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贵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赈灾物资吧。”
就算对江东这块的官员再怎么警惕怀疑,到了地方上后,褚一儒和陆清塘也要先和本地官府取得联系,而后借助本地官府的力量,慢慢开始救助灾民。
这是最快,也最妥善的办法。
他们知道江东官场暗潮汹涌,并不干净,可百姓不知道啊。
他们可以依靠的,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官府了。
只是一路上听那些灾民念什么神仙娘娘之类的也就罢了,褚一儒和陆清塘遇到的官员也这样说就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胡说什么?这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和物资,是陛下恩德,与贵妃娘娘有何关系?”
“怎么?为官数载,不知道发生灾情朝堂会拨款赈灾了?”
不得不说皇帝派凤川带领二千禁卫护送还是有道理的。
不然此刻褚一儒还不敢这般底气十足的开口。
“啊,朝廷?但朝廷不是不管我们了吗?”
“两个月了,也没见朝廷派人过来!”
“我看啊,朝廷就是想让我们饿死,他们也就不用花银子养着我们了!”
赈灾队伍停驻在城门外,不少百姓受灾,自然率先向最近的县城涌去,祈求能得到官府救援。
但县城显然无力承担这么多灾民,而且上面有命关城门,将这些灾民拒之门外,两个原因叠加,他们只能照办。
见状,一部分灾民走了,向更远处求一个活路。
而另一部分则是留下来了,等待转机。
此刻留下来的人的状况显然十分不好,但到了这种地步,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
以往他们避之不及,完全不敢得罪的官老爷,此刻也显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那灾民说完这句话,又仰头倒下了。
没吃没喝,他也就凭着心中的愤恨说这么句,至于接下来的.......不能说了,他还要保存力气,努力多活一段时间呢。
其他灾民听到这句话,稀稀拉拉的附和,这倒不是他们不赞成开口那个人的话,很多人仇视的看着褚一儒一行人,只是因为太饿,实在是没力气争辩什么。
褚一儒见状皱眉,百姓这番模样,是对朝堂积怨颇深啊。
想了一圈,比起陆清塘这个没有下到地方实干过的新官,褚一儒有经验多了。
只见他当即下马,朝着四周的百姓躬身一礼,而后道:
“陛下为人所欺瞒,知道江东灾情已然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知道后,立即便处理了那起子小人,当场便让户部准备救灾粮食和物资,还让江东地方官府开粮仓放粮食......”
说着,他的视线看向出城迎接他的地方官员,而后道:
“徐县令没有如此做吗?”
褚一儒刚刚到这里,虽然知道什么贵妃娘娘,神仙娘娘应该有问题。
顺着人家的话说,更是难免被动,因而不如主动出击,事后再慢慢调查。
他下马行礼,态度如此谦卑,本就让那些灾民有些诧异。
又言明陛下让县令开仓放粮,他们可不管陛下被小人欺瞒什么的,涉及到自己活命大事,登时便看向那瑟瑟发抖的县令来。
“没有!”
“是的,没有,没有!”
“什么粮食,除了一个多月前的一碗稀粥,我什么也没见到。”
“你倒是还有一碗稀粥,我们来的晚了,连县城的树皮都没啃道。”
这个时候,这些被饿的有气无力的灾民突然来了力气,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他们说的越多,那县令就越发端不住。
最后居然慌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抵抗?
瞧瞧那二千领着长枪刀兵的禁军,他手中顶多十多个衙役,如何对抗的了?
听着那些百姓愤愤不平的话,见他们怨气消下去了些,褚一儒又开口道:
“来人,将徐县令拿下!”
“陛下心系大临百姓,在宫中为此事日夜不休的操劳,怄悔被那小人奸佞阻塞视听,耽误灾情。”
“可你倒好,身为父母官,不说救治百姓了,便是陛下下令开粮仓救民,居然也敢抗旨!”
“下官,下官......”
他要如何说,不是他不救,而是粮仓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但他现在不说,便也没机会说了。
拿下他后,褚一儒又对这些灾民开口道:
“明日,不,今日下午。”
“陛下既然派我来赈灾救民,我褚一儒必不负皇恩。”
“今日下午便在两个城门口施药施粥,还请诸位见证!”
听他说要施药施粥,百姓登时一片欢呼。
什么皇帝贵妃的,都不如现在一口吃的重要。
现在这施粥给饭的是陛下,那他们自然要高呼万岁,而不是什么神仙娘娘。
见事情勉强压下,褚一儒转身去了县衙门,但在此之前,他给统领着二千禁军的凤川一个眼神,凤川顿时明了。
褚一儒的任务是赈灾救人,而凤川的任务则是调查江东,瞧瞧这水到底有多深。
另一边,京城。
自从上次太后寿宴上闹出那么个幺蛾子后,所有人都在等待。
俞贵妃在太后寿宴上捐了十万两,说是送功德给太后当寿礼,而且用的名头还如此之大,其他人不能当做看不到。
那么问题来了。
要不要募捐?
捐款由谁牵头?
捐又捐多少?
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的,他们有钱没错,但却不愿意把钱花到这种地方,没名没利的,捐出去不就是相当于拿银子打水漂吗?还成全了别人的名声。
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现在偏生有个带头的
出来了,他们这些官员自诩清高,若真一点表示没有,便让人抓住话柄了。
只是他们怎么想都没用,具体情况,还是要看宫里的意思。
“娘娘,您说,陛下这次会按照咱们计划的那样做吗?”
“咳咳。”
瞥了眼自己的大宫女灵芝一眼,俞贵妃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几l声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名声重要,可对位高权重的人,却又不是那么重要。
若当皇帝的都那般爱惜羽毛,从古至今发生在帝王身上的荒唐事,也就没那么多了。
更何况当今这位皇帝,一直被人暗讽玩物丧志呢。
要求一个本就没什么好名声的人去保住自己的名声,有什么用呢?
她目光清冷,倒是让灵芝不懂了。
“既然无用,娘娘为什么要这般做呢?”
闹得那么大,别说是皇宫了,几l乎是把整个京城的世家贵族都架在火上烤,动了他们的利益。
听到这个问题俞贵妃笑了笑:
“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可原因,她却不愿意说了。
她母亲唯独她一个女儿,没有亲生儿子,即便是正房夫人,日子过得也不那么顺心,好在外祖父权倾朝野,让家里那些人不敢乱来。
母亲也看中了这一点,往常并不拘着她待在府中,而是让她经常往越府上去走动。
走动的多了,感情自然也深了,幼时外祖父还手把手的教导过她一阵子,所以对外祖父,她也有几l分了解。
越凌峰不算世家子,但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吃穿不愁。
既然是读书人,又没什么生活重担,入朝为官一开始自然也是抱着造福黎民百姓的心态。
最后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他足够聪明,很得先帝信重,加官进爵自然也快。
这样人物当然人人都想要拉拢靠近,而伴随着位置越来越高,知道孤臣难做的越凌峰也并不打算拒绝。
他们抱团,人数越来越多,形成了朋党,越做越大,那时候多么意气风发啊。
可惜一旦人数多了,就乱了,一旦摊子大了,便有顾不过来的地方。
等越凌峰反应过来,江东的鹿江堤坝已经快要抵挡不住连绵的暴雨。
每年朝堂都有拨款维修提拔,甚至会周期性派人维护,但给出去的那些钱,派出去的那些人......众所周知,那是肥差啊。
堤坝撑不住了,他也该做出选择了。
要么揭发,要么遮掩。
江东算是他的老家,官场二分之二的官员都是他的人。
若是揭发,他元气大伤不说,以后便再无威信,无法服众,更无法在朝堂上立足,何况还有越发强大的陛下在虎视眈眈。
越凌峰不能倒下。
他背后的势力不允许他倒下。
他的家族亲朋也不允许他倒下。
只是可惜,他遮掩的计划失败了,毕竟那么大个摊子,瞒的分毫不露也不太可能。
因而,现在要做的,只有切割,弃车保帅。
还要快准狠,且绝对干净利索。
俞贵妃闭了闭眼。
外祖父说恨她不是男儿身,她也挺恨的,为什么一出身,男女性别就决定了那么多?
撇开这点不提:
“人都解决好了吗?”
“娘娘放心,奴婢从未出过差错。”
“本宫是信你的,后续的处理,也交给你了。”
“是!”
死了。
涉及礼王府邸的人,都死了。
不管是宫中带礼王世子入宫的,还是按照安和说的那样,鼓动安和出手帮忙的,都死了个干干净净。
皇帝也不意外。
既然背后的人做了周全的计划,明面上自然不可能留下漏洞。
但俞贵妃那边都是小事,比起这个:
“母后打算如何处理安和?”
说是如何处理,不如说是如何保住。
太后不会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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