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娼妇你倒是会躲,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的。年纪小小就知道勾引男人,没结婚就怀上了,这村里谁不知道啊,谁不晓得你是个不要脸的,你爸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教得出你这个不安分的......”
屋外又传来了一阵污言秽语,黄丽娟刚刚已经消散的心气又提了上来,怒气冲刷着她的大脑,两只手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不能再忍了,绝不能再忍了!她要带着女儿一起离开,有这样流氓一样的爷爷,只会带坏孩子!
黄丽娟猛地一抹眼泪,提起行李就出了屋子。
院子里,张老头还在仰着脖子迷迷醉醉地骂骂咧咧,忽然瞥见黄丽娟拉着行李箱一脸悲愤的出来。
他轻蔑地嗤笑一声,“走!赶紧滚!我们张家不稀罕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儿媳妇。正好你走了我儿子再娶个好的,给我孙女重新找个安分的妈。”
黄丽娟心里顿时燃气滔天怒火,“你们爱找谁找谁,我的女儿我会一起带走。”
“要滚你自己滚,我张家的娃娃能给你?你做啥子梦!不可能。”张老头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
“小洁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生的。我带她走理所当然。我受够你了,我不可能把我女儿留给你们张家,做梦的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头,你赶紧去死,老不死,你怎么不去死!”
黄丽娟气得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两人对骂了一会儿,张老头忽然急促地喷出两口气,猛地上前朝着她挥上了拳头。
黄丽娟见状,登时惊惶得连连后退,大概是对方酒醉的暴怒模样吓到她了。慌乱间她随手就将手里的行李朝他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张老头的小腿上。
张老头哎哟一声,痛得龇牙咧嘴。这一下,他仅剩的理智也被怒火燃烧殆尽了。
他猛地冲上去再次薅住了黄丽娟的头发,两人顿时厮打在了一起。黄丽娟又惊又怕,多年被欺压的怨愤在此刻都发泄了出来。她朝着张老头拳打脚踢,拼命地抓挠着对方。
但她到底不是常年干农活养出一副强健体魄的张老头的对手。混乱中,她只觉一道大力朝她推来,她一个踉跄,同时脚底不知踩到了什么石子,彻底失去平衡,往后一歪,整个人被重力牵引,砰地一下砸在了地上。
霎时间,脑后一阵剧痛袭来,她只觉眼前一黑,白花花的光斑闪过,脑子里嗡嗡地作响。
她试着撑起手爬起来,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心口处也好像憋了一口气,又闷又痛。
她下意识掀起沉重的眼皮朝着张老头看去,模糊中,她只见到了张老头一脸的惊恐。
她这是怎么了?
黄丽娟动了动手指,彻底昏死了过去。
“爷爷,我妈妈呢?她去哪里了?”
冷,好冷。
黄丽娟只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冰窟里,浑身的血都要冻成冰块了。
她动了动眼皮,好累,她甚至连睁开眼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她怎么了,好黑,为什么会这么黑?她是在哪里?
“你妈她走了!下午她自己收拾行李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黄丽娟听到了张老头略带不耐烦的声音。
“走了?怎么会,我妈她去哪里了?她怎么会走了,她没跟我说啊。”
她听到了女儿着急的声音,她很想起来告诉她,她还没走,她没有走,就算要走也会带着她一起走的。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你妈连你都没说怎么会跟我说。我看她是早就想走了,不就嫌咱们张家吗,爱走就走,走了正好。你也别想她了,反正她也不要你了!”
“不可能!我妈不会不要我的。爷爷你胡说!”
“你个小白眼狼,你姓的什么你忘了?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你妈就是跑了,她不要你了,你还想着她干什么,不知好歹的东西......”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小女孩伤心的哭声。
黄丽娟心里浮上了悲痛,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洁,妈妈不会丢下你的,别相信他,别信......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女孩跑出去的声响,那让她心痛的哭声也逐渐远去了。
小洁,她的女儿,她可怜的女儿......
黄丽娟痛苦地想着,耳边传来一阵细碎匆忙的脚步声,很快,沉重的眼皮感应到了一片微弱的光芒。
似乎有人弯腰将她抗了起来,后脑的疼痛细细密密地袭击着她的神经末梢,让她迷迷糊糊地昏沉着。
她觉得很疲倦,很累,很冷,一阵摇晃之后,她被重新放到了地面上。
接着,便是一阵锄头挖掘泥土的声音。
在一阵阵眩晕迷茫中,她奇迹般地意识到了什么,这个人想干什么?他是在挖坑吗?
尖锐的惊恐砸得她的胸口又疼又闷,她喘不上气了。
有人拉起了她绵软的胳膊,“丽娟啊,我不是故意的啊。你自己命不好,摔一跤就死了,是老天爷要收你。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你明知道我喝多了把不住力道还要跟我打架......你别怪我啊,安心地去吧,我会把洁养大的,安心去吧......”
她被放进了坑里,有冰凉的土洒在了她的身上。
不,不可以......黄丽娟想大叫,想跳起来逃出这个即将埋葬她的土坑,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睁开眼睛也做不到。
身上的土越来越多,她的呼吸越发微弱艰难。不,住手,她还没死,她还活着,她不想死!
她还有女儿要照顾,她不想死,不想死......
脸上忽然一沉,厚重的泥土将她的脸掩盖了。她绝望地想要大吼,然而终于还是在一阵疲倦湿冷中陷入了沉睡。
黄丽娟死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让她奇怪的是,她竟然还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虽然他们都看不见她。大概她现在就是传说中的“鬼”的形态吧。
当她重新恢复意识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她看着坐在餐桌上吃饭的女儿,她的女儿好像长大了一些,变得更漂亮了,也好像,更加不爱说话了。
和她坐在一起的有她的婆婆,还有害死她的凶手张贵福。
黄丽娟眼神落在他身上时,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杀了他。
是的,她的确那么做了。
她凑近了张老头,看着他黝黑的脖颈,五指成爪就要抓上去。
“爷爷,今天我们老师说要交资料费,两百二十块钱。”
黄丽娟手一顿,看向了说话的女儿。
“怎么又要交钱了,你们学校是不是故意坑你们这些学生的钱啊......”张奶奶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慢腾腾地絮叨着,苍老的眼神里表达着她对学校的不满。
张老头闷不吭声地抿了一口酒,这才低骂道:
“又要钱,又要钱,劳资挣钱容易吗?你那个爸都多久没打钱回来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老子娘,自己的闺女自己不管。甩给他老子娘自己当甩手掌柜了!”
张心洁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说,埋头默默吃着饭。
“当着娃娃的面说这些干什么。”张奶奶捏诺着嘴低低说着。
张老头顿时眼睛一瞪,“我说得不对吗?他一个当爸的不管自己闺女,丢给老子娘还说不得了。就是你这个当妈的惯的,早晚有一天要吃苦头,你就等着看吧......”
黄丽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张楠又结婚了?他不管他们的女儿了?那小洁怎么办?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她心里涌起无限的悲痛,渣子,都是一群渣子!她应该杀了他们!
她两眼通红,猛地扬起手腕。然而,在指甲即将划破张老头的脖子时,她停住了。
“拿去吧。自己省着点花,我跟你奶年纪也大了,不好挣钱了。”张老头从兜里掏出一叠红红绿绿的钞票,从里面数出了两百多块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爷爷。”
张心洁抿着唇,将钱塞进了自己口袋,又埋头扒起了米饭。
黄丽娟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收回了那只手。
她还不能杀了他们,她的女儿还那么小,不能没有人照顾她。
就这样,黄丽娟如同一个幽灵一样活在这座带给她无数痛苦的房子里。
这些年里,她在饭桌上听着张老头辱骂她抛夫弃子,痛骂张楠白眼狼,娶了新媳妇远去海城打工,再也没有回来看他们......
她看着她的女儿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
她也从最开始的愤怒,悲痛,到后来逐渐麻木。就这样吧,也许能这样看着女儿长大,已经是上天给她的优待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的软弱无能,活着的时候是,连死了,也没改变多少。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陪着女儿,然而有一天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开始虚弱了。
她知道,也许她就要消失了。
她开始恐慌,不舍,甚至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愤怒重新在她心底燃烧。
她不想走,她不能走,她还没有报仇,她还没有告诉她的女儿,她没有抛弃她,她那么爱她......
她终于开始绝望了,她知道她就要消散了。她很想就这么杀了张贵福,但,他和婆婆是女儿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他死了,女儿会不会伤心?
黄丽娟就这么纠结着,痛苦又绝望。
这一天下午,她再次从她埋尸的地方出来。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常年在院子里收拾废弃瓶子的婆婆也不在。
她心里疑惑,绕着屋子慢悠悠地转了几圈。忽然,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快速飞到了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她已经长大的女儿,她的旁边是脸色凄苦的婆婆。身后跟着几个陌生男人。
他们拿着工具开始围着屋子检测差探。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周围邻居的注意,有不少人跑了出来,站在院子外探头观看。
黄丽娟飞到了女儿身边,敏锐地感觉到了她在微微颤抖。她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
然而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些陌生男人竟然是警察!
他们来干什么?他们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黄丽娟的心久违地开始砰砰直跳,她好像又有了活着时候的感觉。
那位被其他人称为潘队的男人开始询问看热闹的邻居。
“你们还记得黄丽娟离开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吗?”
黄丽娟浑身一怔,好像有电流划过全身。是真的,他们是来调查她的!她终于要沉冤得雪了吗?
忽然,她觉得好像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背上,她急忙转身看过去,不远处,站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他没有去询问邻居,也不像其他警察一样拿着工具忙碌仔细地四下搜寻,只是抱着怀里的狸花猫,低头轻柔地抚摸着。
她眉心微蹙,又四下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又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名潘警官。
“镜镜,那个女人快要消失了,她已经滞留人间十年了,再不去投胎就会魂飞魄散了。”胖胖喵了一声,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知道。”
沈镜感受着手底下光滑细腻的触感,再次不经意地扫了那个看起来激动无比的灵魂一眼。
唉,又是一个可怜人呐。
“那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吵架,吵的可凶了。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张老头经常骂他儿媳妇,我们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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