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行》

第九十二章 族人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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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钰和桑和的带领下,桑邑和江悠来到了无妄族人原本居住的村庄,此时的村庄里,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其他人居住。

按照桑钰所说,他们那日来到无妄时,也是如此,虽然没有人居住,但所有的房屋却并没有因为无人而荒废,反而屋舍还和新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屋中的瓜果蔬菜都依然保持着最新鲜的模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就好像这里的居民从未离开过一样。

桑邑将在大都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桑钰和桑和,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桑家兄妹全都沉默不言,钰儿始终攥着衣角,强忍着眼泪。

而桑和却重重的将拳头砸在门框上:“若是那日我执意留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桑邑说那日大战里,离渊也受到了重创,而大都的暗卫也死伤众多,但在桑和看来,这远远不足以泄愤。

说起大都,桑和立刻询问桑邑是否见到了桑正,但桑邑却自始至终没有见到二哥的影子,二哥一直以来都在大都做事,可这么久,一直没有见到,当真也有些蹊跷,他们兄妹几个不免开始担忧,离渊如此仇视他们,会不会连桑正也惨遭了不幸。

几个人商量后决定,等他们这边的事情解决后,便再次去一趟大都,实则还是为了寻找桑正的下落。

桑和说,那日镇子的人被屠杀后,父亲特地叮嘱他与桑钰两人来无妄,收集这里的朝露之水,为的便是收集开启祭台所需的材料,这是桑之炎最后叮嘱他们二人的事。

既然桑邑已经来了,此事当是刻不容缓。

于是,傍晚时分,几人便来到了无妄国的祭台前。

这无妄国的祭台与想象中的大不一样,整个祭台是由古木建造而成,是一个四边整齐的正方形,方形的周围全都围着各种各样的树干藤蔓,上面布满了绿色的苔藓,茂盛的枝叶遍布各处,时不时还有鸟雀落在枝干上。

一些没有被阳光照样到的地方,还飞舞着萤火虫,点点的光斑好似星辰一般。

祭台周围的空气十分的潮湿,但却夹杂着植物的清香,总得来讲,若是在这祭台当中带上一整天,会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或许也只有在无妄之国,才能见到如此生机盎然的地方。

这让桑邑不由有些好奇,这无妄国中,设置如此一个祭台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但很快的,桑和便解答了这个疑惑,早年父亲曾经给他讲过关于无妄的故事,这无妄国的祭台原本是用来举办无妄国的庆典的,或者是迎接新的无妄之主时,众人会在这里设置仪式,用来为无妄之主接风洗尘的。

听到这里,桑邑看着这空荡荡的祭台,如今他便是无妄之主,但如今,族人早已全都不在,明明该是最值得纪念的时刻,却变得如此凄凉。

桑钰用露水浇灌在祭台入口处的树墩上,当露水彻底被干枯的树墩吸收后,原本毫无生机的树墩却突然间长出了枝叶,并且越来越高,每一片叶子上出现漂亮的光斑,伴随着枝叶的蔓延而去,原本围绕祭台的树干散开了一条通道。

几人顺着这条路走上了祭台,而祭台的中心缓缓升起了几条藤蔓,藤蔓中心拖着一个玉碗,碗中盛满了露水。

桑邑用手轻轻的触碰了碗中的水,没想到那露水刹那间如泉眼一般涌出,将整个地面浸湿,接着地上的水围绕着桑邑形成了一个圆环,圆环中好似还有白鱼在游动。

不知为何,桑邑立刻就明白了这当中的玄妙之处,他立刻掏出了葵秋镜,按照龙灵所说的方式,取出了那日被吸入幽冥的无妄灵珠。

无数灵珠被这些露水全都吸附而去,那些灵珠融入到水中后,竟是化作一条条的白鱼,桑邑十分惊讶,难不成这里刚才见到的那些游鱼,也是灵珠?

可他没有多想,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复生无妄那些惨死的族人。

但复生的方法,他所了解的只有献祭灵珠一个,可如何献祭,却无人知晓,如今他站在这祭台之上,白鱼环绕,周围的露水持续不断的从玉碗中涌出,好像根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桑邑伸手触碰了一下水,那些白鱼竟然顺着他的手指,游到了他的手上,又从他的指间跳跃到了水中。

“桑邑,你想清楚了,献祭了灵珠,你便不再是无妄之主了。”这时龙灵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说道,好像这一切早他都知晓。

“这无妄之主的位置原本我也并不想要,若是能复生那些惨死的无辜人,反倒才是物尽其用。”桑邑说道:“哪怕这世上,从此再无无妄之主。”

话音刚落,周围的露水突然间涌起,将桑邑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无数白色的鱼在他的面前游动,渐渐的,桑邑好像看到这些白鱼组成了一个人的模样,再仔细一看,周围的环境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脚下是一片平静的湖面,好像一面镜子一望无垠,天空是干净的蓝色,一片云都没有,每走一步,平静的水面上都荡漾起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而那人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远的地方,看不清模样,只是一个白色的影子。

“无妄之主,欢迎来到无妄之境。”

“你是何人?”桑邑疑惑。

“无妄之国最早的主人。”白色的影子回答道:“天地初开之时,我便诞生了,和这里的万物皆为一体,这里的万物鸟兽,皆是我。”

白影说罢,水面上突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动物,一只飞鸟抛下了一颗种子,种子发芽,一朵花盛开,当中飞出了蝴蝶,蝴蝶被一只飞鸟吃掉,飞鸟腾云而起,却被一只老鹰抓住,老鹰坠落而下,化作一只猛兽追逐着山羊,山羊将地上的植物一口吞掉,接着山羊腾空而起,变成了一只飞鸟,一颗种子再次落在水面中,消失不见。

湖面再次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看着这奇异的景象,桑邑很是惊讶,这不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吗

“那你能复生这里的人吗?”桑邑立刻问道。

“能复生亡者的力量从来就不存在,生命原本就是很珍贵的东西,一旦失去了,便不可能再找回,这便是这世间万物亘古不变的定律。”白影说道。

“那为何会有无妄之主献祭灵珠复生死去族人的事,还有只要灵珠在,便能复生的传言?”桑邑不解。苏丹小说网

“你说的没错,灵珠是所有无妄族人或得力量的来源,但只有灵珠是无法复生亡者的。”白影说道。

“你这般说辞,不就与刚才所说的话冲突吗?一边说亡者无法复生,一边又说只有灵珠是无法复生的,那意思不就是可以吗?”

“并不冲突,在你之前的那位无妄之主,曾经也来问我这个问题,他与你的目的一致,同样是为了复生族人,你可知道上一次在无妄国也曾遭受了极大的灾祸,致使大部分无妄国人横死。”

“那后来呢?”

“他失败了,他献祭了自己的灵珠,却没能让族人复生,不但未能成功,反而使得活下来的族人遭受到了诅咒,自那之后,无妄国的人,很少再会携带灵珠而生,无妄之力逐渐开始消退。”白影说道。

桑邑一听,难怪父亲说后来的无妄族人,竟是很少再有灵珠伴身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大都皇帝将大家的灵珠夺走的缘故,但未曾想,却是这个原因。

“如今无妄之境的灵力也在衰退,一旦无妄之境消失,整个无妄国所有的生灵将会彻底消失,你所见到的一切生机皆会消亡。”白影继续说道。

“那这与复生族人有何联系。”

“万物的法则,一边生存,一边即会消亡。”

“也就是说,若是让族人复生,便会夺走其他事物的生机?”桑邑立刻就明白了白影的意思,若如此来讲,的确很难圆满。

可转念一想,自己此时因为了有了六角古铜盒的力量,几乎等同于不死,若是用自己的命数去换,是否能打破这个定律,可转念一想,自己的性命是与龙灵绑在一起的,若是擅自使用,便会害了龙灵……

不管他做何种选择,终归也不得万全之法。

“你可想明白了。”白影淡淡的说道。

“做一个交易吧。”桑邑说道。

“哦?”

“就用我的命数,加上我的这颗灵珠,我要无妄国曾经的居民,还有我们镇上那些被残杀的族人全部活过来!”

听到桑邑的话,白影有些惊讶,他早就看出在桑邑的背后,有一个与自己同等存在的事物护着他,但桑邑如此做法,几乎等同于出卖伙伴,实数违背道义,这历代无妄之主皆未做过此事。

“既然如此,这无妄之境,将会是你最后一次踏足,自此之后,无妄之国再没有桑邑的名字,你可后悔。”

“不悔。”

周围的水面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无数白鱼腾空而起,在天上汇聚成云的模样,接着形状又发生了改变,好似一条巨大的鲸鱼,轰的一声坠入水底,散落成无数的白色碎片。

那些碎片在水化作白鱼围绕着桑邑,似乎在向他传达什么讯息一样。

桑邑感觉周围开始吹动起风,在风中他好像听到了许多人的说话声,有成年人,有小孩子,仿佛十分热闹,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镇子里。

嘈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桑邑的脑海中久久回荡,接着声音戛然而止,归于平静。

桑邑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当中,龙灵好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桑邑猜测,此番师父的心中定是对自己失望至极。

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桑邑感觉身体很重很重,重到他甚至连睁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桑邑,桑邑,你醒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江悠的呼唤声。

桑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空白,停了很久,才看清了江悠的脸庞,接着是孙齐,还有龙灵,他吃力的坐起身,打量着四周。

周围除了他们之外,还站着许多人,茶馆的老板,肉铺的老王,还有李婆婆……

所有人都关切的望着他,他们都活着……

那一刻,桑邑差点以为是自己弥留之际的梦。

“臭小子,你果然厉害,你当真做到了。”孙齐一把揽过桑邑的肩膀,将桑邑整个人从床上拖了下来,还重重的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发什么愣,看到他们你不开心吗?”

“桑邑,这么久,你都去了哪里,你可知我跟你爹多担心你吗?”李婆婆走到桑邑的身边,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桑邑的头发,脸上露出了笑容:“傻孩子,别发呆了,其他人都在为你准备庆典,收拾一下,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什么庆典?”桑邑满脸疑惑。

“无妄之主的加冕仪式。”茶铺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

“可我已经失去了灵珠,而且……师父他……”桑邑有些语无伦次,一时还无法适应目前的状况,但目光却看向了龙灵。

龙灵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接着化作一道红色的雾气回到了六角古铜盒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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