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狼族之后？”顾海今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又重复了一遍以此确认。

永茂侯点点头，这是他的秘密也是越国皇族不愿提起的往事。

若不是因为他，当今陛下也不会被卷入那场血雨腥风的皇位战争。

所以永茂侯理解皇兄的心情，即便被罚去蛮荒之地，也毫无怨言。

顾海今后退了几步，大脑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青儿提醒道：“越帝软禁你们，不止是对往事的记恨，恐怕还有对未来的不安吧。”

既然秘密已被揭开，永茂侯也不用再隐瞒。

当年狼族以找寻圣女之由发起滋扰，开始确实如此，可后来被他们内部有心之人利用，引起狼族与越国大战。

战败后，他们向永茂城求救，顾海今的母亲不忍心自己的族人被杀，便带领精英前去营救。

在芗城双方再次展开激烈的对战，狼族利用环山优势，藏匿起来。

至此才逼得越帝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

“所以，浮盈因此伤心遁世，越帝就将这一笔笔账记在了你们身上。”

凌青儿一语中的，人总是容易被感情左右，帝王也难于幸免。

“今儿，陛下为何将你关了起来，可是向你提及了关于狼族之事？”永茂侯担心皇兄为永绝后患，要彻底铲除狼族。

顾海今摇摇头，原以为自己猜中了陛下的心思，现在看来截然不同。

越帝站在芳琼岛的岸边，看着平静的湖面，身后的树上传来蝉鸣的声音。

“陛下，里面……里面不是世子。”内侍官慌张跑来，心虚的说道。

“朕早就知道，他不会是个安分守己的孩子。”越帝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他身上流着蛮夷的血，是教不会规矩的。”

内侍官皱了皱眉头，琢磨着越帝话中的意思。

“去告诉皇后，朕今夜要在她宫中过夜。”

内侍官应了一声，忙去传旨，皇后知道后，喜不自胜，好好的将自己装扮一番。

越帝则去了独双殿，此时顾海今正在里面，好在凌青儿反应快，拉着他躲进了书柜。

“陛下怎么不召臣弟前去，反倒亲自过来了。”永茂侯很是忐忑，生怕他是来寻找顾海今的。

越帝轻松的说道：“咱们兄弟见面，不用那么多礼数。”

他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便坐了下与他闲聊起来。

二人从小时候一直聊到当年的分别，太阳渐渐西沉，越帝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陛下，酒水准备好了。”门外的内侍端着吃食酒菜，缓缓入内。

顾海今躲在柜子里，看到越帝自斟自酌，又说了些耐人寻味的话，而后，给内侍递了个眼色。

鲜红色的酒水被端到永茂侯的面前。

“时候不早了，朕也该歇着了，永茂侯喝了这杯酒，去皇后宫中见见她吧。”

说完越帝便离开了，独留下永茂侯与面前的酒。

“父亲，不能喝呀。”顾海今冲出书柜，焦急的阻止，“这酒怕是不寻常。”

永茂侯怎会不知，越帝的意思很是明显，毒酒赐死，发作前再见妻子一面，也算有情，给自己不留遗憾。

“这杯酒早就该喝的。”永茂侯小心翼翼的端起来，眼睛已是半湿。

顾海今抢先一步，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今儿……”

“顾海今！”

凌青儿急的抢过酒杯，可为时已晚，杯中只留有酒气。

顾海今执意替父而死，他不能耽搁时间，要在毒发前再见母亲一面，或许现在陛下正在中宫等着他们父子。

“这酒……似乎有些不对。”凌青儿眉头微蹙，大喊不妙。

她追了出去，却不见顾海今的身影，又向中宫而去。

皇后正美滋滋的在殿内等候，她特意遣退宫女，换了衣裳，准备再用一次美人计。

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她娇羞的靠在榻上，假装沉思。

已经头晕目眩的顾海今，踉踉跄跄的走进来，看见榻上之人便以为是母亲。

“母……”话还未说出口，他忽觉身体怪异，双手控制不住的伸了出去。

皇后看清来人，惊声尖叫起来。

她想要逃，却被发了狂的顾海今按在榻上。

千钧一发之际，凌青儿赶到，她将顾海今拉到一旁，皇后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

“顾海今，你醒醒，这酒是狂心散，你要自己控制住心性。”

顾海今红着眼睛，根本听不到她说些什么，力气也突然变大，一挥手将凌青儿推倒。

他又看向皇后，猛扑上去，吓得皇后大叫来人。

凌青儿反手一抓，绊住了他的腿，才没让他靠近皇后。

众人闻声而来，四五个守卫都不是顾海今的对手。

幸而他不会武功，要不然再多守卫也很难制服。

永茂侯也赶来，看着眼前一幕，冲上前抱住顾海今。

顾海今被守卫箍住手脚，张牙舞爪，如发狂般。

凌青儿怕他乱咬伤到自己，伸出胳膊抵住他的嘴。

鲜红的血液流出，侵染着他的牙齿。

说来奇怪，顾海今红色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他也不再疯狂反抗。

“青儿。”他轻轻唤了一声后，便晕了过去。

越帝正巧看到这一幕，双眼紧盯着凌青儿出了神。

“陛下！”皇后委屈的跪倒在越帝脚边，控诉道，“世子要杀臣妾，他要杀臣妾。”

越帝没有理会，径直走向凌青儿，她正抱着顾海今，小心翼翼的为他擦去嘴角的血。

“珊儿？”

听到他叫浮盈的昵称，凌青儿愣了一下，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浮盈吧。

世子被抬去了独双殿，凌青儿一直陪伴左右，越帝也不顾皇后的哭诉，冷漠离去。

三日后，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世子顾海今滥用禁药，不知节制，撤去世子称号，留在都城，静心思过。

永茂侯教子无方，纵容溺爱，褫夺封号，降为庆恩伯，收回封地，从即日起不得离都。

越帝特别开恩，在都城选了处宅子，给他们一家三口居住。

杀人诛心，越帝已经厌倦了杀人，他只想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看着他们疲于保命，自己伤痕累累的心灵才能得到丝毫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