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偷偷过去看了眼维拉尼亚, 想试试能不能传递点情报,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唯利益永恒,现在废物主人落到纯白教皇手里, 不给对方搞点麻烦, 它的主人也确实难以逃脱。
结果:……哇哦。
这就不是它能看的场面!!
作为梦魇的使魔,它的气息比它的主人还要微弱、隐蔽, 至少它曾在诸神追杀梦魇的大场面下,都要数度拯救自己的废物主人, 倚仗的就是它是概念化的产物, 堪称“隐蔽”规则所诞生的魔物,连诸神也无法觉察到它之所在, 更无法捕捉到它。
渡鸦一向鄙视自己的主人,在旁看热闹可以,若非必要绝不动手, 但这会儿梦魇已经陷于困境, 它很不情愿地出来,只是没想到时机完全不对。
这下要惨。
它的所见所闻就是梦魇的视野,它的所感所知就是梦魇的感知,它所见证的一切,它的主人都能无条件见证, 不受任何时间空间的限制——渡鸦已经想象到它发疯的模样了——问题是现在的梦魇落在纯白教皇手里啊!
那么纯白教皇也多半窥到了……
好的, 要完。
梦魇疯不疯的没谁会在意, 纯白教皇什么反应才是重点。
虽说极度缺魔的状态下,补魔是很正常的选择,不是所有人都跟纯白教皇那样, 可以依靠圣光的术式不断转换魔力, 可以凭借身上集聚的庞大信仰来补充魔力——虽说不明白为什么泰坦之身都狼狈到失光为止, 但以它的理解来看,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举动。
渡鸦想到自己窥到的阿拜斯的那种形态,心脏也有些受不了——祂绝不可能是泰坦,但为什么能有那般相像之姿?
单纯地拟换形态不至于有这般浑然天成的模样,那么应当是反过来的……作为上一纪唯一残存的生灵,此世的演化正是借鉴了祂的模样?
如果真有这一层关系在,这两个的结合简直可以说是宿命了!
但纯白教皇肯定不会这么认为。
这个本来就顽固偏执到可怕的存在,对此会有什么过激反应……渡鸦连想象都不太敢。
这会儿都不由得怨恨起废物主人来,搞什么不好,非要玩弄记忆,拿维拉尼亚这等不可控制的存在去刺激纯白教皇,还给他坑成功了,但那时候他癫狂嘲弄的每一声笑,现在都是货真价实的催命符。
太混乱了,太混乱了。
打特拉丹主意的计划得提前放上日程了。
维拉尼亚摆脱负面状态、恢复了意识之后,一盘算目前所处环境,就觉得很不妙。
黑龙在现实中降临红龙帝国、乃至于打破人类世界的规则一事,在异种世界也掀起了轩然大波,纯白教皇不可能不关注——再加上被他撞见黑龙与她一行寻找深渊,恨容易联想到她俩正密谋什么,那她目前所在绝对瞒不过萨尔菲尔德了。
瓦格里奥特提前暴露于纯白教皇眼皮子底下。
距离远是目前唯一的优势,而且还不确切,毕竟特拉丹南部除却了一些地形因素不适宜居住的区域,少量异种居住地,直接就是红龙帝国;红龙帝国庞大的区域北部靠近特拉丹与日落湖,南部就是风暴联盟,这在地理上确实是一段很漫长的距离。
虽然特拉丹的触手难以够到瓦格里奥特,但纯白教皇本人是可以离开他的白银之城的。
他会这么做的——他必然会这么做的!
维拉尼亚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这种自信,但针对萨尔菲尔德,她作再坏的打算都不过分,因为他本来就无所忌惮!
哪怕忽然放弃教皇之位,割舍自己的教国,哪怕抛却所有的信徒,毁灭自己一手建立的宗教,也是萨尔菲尔德能做出来的事。
“他在人间施行自己的意志,得到了人类的信仰,却从来不改对人类的憎厌。”维拉尼亚评判道,“他的子民,是他随时可以抛弃的存在,是他随时能够舍却以补足自身的存在——这么看上去,他与光明神的所做所为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将试验场放在造物身上,一个将其放在了人之境?”
维拉尼亚不知为何涌现出某种惊悚之感,突如其来的猜测虽然没道理,但也让她颇为忧心:“阿拜斯,他俩之间应当没什么关系?”
她也是忽然之前记起那个无稽之谈——说纯白教皇强大的缘由是传承了光明神的遗物——至今她仍以为荒谬,但若是真的有丝丝缕缕的牵扯呢?
冰雪之主肯定地答复她没有关系。
维拉尼亚这才放下心来。
特拉丹靠近北域,冰雪都会对萨尔菲尔德予以庇佑,他相当于一直处在阿拜斯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他真的与光明神有所牵扯,阿拜斯不可能不发现。
再加上,她还是很了解萨尔菲尔德的,他既憎厌人类也蔑视异种,他有一种发自灵魂的骄傲,即使是神祇,他也狂妄到有足够俯视对方的决然,他不可能接受别人的力量——更何况那些力量多半还是淬毒的。
“某种意义来说,他与光明神还应当是敌人……如果我得到的预言没有错,复生天使与他之间必然有确切的关联,塞西莉尔跟随天灾的脚步在追寻神的踪迹,那么他呢?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光明神未彻底陨落,也在暗中搜寻祂之所在?按理说光明神必将是舍弃了神格、神权、神力,才会让整个马亚拉大陆都认为祂陨落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维拉尼亚喃喃,“不,有可能的,他的圣光权柄必将抵达‘光明’的位限,距离提炼神格的规则大概也就一步之遥,但如果这个规则始终被占据着名额,那他自然就知道光明神未死。”
……因为在光明领域比他更强大的就只有神。
“不,我现在更该担心的,是他如果真的离开白银之城,直接前来瓦格里奥特——我该怎么抵抗!”难道真的与他打起来吗?
维拉尼亚的头疼只持续不到片刻就消散了。
因为阿拜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他无法离开。”
纯白教皇竟然无法离开白银之城?!
这个消息就相当有价值了啊:“他竟然无法跨越‘哀泣之墙’?!”
阿拜斯至今仍未取消冰雪对于萨尔菲尔德的庇佑,祂对这个人类始终存在莫大的宽容,老实说,这跟对于维拉尼亚的纵容其实没多少区别,也扯不上喜爱或者别的情感因素,仅仅是因为祂不在意,祂无所谓——现在是维拉尼亚更靠近祂,且与祂关系亲密,祂习惯了无条件地纵容她,事实上若是萨尔菲尔德能拉得下脸来祈求,阿拜斯多半也是会允诺的——当然,维拉尼亚与萨尔菲尔德在祂那里早就区分先后级了,祂是不介入她俩的战争,要真介入了,估计也是拉偏架的结果。
维拉尼亚很理直气壮,求助伴侣的事,能叫事么!
鉴于有阿拜斯开外挂,维拉尼亚很快复盘了“纯白教皇”的魔法境界,这对她迎接即将来临的风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啊啊啊啊啊啊——”茱莉娅小姐在哀嚎。
嚎完又开始假哭:“嘤嘤嘤我想要漂亮的衣服!我想要黄金首饰!我想要镜子!镜子!!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事务没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重点是直到她假哭完还是没人理她,紧急会议还是在一轮又一轮地召开,她认真参与的时候所说的话所倾向的决定自然会被重视,但她想做吉祥物的时候也没谁拦着。
她整个人都瘫在会议桌的主座上,一对无神的死鱼眼盯着房间里来来去去的下属——名义上的下属,实际上比她还刁。
每个人都是那么忙碌,每个人都很严肃。
没被搭理的领主阁下忽然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拎起裙摆就往外冲:“我要去找维拉!”
执政官的书房也很纷杂,候在外面等待召见的人神色凝重、不苟言笑,这个时候会选择来见执政官的人手头上没一件事务是不重要的。
茱莉娅拎着裙子跑来的时候,两边的人纷纷躬身向女大公行礼,然后默默地目送她冲进去。
“维拉,我快疯了!!”她大声喊,“就不能歇一歇吗?!”
两眼只盯着瓦格里奥特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她每天还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将大部分时间挥霍掉也不要紧;把视野投向风暴联盟的时候她也挺轻松,一切都在掌控,顶多需要她敲印章、写委派信函而已——她真以为维拉尼亚承诺的主君,仅仅是作为人类的领袖,得到这个位置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她竟然发现,就算整个风暴联盟都跪在自己脚底也不是终点,瓦格里奥特这架战车竟然正在往着风暴联盟之外,那些人力一般难以触碰的领地而去。
用迪斯曼的话来说:您为什么要胆怯呢?您的手下有各族的高阶异种,既然选择臣服于您,便为您所有,您怕什么?
这就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啊!!
做惯了吉祥物,结果发现连做吉祥物还要肩负着那么沉重的胆子,要背上那么多人的命运,这就讨厌了。
偏偏作为领主、大公爵、领袖,总有些东西她无法逃避。
“不能歇哦,”银发的执政官正在与几位下属商量事务,听到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吼,也只是微微一笑,“时间是不会等待的。”
茱莉娅抬头就发现桌子边围坐的人还不少。
光是灰精灵女士与恶魔路菲格,她就没法造次,只能收敛下气势,先于他们打招呼。
她也很好奇:“你们在讨论什么?”
“在谈论怎么扩大影响力。”够资格回答她的自然是维拉尼亚。
茱莉娅伸出脑袋,看桌面上的实景地图,灰精灵女士的魔法将它刻画得无比生动,各种势力范围被标志得清清楚楚。
她发现目前关注的重点在红龙帝国,眨了眨眼:“现在整个大陆都很混乱,需要影响力干什么?”
方便围殴。
但维拉尼亚并没有讲得那么直白:“方便做一些麻烦的需要多方合力的事。”
茱莉娅发现在座的人闻言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而她反而更困惑了,总觉得这话确实涵带某些深层寓意,但她又难以理解:“比方说?”
瑟薇恩挥了挥手,一束藤蔓从她身下的椅子边延展出去,重新构建了一把新的椅子:“请来我这边坐吧——确实,您也应该知道,领地现在面临的危机。”
茱莉娅大惊:“还有危机??除了天灾之外的??”
大概也了解到这边讨论的内容比较重要,她也没有那么急切的心理非要插嘴,于是也就乖乖坐在灰精灵女士身边,竖起耳朵倾听。
接下去发言的还是迪斯曼。
血族伯爵认真陈述按照搜集到的资料提取出的重要情报:“红龙帝国解体近在眼前,最关键的不是我们能够掠夺多少利益,而是这个契机将吸引多少猎食者的注意。”
“本次议题就是特拉丹,”他说道,“所以我也不浪费时间——红龙自己崩溃后,阻挡在风暴联盟与异种世界的屏障坍塌,给予我们的,确实是个莫大的挑战。”
红龙帝国也是属于人类的结合体,只不过皇室与龙种结合诞下能够化龙的子嗣开了个坏头,红龙帝国的子民热衷于异种血脉,因此出现了各式各样奇怪的杂种,人类反倒是处在帝国底层的存在。
风暴联盟与红龙帝国漫长的抗争史留下了太多的仇恨,但后者恰恰有一个作用还是不错的,作为人类与异种之间的屏障。
“特拉丹简直是作弊。”说这话的是恶魔路菲格,他摸着下巴道,“你们没发现,天灾的频繁程度,越往北其实是越弱的吗?”
“特拉丹虽然没有彻底逃脱天灾,但至少发生灾难的频率比大陆其他地方要少太多了!”
其他人只是唏嘘,维拉尼亚知道原因。
与其说天灾特意绕开了北域,倒不如说是因为天灾也知道自己拿深渊与阿拜斯没办法,只能省下打击;特拉丹毗邻北域,得了这个好处也无可厚非。
也正是因此,特拉丹的子民对纯白教皇更为虔诚而尊崇——他们认为是纯白教皇的庇佑,才使得他们能避离天灾。
茱莉娅悄悄举起手来:“教国不是一向独自为政,从不与外界接触的吗?”
瑟薇恩笑笑:“问题是纯白教皇已经不满足于自己的领域了呀。”
茱莉娅小姐猛然睁大眼:“他想统治全大陆?”
“是有这个可能。”恶魔路菲格还是挺兴奋的,“很有想法的人类——是不是?”
他懒洋洋道:“我亲自去看了眼,还不是一般的阵仗。”
不动则矣,一动就是与全大陆为敌,这就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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