搞摊圣者唯一可控的理智,那么直面他本体的灾厄会比想象中更快到来,那更糟糕。
但她此刻自我意识被削弱得太低,只能间歇性冒个头,来约束一下濒临失控的自己,绝大多数时间控制这个意识体行动的,只有潜意识。
她自己都无法分辨,她到底是想杀了圣者,还是说单纯只是想要触摸危险。
不,她就是在主动拥抱危险!
自毁的倾向性根本无法消解!
她又捋了一把脸。
只是短暂的走神,“绿洲”已经砸入更加深沉的黑暗之中。
她现在更像是被困在琥珀中的虫豸,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陷入无法动弹的境地。
“绿洲”的灵光已经摇摇欲坠,在短暂地喘了口气后,阿黛尔闭了闭眼,再度张开手,反倒是解除了识境的具现化。
罗塔星的原野一瞬间散裂,变作无数闪烁的光点。
就像是萤火虫的微渺光火,它无法照亮任何事物,但只是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给人以希望。
那般厚重的“黑暗”竟也无法扑灭这些灵光,只刹那,光点便散落得到处都是。
阿黛尔的身躯又暴露在纯粹的“黑海”之中,那汹涌的俯冲的庞然大物亟待张开血盆大口,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猎物——
她仰头看了一眼,就像是即将被风暴席卷的一朵蔷薇,过分悬殊的差距让她看上去尤为脆弱,游散的光点簇拥着她,那画面充满了凋零的美感。
两者陡然相撞。
她脆弱的躯体完全无法阻挡那不知名的庞然大物,在被冲击的瞬间就有要被溶解的趋势。
通身的“血肉”都有片刻的模糊,就好像要溶解在黑暗之中。
但她完全没有惧怕之色,漠然的神情就没有任何变化。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身形在模糊中闪烁的刹那,那浸润在她躯壳内部的色彩就像是受不住挤压,从她每一个毛孔中渗透而出。
在霓虹的色彩浸润她皮肤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的呼唤声音更加绵长,恐怖深海中的鲸歌更加鲜明。
仿佛得到了光点中的某些回应,它更执着地呼唤她的名字!
它在如此清晰地呼唤她!!
……
“至高权杖”现实之中,阿黛尔盯着屏幕,整个人紧张得绷成了弓弦。
她的脸也绷着,表情也僵,大脑也僵——主要是社死。
在看到那个意识体第二次张开双手的瞬间,她都控制不住地呻-吟。
别啊——别啊!
千万别啊啊啊啊——
但是她的心声显然不为独立的意识体所接收,她眼睁睁看着镜头之中出现的死亡废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罗塔星的原野当然是她潜意识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如果痛苦有力量的话,那么因蕾拉死亡而生的力量就绝然强大。
那一场黄昏曾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她的意识中,成为无法消解的噩梦。
但要是追溯她的绝望与自毁倾向,那么就必然要从她深埋地下的七年开始。
阿黛尔猜想,那个场景如果能在识海中具现,必然更强大更恐怖,但她更怀疑,真搞出那个场面来,先崩溃的难道不会是她自己吗?
人不会忘记所经受的苦难,很多时候你以为你战胜了它,其实只是因为你遗忘了,你的大脑为了保护你,选择将它们淡褪、封存,它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依然原封不动地堆积在潜意识中,随着你的呼吸而呼吸,随着你的成长而成长。
但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已经出现了。
“你为什么闭上眼?”月神都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不看了吗?”
阿黛尔声音虚弱:“已经预想到结局了。”
月神:“嗯??!”
它怎么没有预想到?
该死,还是算力太少,这本来该是它的拿手好戏!
芙尔忒啊……
“战斗确实激烈,”阿黛尔试图转移话题,“圣者都被逼得没法本尊来追捕她了。”
这场面就不是人能看的。
她能想象到,刚经历过三重完全化“彩画师”的观众,下一秒又被切到“黑海”中的刺激……
前者是生理程度的恶心,后者是精神程度的恶心,两者还是无差别的震慑与恐怖。
即使隔着直播镜头,能挡得住这种级别的冲击的人也少得可怜。
——但也不是没有。
不说其他,“群星之塔”又或者“枢密处”下属科研机构,就有办法绕过人体本身“观测”到所有的画面。
阿黛尔只要想到总会有人能盯着镜头看到底,这其中蕴藏的巨大信息量会被人解读,而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过往,窥视到她的内心,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并不是羞耻感,而是被窥视的愤怒。
阿黛尔用力揉了把脸,事已至此——
画面又切了!
出现在眼前的又是叫人生理严重不适的色彩。
阿黛尔吃惊地观摩了片刻,镜头很快又变成了那片黑海……
两者像是在经历一场互相拉扯的割据战,互相争夺着镜头的转向。
而她本人,在这种转变之后,反倒更冷静。
“圣者怎么了?”月神问道。
“补篓子。”阿黛尔说道,“他现在的理智堪忧。”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
高台无声无息,“至高权杖”诡秘却也静寂,并没有紧张刺激的危险——即便经历了一场追击战,但那只是城市本身的杀毒应对机制,她跟月神并没有引起这个天体深层次的意志。
她心里明白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正在发生。
否则,以“至高权杖”作为生态网终端的现实,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
圣者不可能忍受自己的掌控力度被削弱,只能说他无法顾及;在这种前提下,他不可能不使用生态网强化自己的理性,除非他没法使用。
她现在怀疑自己的意识体切断了圣者理智与生态网之间的渠道,就算没切断至少也将其阻断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以阿黛尔对“黑海”的理解,它更像是一个咀嚼与消化器官,能被溶解的都被溶解了,不能溶解的就沉淀其下——这玩意儿的消化能力比生态网都要离谱,可为什么圣者的识海中还会有那么大面积的“黑海”存在?
除非这东西不是人类的。
也就是说,她的意识体这会儿是在往哪儿钻?
她要去的地方真的是能播的?
圣者只是想要情绪能量,不想要人类精神完全扭曲异变不可名状吧!
阿黛尔的注意还不在危险上面,她就在想,意识体是怎么做到的?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潜意识也太离谱了……”月神在那喃喃。
阿黛尔忍不住一个激灵。
“她是完全无法被吞噬啊。”谁都看得出来,“黑海”自体的防范手段并不能奈何她,月神说道,“她所代表的,恰是你的负面情绪吧……能让这玩意儿都无法奈何,那是该有多高浓度……”
月神说得很小心,生怕触怒了她。
它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潜意识讳莫如深了。
被这么一说,阿黛尔反倒克服了内心的抗拒。
她正拧着眉思考自己该选择怎样的切入口。
中央总督那里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想要吞噬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意识体多离谱的前提,亚撒·卢恩斯那变态翻车都说不定。
反倒是圣者这里……貌似有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不是很正常的事?!
意识体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她就算本体直面“古神”,都得杠一杠梅乐丝与那家伙究竟谁更厉害!
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
“你在犹豫什么?”月神看出不对来了。
她一直站着没动,脸上若有所思,却不见去实践。
“有点想法,”阿黛尔说,“但还有个原则性的问题。”
如果真的切入圣者本体所在之地——“古神”的领域,那就完全不能直播。
但圣者的智障直播镜头,只会跟着“彩画师”与“贪婪之门”跑。
两个意识体这样的频率,也只是轮流切换,她不能保证自己的这边的画面,一秒都不会切到。
关闭天网不太现实,勒令域民关闭信号更离谱。
她还在思索解决之道,忽然发现镜头中出现了新画面。
是执政官!
画面里有他银发的身影,还有天网的物理节点,有控制屏,还有主脑月神;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又到了下一个地点。
这种使用“贪婪之门”的频率就极高了——如果之前还需要隐藏自己的动向,那么现在高频跳跃天网节点的行为,就是全然暴露自己的目的了。
在看到两个意识体斗争的画面竟然被盖过,只有执政官的镜头存在于眼前时,阿黛尔忽然精神大振。
……
绯红星域
执政官站在一处天网节点前,盯着屏幕中闪烁的代码沉默不语。
月神在他眼前,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因为他的识海中有个人。
‘这真的是最后的后门了!’黄昏色瞳色的少年信誓旦旦,‘反正你也不准备放我回去了……就别这么严肃嘛小渊!’
这家伙还在左顾右盼,一副无赖的样子:‘别困着我嘛。那么久没见,也让我看看你精神内核现在什么模样……我很好奇你的贪婪之门是什么样子啊~’
‘你来做什么?’银发的执政官冷冷地盯着他。
‘我耗费为数不多的能量跑过来,当然是有要事的好么!’少年抱怨道,‘不然我肯定把后门留到我彻底消失前……’
‘到底是什么?’执政官无所动容,直接打断他的话。
‘好吧。’红向阳遗憾地说,‘还真是不讲情面……倒是在阿黛尔妹妹面前也摆出这幅死面孔啊……’
眼看着某人的眼神越来越冷,他立刻摆正表情,快速道:‘让月神连通整个绯红,加快速度!’
红向阳毫不客气地说道:“它能做到的。这小东西潜力大着,中央星域所有的主脑都是它的跳板,它随时能够连接整个中央星域,有没有芙尔忒都不影响它的控制力——以最快速度让它连通两域。”
执政官皱眉:“为什么?”
“它的视野也可以是阿黛尔的视野,而她需要这个。”红向阳没时间解释更多,他也很难告诉对方,阿黛尔需要这个做什么。
执政官当然不能理解。
他对于红向阳毫无信任度,但他自己会斟酌。
他能放心主脑掌握绯红星域的天网节点,最大的理由就在于“芙尔忒”在阿黛尔手上——但现在红向阳的话让他难免心惊——主脑“月神”所能做到的事,远超他之想象。
他脑袋里闪过月神会酝酿出另一种灾难的不祥,但比起这个遥远的可能,更迫在眉睫的是阿黛尔的需要。
他可以不信红向阳,但如此时局之下,红向阳启用最后一个后门跳跃回他的识海,总不至于就是来开玩笑的。
‘我知道了。’没有问,也没有犹豫,他就这么说道。
红向阳眼睛一亮:“我就知道!”
他兴冲冲地正想发表什么意见,忽然被定格,就像是被打得粉碎的镜子一样,碎成了千万份。
执政官毫不犹豫地碾碎了他的精神烙印。
他不想听红向阳再说任何话,也不相信能从他嘴巴里掏出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收回注意,银发执政官的视线慢慢有了焦距。
面前的屏幕闪烁,数据代码聚合成一个疑问的图形。
“现在改变计划,”执政官平静地说,“准备分体,我用‘贪婪之门’带你转移,以最快速度搞定绯红星域的天网。”
月神很懵:“???”
“连接两域,”执政官说道,“有必须由你来达成的目标。”
“什么?”
“去问阿黛尔。”他回答。
月神更懵了。
但是困惑不妨碍他们以最快速度开始行动。
……
趁着执政官的高频切换将直播定格,阿黛尔抓紧机会使用了“贪婪之门”。
无论切入的是什么地方她都认了,但她没想到,她一脚跨进门中,意识却出现了瞬间的游离。
她被强迫拉进了自己的识海。
这叫她大吃一惊。
紧接着就看到红向阳——她毫不犹豫就断定又是这位捣鬼,但是还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情绪,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红向阳的精神烙印非常淡薄。
他站在她面前,淡得像个影子,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他真的濒临消失!
‘你又做了什么?’阿黛尔非常警惕。
红向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我来提醒你一件事。’
他说:‘月神的分体很可能在生态网里。’
阿黛尔先是一愣,然后忽然震动。
可以说,能在“至高权杖”中那么顺利地抵达高台,全靠那个没露面的月神分体留下的痕迹——月神没有找到这个分体,说它已经没了——但如果它是在生态网中……
‘它在呼唤你。’红向阳说,‘我听到了。’
看到阿黛尔表情怪异,他勉强解释了一下:‘你的感知会忽略的东西,我不会忽略。’
红向阳的烙印存在于阿黛尔的识海中,与她共享很多信息,有时候阿黛尔本尊都意识不到的东西,他却能看得清楚。
阿黛尔信了。
她的思维转得飞快:‘它没被分解吗?不,你的意思是……还有可能聚起来?’
她这会儿完全没想到月神有掌控生态网的可能,毕竟体量相差太过于悬殊——拿两者进行对比都是在侮辱生态网。
她只是觉得,红向阳专门跑出来提醒自己,是让她不要忽略了这种可能,没准能从它上面得到一些助力。
但是红向阳在那说:‘现在唯一有可能连通三域的就是它。你把芙尔忒放在识海里了,一旦它连通三域,你就可以想办法借助它的视野……’
他没有说下去,反而转变话锋:‘我可没有作弊!’
他不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在与某个无形的存在争辩:‘这不算作弊!’
阿黛尔没有一点插嘴的机会,她在看到红向阳身形黯淡的那瞬,这次短暂的会面就结束了。
她的另一只脚真要跨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脚要落下之前,她用尽所有的力量止住了跨出门的动作——硬生生将开了一半的“贪婪之门”悬停在了半道上。
她违背了“贪婪之门”的规则!
原本秩序的空间门陡然就变作了危险之境,纵横的空间乱流像刀刃般卷向她,阿黛尔的身躯几乎是在这一刹那就被刮出千百道伤口。
这种疼痛没有让她动容,她没被卡死在门里,反倒在门中重新开了一扇门,一脚跨出,已在“至高权杖”之外。
生态网的金色网格线重新在她周身四面八方纵横。
“你在做什么?!”月神大吃一惊。
阿黛尔摘下手腕上的信息终端一把拧碎,金属零件从指缝间散落下去,但还有什么东西还萦绕在她之间。
肉眼看不到它的存在,但是精神力能感知到那些游散的细流,带着生命力与精神的轮廓。
失却载体,不能发声,月神只能通过精神力传递震惊的思维:‘发生了什么?’
‘我不该去跟圣者硬杠。’她说,‘而且我刚得知一个意外消息。’
哪得知的啊?!
月神纳闷。
‘生态网里有可能存在你的分体,’阿黛尔说,‘你试试能不能联上它。’
月神简直怀疑她脑壳坏掉了:‘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阿黛尔仰头看着密密麻麻侵袭而来的金色网格,不仅不紧张,反而慢慢地勾起嘴角,‘芙尔忒在我的识海里——你用我的识海做载体,我们不杠圣者——试试杠一杠生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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