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仪回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桑邑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而子言和穷奇正安安稳稳的坐在石凳上喝茶。
这是怎样一种看着好像十分寻常,却又带着一丝违和的场面。
“桑邑小兄弟,你在做什么?”萧仪问道。
而这一问也惊动了子言,子言见到萧仪也很是欣喜,毕竟这个老头已经有五六年没有来院落看望他了。
“你认识他?”子言很是诧异,难不成这小子说的是真话,真是萧仪带他过来的?
“是长衍仙君让我带他过来向你寻这涂生兽的。”可萧仪看着远处一门心思在洗衣服的桑邑,微微蹙眉道:“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想带走涂生兽,但被我拒绝了,便在那里自顾自的开始做起了家务事。”子言望着桑邑,一开始他还有些抵触,但家中的确攒了些许衣物,房间也许久没有整理,让他做些杂活儿,也算是教训一下他闯入浮生世带来这么大一场灾难,毕竟自己的心爱的涂生兽也因他而死。
“原来如此,那你可准备将涂生兽交给他?”萧仪问道。
“等他做完这些看我的心情咯。”子言走到桌前,端起茶碗,将一杯递给了萧仪:“倒是你,这么多年没来看望我,如今好不容易来一次,竟是为了帮一个君离山外的人讨要我的涂生兽。”
“毕竟这件事长衍仙君也知晓,况且,桑邑与我君离山的命数息息相关,他既然来这里,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萧仪坐在石凳上,看着对面的穷奇,他正闭着眼睛品味着温茶,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
“就算是安排也并非好事,我们作为君离山的长老,自然要有所提防,毕竟我们真正要做的事你不会不明白。”子言说道:“如今炼魂炉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必须找到材料重新修补裂缝。”
“我自是明白的,我下山之时,也是感应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泷山一带,为了调查引起这变化的原因,我才在泷山待了那么久。”萧仪说道。
“那你可调查出什么了?”子言问道。
“我的罗盘在泷山的那个镇子上失控了。”萧仪说道:“并且失控的原因是黎追的那柄龙涎称,都知道上古黎追的器物拥有不可估计的神力,可这龙涎称的力量始终是个迷,但那天桑邑和另一名何姓男子交手的时候,龙涎称并未选择桑邑,而是选择了那名男子。”萧仪说道:“你也知道,桑邑的手中已经有了好几件件古铜器,甚至连龙灵也跟随于他,按照常理来讲,这古铜器应该是已经选择了他作为它们的主人。”
“你的意思是,在浮屠镇中龙涎称改变了这一切的命脉走向?”子言很是诧异。
“不是龙涎称,而是拥有古铜器的人。”萧仪说道:“桑邑他虽然是六角古铜盒选择的人,却无法真正的将古铜器的力量彻底发挥出来,相反,那名何姓男子却罕见的出现了足以匹配古铜器的强大意志,那一刻,龙涎称选择了他。”
“这便是你的罗盘占卜出来的变数?”子言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显然觉得不可思议,之前长衍便与他们说起过这件事,并且在炼魂炉出现裂缝之时,他们五个人也占出个大概,当年的黎追极有可能会复生而来。
尽管这不可思议,可黎追作为泷山当时最强的之人,先天自带戾气,这股强大的力量,不亚于这炼魂炉中的三大妖魔,唯一不同的便是,黎追自始至终只是人的躯体,但黎追之死始终是个迷,甚至无人见过他的尸体,就好像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般。
甚至当年下山没能回来的那位长老,也曾说过,或许几百年,几千年后,黎追真的会以魔姿态重归九州。
“若古铜器所选择的人,便会成为最接近黎追的人,那如今这世上出现了两个。”萧仪说道:“一个是何家少主,一个便是这位姓桑的小兄弟。”
这样一来,便出现了两个不确定的因素,究竟他们二人谁才是被古铜器真正所选之人,又成了一个谜团。
“这难道也是黎追当年设下的大局吗?”子言也有些琢磨不透,他们君离山自建山起,便以守护九州苍生的安定为己任,因为掌握着山下之人的各种命数,黎追一事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君离山最在意的。
“早年黎追来我君离山上寻找能够封印在器物中的异兽,那时他只凭借一枚六角古铜盒便轻松闯入山中长老们的结界,几乎在君离山畅通无阻。甚至后来还发现了炼魂炉的所在。”萧仪说道:“我曾听长衍仙君说过此事。”
“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子言因为入山时间不比他们其他几位,因此对上古时期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先代仙君不仅不抵触黎追,想反竟还与黎追成了朋友,他将炼魂炉的秘密全告诉了黎追。”萧仪说道这里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说是不是非常有趣。”
子言十分疑惑,既然君离山也对黎追身上的戾气有所忌惮,甚至还怀疑他会成为真魔,为何又将炉子的事告知于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实在是让人难以揣摩。
“是不是先代仙君已经知道今日的炉子会出问题,告知黎追炉子的事,便也是对他的试探?”子言虽然不确定,但他们君离山的确没有必要与黎追这样的人有所关联,正所谓正邪不两立,说的便是如此。
“试探那是肯定的,黎追想要寻得心仪的异兽,必然得来君离山,想必当年的先代仙君发现了一些你们不知晓的事,就好比关于炼魂炉的。”没想到一旁的穷奇竟是睁开了眼睛,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当年黎追好歹也是泷山之王,身上的力量说好听了只是令人畏惧,说不好听了,便是能吸引怨力最强的邪祟,他来君离山,那些炼魂炉中稍微强大一些的妖魔,自然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同类相吸,我看上一代仙君不会看不出来。”
“你们想想这炼魂炉上的裂缝,究竟是何时出现的。”穷奇接着说道。
“是三年前。”子言说道。
“那时我还在山下,所以并不知晓。”萧仪也说道。
“这就对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去问那个小子,恐怕他真正触碰到古铜器时,也是三年前。”穷奇望着原处在晾衣服的桑邑。
子言和萧仪显然不敢相信,但子言还是走到了桑邑的跟前,桑邑感觉到身后有人,便回过头来,才看到竟是子言。
“子言仙家可是愿意将涂生兽借给我?”桑邑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件衣服放在了晾衣架上。
“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子言说道。
“什么问题,仙家大可问,我一定如实告知。”桑邑说道。
“三年前,你可有接触到黎追的古铜器。”子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三年前?”桑邑皱起了眉头,三年前他还在大都边塞的那个小镇上生活,古铜器接没接触不知道,可他那时候十分热爱锻造术,在镇子里到处研究不同铺子里的铜器,一旦镇子上出现商贩,便立刻跑到集市里去掏一些精美的器物,后来拿到了那枚藤花簪。
“你是说藤花簪?”桑邑问道。
“原来如此。”子言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也就是在桑邑拿到藤花簪的时候,君离山上炼魂炉里的妖魔感知到了力量的源头,炼魂炉出现了裂缝。
桑邑的确是这一切命数的关键,子言甚至觉得,桑邑是否就是黎追本人留在这世间的一抹残魂所化……
“桑邑,你拿到簪子的时候,没有发现它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或者是你自己,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的感觉吗?”萧仪也走到桑邑面前问道。
“并没有,拿到藤花簪的时候,我只觉得它只是个寻常雕刻精致的铜器。”桑邑说道:“若不是之前在炤云国簪子与腾蛇杖产生了作用,我到现在都不会怀疑它也是古铜器之一。”
“我可以看一看那枚簪子吗?”萧仪问道。
“不在我这里,我将它送给了江悠。”桑邑说道,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他第一次遇见江悠的时候,没想到,一转眼竟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这么重要之物,你竟然送给别人?”萧仪只觉得不可思议,若是寻常人,知晓这簪子有强大的力量,定然会放在自己的囊中,怎会轻易送人。
“萧前辈,子言仙君,不知为何你们如此在意这簪子?”桑邑被问的也是云里雾里的,他来这里是求一只涂生兽,可看他们的模样,好像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天大的事一样。
“没什么。”萧仪接着说道:“我们就是好奇一问,你得到涂生兽,修复好了狭间,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自然是寻找放在君离山上的另一件器物。”桑邑说道:“我和孙齐他们来此处,便是为了这个。”
“你的意思是君离山上也有黎追的器物?”子言显然没有料到,他从未听君离山上的其他人提起过,诧异的又看了看萧仪,可萧的表情足以证明,这件事他也不知晓。
“没错,的确有一件。”桑邑说道。
“桑邑小兄弟,老夫想再问你一个问题。”萧仪说道。
“前辈请说。”
“你究竟为何要寻找这些器物?”
“一是为了解除我和龙灵只见的咒,二是为了……”说道这里桑邑停顿了下来,黎元青前辈交代给他的话还历历在目,古铜器找齐之后,要交给黎元明前辈销毁。
“二是为了销毁它们。”桑邑说道。
萧仪和子言面面相觑,显然这也是他们没想到的,若桑邑真心想要销毁古铜器,说不定还是一件幸事……
“两位前辈,不知为何问起这个。”桑邑十分不解。
可没等二人说话,身后一直看着他们的穷奇,却开了口:“你要找的那件君离山的古铜器,就是长衍腰间的那枚铜佩,它叫赤霄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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