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玫瑰花的维拉尼亚确实又惊了一下子。
她望着欢欢喜喜衔礼物送过来的白鹿, 那双纯澈的蓝眼睛写满了天真无辜,全身上下都是见到她的开心,纯粹就是觉得它美丽因此想要讨好她, 丝毫都未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对。
……冰雪的源力结晶啊。
这并非是自然植物, 而是源力的浓度抵达某种程度后生成的结晶,相当于浓缩的源力, 再加上经年累月浸润着阿拜斯的气息,为冰雪法则洗涮得玲珑剔透, 这灰蓝的玫瑰形状结晶上所铭刻的力量已经极为可怕——可能为白鹿触碰时并没有特殊感受,但维拉尼亚捏着它时,却能清晰地意识到刺骨的寒冷正沿着指腹渗透入躯壳, 由于她身上携带着冰雪权柄之故,它并不能伤害她,但就它存在本身已经意味着极寒——如果说星冠草是冰雪之主的象征的话, 那么这种玫瑰结晶被当做是阿拜斯的一部分也未尝不可。
将这玩意儿赠送给她,是真的经过了它们主人的允许吗?
主要是源力的活性很高,光的源力能在冰雪之境生根发芽, 冰雪的源力如今也在她的掌心蠢蠢欲动,结晶的根茎在她身上的光辉映之下,径直绵延出生机, 就像是一棵真正的植物般缠绕着她的手指, 试图探入她的血肉汲取更多的营养——甚至, 由于携带冰雪之主的气息太过浓郁, 维拉尼亚捏着它, 就像是在触碰阿拜斯的冰雪之躯。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礼物。
想了想,索性就用自己的力量滋养它,光很快融化了冰雪, 它就像一道水流般从她的指尖溜走,沿着她周身淌了一圈,最后攀爬上她的头发,在她的发间找到了喜欢的地点,餍足地倾俯下来,重又凝结成冰雪的姿态,就仿佛为她增添了一道冰晶的发饰。
“谢谢。”维拉尼亚伸手抚摸这只新生的白鹿。
她的任何回应都能引起更多造物的欢呼雀跃,还不单单是冰雪的信使们,她路过的冰原星冠草疯长,途经的风带来湿润的水汽,化作雪花萦绕着她,就连踏过的地面,那些高低不平的冰石都会微微变形试图让自己更平整。
这些“厚待”由于太过频繁的缘故让维拉尼亚自身都有些忽略,当然,由于白鹿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缘故,她的注意力适当也会因为它们而分散。
白鹿看上去很相似,但她还是能区分清楚每一只,不单单是冰雪力量的相异,而是因为它们管辖的区域不同,栖息之地不同,也不可避免地拥有各自的味道——有些白鹿身上蒸腾着温泉的白烟,有些蕴藏着青草嫩叶的馥郁,有些则携带湿润甜腻的芬芳——而刚复生的一只,曾为她真身亲吻过的缘故,光的祝福叫它灵魂中蕴出的微光在黑夜之中依然灿烂明媚。
这光将照耀它,温暖它,让自由与快乐与它常伴。
维拉尼亚原本并不觉得这做法哪里不对,但她忘记了,自己的祝福是留在冰雪的造物上,就像阿拜斯能瞬间追溯自己造物的灵魂一样,她也能清晰感觉到包裹着她祝福的力量,这种牵系由于信使是生命的造物而更加密切。
片刻的尴尬之后,她就坦然了,反正连人家的权柄都拿了,她的梦境还赖在人家的领域里不肯出来呢,星光与冰雪难解难分,多这么一桩也不嫌多了。
老实说,维拉尼亚每次试探都觉得绝对已经触碰到阿拜斯的底线,但祂迟迟没有动怒实在叫她费解,她都开始怀疑阿拜斯究竟是真的好脾气,还是说连计较都懒——前者太匪夷所思,后者又过于异想天开。
但无论如何,只要祂没动手,她觉得自己还是能继续赖下去的。
好歹先等她把大事儿搞完。
梦境世界风起云涌。
这次大战由于其中一方是正义法庭而格外瞩目,很多存在都嗅到了剧变的气息,参与度比想象中的要高得多。
三足鼎立的正义法庭能发展到成为梦境世界唯一公认的秩序,自然有它的绝对优势,但树大招风也是无可不免的事实,再炽盛的威严也有照不到的角落,更何况这所谓的梦境本来就是梦魇的斗兽场——如同冰雪之主这样的存在绝无仅有,梦魇的猎物选择进入斗兽场唯一理由就是神格与神权,在正义法庭强势压境的情况下,确实也波及了无数的利益。
视之为眼中钉的不再少数,对其不感冒的多得是,越是肮脏之物越是需要浑浊的水藏身,正义法庭的存在阻断了太多争夺的道路,当然会遭到过量的厌烦与唾骂。
全盛时期的正义法庭无人敢惹,但维拉尼亚暗中的作为已经在它无上的威严中撕裂了一个口子。
裁决天使与纯白教皇交手,正义法庭竟然陷在一个人类势力的战争漩涡中一时无法脱身,异种选择性无视光明教皇的逆天的强大,只会揪着他人类的身份来贬低“裁决之矛”的能为;翡翠君主身化正义法庭,在契约未被触动的前提下只能处于半封印状态,并不可能对战局产生什么影响;至于“逐光之剑”,战争至今未出现,不知道被什么事物绊住了手脚——这种情况就让不少存在窥探到了机会,渐趋演变成野心家的狂欢。
至少梦魇就在不遗余力地搞阴谋,这边煽风点火,那边创造恐慌,期待着更惨烈的战争、更混乱的环境,没有谁比他更想看到正义法庭的陷落。
骨龙“寒冰”与祂的骑士正游走在灰暗地带,记录梦境世界被瓜分的各个领域,人鱼是还下落不明,但揪住了一个海妖。
海妖普里斯特莱在被人鱼坑了一把之后,又被教皇的白鸽炸掉了大半个领域,虽然不至于像人鱼一样全然放弃梦境,但面对那么个残破又难以庇身之地,未免仇家找上门来,还是得放弃领域先逃了再说——他倒没想到后来的吞噬者会搞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越是混乱越是适应于他这样的异种生存,在被骨龙找上之前,他都觉得战争对自己是好事。
然后就被挟持了。
海妖一开始还不知道骨龙是维拉尼亚的召唤物,但与维拉尼亚共享了视野与记忆的寒冰显然知道该如何利用海妖的能力——说来稀奇,这时候他最有用的是“魅惑”这个近似职权的能力。
虽然越是高魔力的异种就越是具备魅惑生命的能力,不过能无视魔力的抗性、上升到权柄范围的“魅惑”,确实也是少见,至少短暂的鬼迷心窍也足够叫他达成很多目标了。
被骨龙强制着做小动作的海妖本来很不情愿,即便他也能从浑水摸鱼的行为中得到无数便宜,但是失去自由比占便宜更糟糕,只有当龙骑士卸下破损的盔甲穿戴替换的甲片时,海妖从死灵骑士隐约泄露的一缕气息之中窥探到他主人的气味,意识到这对龙骑士组合属于谁之后,瞬间就变得无比配合,甚至演变成狂热——还会主动寻找合适对象下黑手。
海妖的行为并没有出乎意料,但是梦魇就有些令人吃惊了。
维拉尼亚与“寒冰”毕竟才进入梦境世界未多久,对于规则与领域并不清楚,按理说总该撞上一些铁墙头,但一切都“顺畅”得难以形容,感觉就是心想事成,想做什么就会遇到什么——结合梦境世界的主导者是梦魇这个事实,不难看出后者在她的动向中所占据的分量。
维拉尼亚也着实没想到梦魇会配合到这种地步,莫名有种混成了幕后黑手的感觉,但这也给她再度提了醒,梦魇掌控着它的梦境,它对她的关注或许比想象得还要高,这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
总之,正义法庭的混乱她暂时放手不管,既然托提厄希并未返回正义法庭,她就猜到这个伪装成巨人的同族多半还在冰雪之境外围转悠。
这种行为,可以认为他对于自己的契约者十分信任,相信裁决天使可以解决一切进犯者,也可以认为他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比那为更重要;由于想不到准确的原因,维拉尼亚都要思索自己有没有无意中泄露某种气息,而让托提厄希嗅到了同族的味道。
‘不可能,不可能,’白鹿七嘴八舌地说,‘冰雪冰冻一切,没有谁能够窥探到冰雪隐藏的秘密!’
维拉尼亚姑且就这么相信。
只当托提厄希意识到受到冰鸮主人的摆布,不甘心被愚弄想要报仇,因此在外久久徘徊不去。
她将战场放在冰雪之境,一来,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她的主场,二来,没准能逢到阿拜斯伸援手呢——不过她也没有强求,至少她这回是义正言辞地勒令冰雪信使们不能靠近,白鹿们有自己的思想,能够复生的它们或许觉得自由地牺牲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她却不能拿它者的造物本身作为自己驱使的筹码,就像白鹿喜爱她一样,她也喜爱这些冰雪的生灵,并不愿它们遭到伤害。
当然,若非必要,她绝不会暴露真身,她不能确定这个斗兽场是否还存在其他同族,所以必须更小心谨慎地隐藏身份。
那么怎样才能引他主动入彀呢?
冰雪之境发生的一切都在阿拜斯的耳目。
祂沉浸于宁静的休憩,却非安眠,顶多只能算得上闭目养神,即使这是梦境构成的领域,祂的真身也处在绝对的警惕状态,因为一旦有丝毫松懈,深渊黑火就会沿着地底的缝隙蠢蠢欲动。
她踏足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随同她的出现,发生在恒定不变的冰原上的一切,已经多得叫祂厌烦。
虽说偶尔也会好奇她究竟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杀死她的同族,但这并不能抵消祂对于静寂与安宁的渴求。
冰雪之主厌恶纷争,也拒绝变迁。
不过,当祂清晰地感觉到分享了权柄的那位正在开放领域之时,祂还是放开了神识,透过每一块石头、每一片雪花、每一缕寒风,围观这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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