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蛋小孩,你到底对“普通人”这个词有着怎样的误解啊!
啊?
啊!
啊?!!
……那是人间不应有的美貌。
你见过的所有曾叫你牵肠挂肚的美色, 连与之相比都是对她的侮辱。
你搜肠刮肚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关于美色的辞藻, 都无法修饰她的一分颜色。
美如煌煌焰火, 如绚烂星海,霎时间便能点燃你的眼眸,将它所呈现的每一分姿态,都霸道地烙印进你的脑海,你的心底, 你全副的精神。
叫你胸如擂鼓, 手足无措。
叫你心驰神荡, 魂飞魄散。
叫所有的血液逆流倒冲进你的脑门, 叫所有的思绪皆被无形之力震慑,魔念丛生,热焰疯长,于近乎于窒息的境地中仍能使你不舍得从中惊醒。
江宇自己也未意识到自己在喃喃:“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这便是天下第一美人。
曾令“剑狂”见之折剑, 改名忘生, 自此看破红尘,达到心外无物的境界;曾叫“心痴”和尚甘愿破戒还俗, 自此深陷凡尘泥沼, 再难挣脱此世束缚。
倘若这都不是莫珂, 还有谁能是?
江源到底年少, 不曾有过情窦初开之时, 也难理解此时叫自己抓心挠肺无处倾泻的热火源自何处。
生理上的震颤与战栗并不能完全蒙蔽他的心神,因此把自己的思维从黑色漩涡中挣扎出来的过程并没有很艰难。
而在猛然意识到这是谁的瞬间,他眸中出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狂喜,飞快转头望向一边,兴奋道:“义父!”
还说这不是侠刀夫妻隐居之地!
那小子有莫珂做娘,他爹不是任非凡还能是谁?
全天下都知道莫珂随侠刀私奔。
真正见过这位公认“天下第一美人”的人不多,但有关莫珂美貌的传言却为天下尽知,纵观她的身世,也是一出标准的红颜之劫了。
当年扶云城莫氏与瀚海郑氏曾指腹为婚、互为姻亲,两个孩子也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长大,孰料莫珂自小便有非人美貌,豆蔻之年已出落绝色姿容,便是她什么都不做,只一个眼神一个笑靥,便能叫人为之生、为之死,为之狂、为之疯。
纵莫珂自小由涵古师太教养,品性端正实有大家气度,因其美色着实太过出众,惹来的糟心事一波又一波,郑氏便犹豫了,完婚之期也是一拖再拖。
后来更有魔帝百里渊为之杀尽姬妾上门迎娶一事,将其直接推上了风口浪尖。
魔门的花轿直接就送至扶云城逼娶莫珂,莫郑两家婚约名存实亡,而如此强取豪夺之举却为侠刀所坏——当时魔帝派来迎娶莫珂的领队之人是魔门护法秦升,回程之际恰巧撞上任非凡为秦升灭红河神枪门一事,前来向他讨说法。
任非凡杀秦升于刀下,意外救了个莫珂。
有此事在先,后有江湖传言莫珂随任非凡私奔,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惊诧,毕竟自古美人爱英雄,江湖儿女至情至性,也不是什么值得非议的事。
就算是闲人嘴边也只感慨,纵使侠刀也难过美人关而已。
只是如何能想到,莫珂会是这般颜貌……
不曾亲眼所见,又如何明了江湖上流传的那一桩桩奇闻逸事,初初竟是出自此等姿容?
只一眼,便觉得纵是因之而死也值得。
……
千叶立在门口,往那厢投了一眼注视,微微挑眉:“苦儿,你这份礼可送得不妙呀。”
式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坦诚道:“我搞不定,只能带回来交给娘亲啦。”
千叶对着他轻轻一笑,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触了一下他的额头。
式微便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般,精神一振,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娘亲,那我去做晚饭啦!”
千叶漫不经心地抬头又往院外透了一眼,便转身进屋先灭炉火。
正炼着药呢,坏了药性就不好了。
——那女子不知与少年说了什么,但见之前那老成持稳的少年整个人雀跃般兴奋地跑去了另一边,而她转身进了屋。
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的那一刻,在场的人才仿佛如梦初醒。
彼此面面相觑,脸上皆有惊梦未消残留的余味与赧色。
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战栗仍旧在身体内部流淌。
简直是一种使人的心智都要随之麻痹的感觉,在看到她的时候,就连自身意志都浑然不觉,只贪恋这般注视着她的感觉。
怪不得人皆说,美人泪,英雄冢。
若有如此美人垂怜,纵是英雄也得消磨干净了雄心壮志。
所有人都禁不住也转头看向盟主,看看这一位又是怎样的态度,却不妨正对上那位的眼睛!
江沧海并没有看向那绝世的佳人,而是正看着他们!
那双深邃犀利如寒渊一般的眼睛扫过一圈,便如雷电般在人的心头炸响,被这样洞彻明晰的视线在心胸中穿刺而过,在场除了江源外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难以掩饰心虚。
只有江源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义父:“义父,那是莫珂吧,我没有寻错——这就是侠刀隐居之地吧!”
他兴奋道:“那小崽子果然是侠刀之子!”
江沧海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连江浩与江宇都因自己先前的反应觉出些许愧色,不敢参与交谈。
大概正是由于知晓自己所受的震撼与刺激之深,所以对于义父依然从容淡然的姿态便有了由衷的叹服。
为美色所惑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这样的稀世之容,但这更能显示出如江沧海一流顶尖武者的可怕——对于这等意志坚定的武痴来说,红颜便如枯骨,纵使天仙下凡也能丝毫不为之所动吧。
“其他人在此地休整,你们几个随我一道前去拜访。”他淡淡一语,便转身往前走。
这山谷毋庸置疑便是侠刀与妻子隐居之地,但为何此处只有莫珂与其子式微,这就是一番需得人探究的事实了。
既然前来此地,无论如何,也必须找到任非凡的下落!
江浩几人随着江沧海前去。
距离小屋越近,越能看清此地的风貌。
凌乱的布局,粗糙的构造,简陋至极的环境,虽能勉强道出几分自然田园之色,但无论如何,在见识惯了天义盟财大气粗辉煌堂皇模样的人,还是觉得破败鄙陋得过了分。
于是心中不免浮现无尽感慨。
想这般破败鄙陋之处竟藏着莫珂这样天下无双的角色,这种可怕反差就足以令人精神恍惚。
此等美人,合该有华服美饰香车宝马,合该追者甚众拥垒遍地,合该居所煌煌出入高堂,犹如明月悬挂中庭,宝珠光耀明堂——任非凡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却叫她沦落至此,这难道不是一件使人愤慨的事吗?
等等,说到任非凡……
……
外头传来一个低沉有力声音的时候,千叶刚压下炉中的火苗,以文火煨药。
既然决定出谷,就总得做些准备。
式微满山乱窜挖药草,千叶顺手将以前存放的那些珍贵药材炼化了,一些毒啊药啊,行走江湖必备的东西,还是放一些成品在身上比较保险。
这些年炼化的蛊虫也要收一收,不方面携带的,炼出蛊王带走,几样特别有用的还要留蛊苗。
这个山谷虽然没有软香木此等蛊术圣物,但也有些许类似效果可供蛊虫存放的植栽,因而千叶也不觉得差到哪里去。
再加上小金送的那奇花异果,如此一想,这些年积攒的好东西也不少。
她正在想着悬崖上的两只雕能不能顺便弄死,看看附近有着怎样的天材地宝,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冒昧来访,还请任夫人见谅。”
夫人?
任夫人?
千叶微微挑眉,无声哂笑,随手放下药匾,拍了拍掌上的灰尘,起身走出门去。
来人只有四位。
千叶的眼神很自然地对上正中那个黑衣悬刀的男人,无他,气势太足。
然后有些意外。
哇靠,这种类型的以前没见过啊。
……如果非让千叶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纯粹的阳刚之气。
整个人犹如自火焰中百转千回萃取提炼而出的金属,坚硬、刚强,峥峥嵘嵘,棱角分明,蓬勃到几乎满溢在临界点的生机,蕴含在钢筋铁骨般的身躯之中,叫他从上到下都是一副矫健有力的姿态,雄武而霸气。
刀者常见的高傲粗犷、狂放不羁并不为他身上体现,他身上隐约显现出来的克制与内敛气质虽说并不违和,但在这般的强者身上,还是显示出极端的控制力,与无与伦比的魅力。
就仿佛笼中的狮子,镜中的魔鬼,本该是狰狞可怖至极的模样,却又为镜花水月笼罩,甚至于像是露出海面的冰山,你知道那是多么庞大沉郁的事物,却又没法不为表象所蒙蔽。
难以解释的危险,又是无可辩驳的吸引力。
在千叶打量着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细细观察着她。
这种没有道理的美,某种程度上说来也具备着极其霸道之势,无论你的审美曾是何种模样,都会无理由地被她的颜貌所俘虏,那双静谧的眼眸看你一眼,都令你恨不得溺毙在那深深的幽泉中。
你要从她那密不透风的美色中挣脱,然后才能注意到,布衣荆钗几乎称得上是寒碜的着装,纤细瘦弱几乎可谓堪怜的身姿,再配上这样的木屋与院落,又怎能不使人叹惋?
然而所有的一切实则只是旁人的臆测而已。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就那么立在门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也不为所动。
静得仿佛一抹凝固的画影。
“恕妾身不能见谅,”她轻笑回道,“阁下既称妾身为‘任夫人’,这便是冒昧了。”
笑时便如春来百花齐放,那是挡都挡不住的春风拂面,怦然心动,可穷究极致,也不过一抹淡得几乎可称随意的笑弧。
要从中挣脱出来才能想起她说的话,这叫来人皆心头一怔。
什么意思?
莫珂此话与先前那个小小少年隐约透露出来的信息如惊雷般在脑海回响,有人便自觉抓住了什么。
想当初侠刀理应携妻在此谷中隐居,可是如今身在此地的只有他的妻子与儿子两人。
举世皆知当初侠刀是为避魔宗报复于是选择退隐,不管他的人现在身处于何方,他的妻儿被困谷中多年已是无法掩饰的事实。
式微说他想要的是与自己的娘亲随船出谷。
他与他娘或许并非自愿置身谷中,只不过没办法出去。
可见这困束一隅并不是隐居的架势。
“抱歉,”江沧海只微微停顿,便从善如流道,“敢问莫大小姐,‘侠刀’身在何方?”
原身姓莫?
还是墨?
那双蕴着幽泉的眼似有点点波纹划过,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重量,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随意在他脸上找了个落点,毫无意味:“这个问题,不该问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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