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程阮睁开眼睛,她看到星辰灿烂。
多美好的世界,可是她真的还能抬得起头来好好欣赏吗?
“再带我兜一圈吧,我试试你说的,看看能不能把不开心的丢在身后。”
“好。”
他为她戴上机车帽,她跨上他的后座,他把机车骑得几乎飞起来,却又是那么平稳。
“你真该去当赛车手。”程阮在他身后大声说着。
他用更快的速度,回应了她的话。
后来,他跟她说,家里是不会想让他职业车手的,虽然风光,却也很危险,而且父亲和爷爷都是希望他一辈子留在部队的。
他谈论他的未来时,总带着一些遗憾。
但在程阮听来,那都是她羡慕不来的。
霍子潇不管选择哪条路,都是光明大道,不像她,怎么走都是一路荆棘。
遇见他,大概只是她荆棘小路上偶然的一小段柳暗花明。
而霍子潇遇见她,则更像辉煌人生中的一个暗点……
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家人不会接受她这样的女人。
有过犯罪前科,还在风月场里打过工,根正苗红的他,怎么可能娶她这样的人呢?
车子急转弯时,程阮微微倾斜了身子,思绪也回到了车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内空气温暖,座椅柔软,还是程阮情绪平稳下来的原因,怀里孩子情况竟也平稳下来,尽管呼吸依然滚烫,至少不再浑身发抖。
程阮在孩子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在心里默默问孩子:是因为身边的人是爸爸吗?
只是这样一个想法,就已经让她眼泪盈满了眼眶。
其实和他分开后,她又去过那座大桥,在一个深夜,她徒步沿着快速路,来到大桥上。
站在栏杆边,凝视那漆黑河流,终于下定决心,一了百了,就不会再被人威胁,心也就不会痛了,妹妹的前途,也将不再受她影响。
但她刚要翻越栏杆,却被一个多事的出租车司机跑过来拦住。
挣扎间,两天没吃东西的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被送到医院,护士给她端来热茶,开导着她。
姑娘,你这么漂亮,这么年轻,大好人生才刚开始,不要想不开啊,都会过去的,总会解决的……
真的吗?
她不停地在心里问,真的能解决吗?
后来的后来,检查结果出来了。
她怀孕了。
她看着那单子,想笑又想哭。
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在救她,还是要把她拖入更艰难境地。
拿掉吧,毕竟自己都不想活了。
但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还是退缩了。
那个小小的,刚刚能查出胎心的他,仿佛用微弱的生命力在告诉她,妈妈,既然你死都不怕,就活一活试试吧,我也想看看这个世界呢。
她也开始说服自己去相信,上天安排一切自有它的道理。
当然也有一层自私的原因。
她和霍子潇像两条短暂交叉又渐行渐远的线,这辈子不会和他再相遇,那就把这个短暂交叉产生的结晶留下来,日后想他时,也会多一点慰藉吧?
车门被打开,霍子潇站在外面,“好了,别哭了,到医院了。”
说完,他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快步向急诊内跑去。
怔怔看着那背影两秒,程阮从车上下来,也跟着他大步跑向医院内。
但是车子还没锁,她刚想大声提醒已跑远的他,却听到车子发出一声鸣笛,车子落锁。
跟着他,她其实什么不用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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