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罗问拍击着因醉酒而发昏的脑袋，看向昨天战局，掉落在外面的木炭，湿漉漉地躺在地上，锅内吃剩汤上红油没了火焰的温暖，早已凝固。

碎瓷片随意散落地面。

老三昨晚趁雨停便直接离开，他起身相送时，不小心打翻掉灶上空酒坛，就是不知碗是谁打烂的，现在就剩一只包裹在红油里，露出半个身子。

“醒醒。”

李三在罗问的呼喊下，幽幽醒来。

“啥事？罗爷。”

重复着和罗问刚才一样的流程，缓解酒精刺激带来的胀痛。

“我走了，有事自己小心。”

脸变作李四模样，转身径直走出房间，没有给还在开机状态的李三一点反应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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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地平线才露出光明。

守城官兵迎着光亮缓缓打开厚重城门，罗文出城后一路向北急行，因为身份原因，没有敢租的马车之类代步。

按昨晚得到信息，出城一路向北，大约半日脚程应该就能到，也就天黑前。

有了疾行咒，比骑马慢不了多少。

不到十里，就见位置无序的坟头出现在道路两旁。

他现在应该进到了老三口中第一个位置，乱坟岗。

罗问越往里走，土坟变得随处可见，而且高度经过风雨洗礼，大多数只剩尖角漏出地面，淹没在半人高的荒草下。

还有那从各处坟堆里探出头的老鼠，不知何故，皆是黑皮，赤瞳，体型巨大。

见人也不躲避，甚至还主动朝路过的他发起攻击，凶猛异常。

一步一杀，鼠尸铺就黄土路，鲜血刺激更多黑鼠跑出洞窟。

有些嗑食同类尸体，有些则是不畏死，不断冲向路上，露出蜡黄长牙，想要啃食活人。

路程不足一里，时间消耗比之前出城还多。

黑鼠也由原来零星几只，变成草下遍布红光。

脚下鲜血浸透布鞋，血肉代替黄土指引方向。

没办法，飞过去吧！

翅膀才生出，周围老鼠好似受到刺激，铺天盖地般飞扑向罗问。

一时间白天退回黑夜，罗问身上不断跳动的电光成了这片天地唯一光明。

火红色雷霆映照出遍天红色星辰，划过乌黑天幕，冲破层层包围，迎来外界阳光普照。

无数鼠尸纷纷掉落，从内而外冒起火焰，先冒火的点着还在体内燃烧的。

焦香味涌入飞在空中之人的鼻腔，天上倾盆火雨，地下烧烤堆积。

本来以为这一击算是清理干净了，但他在天空看见散落四周的熟尸，每个旁边都几双红光闪动，老鼠啃食骨骼的咔吱声，震的他耳膜疼。

见状，罗问也不敢多做停留，拖着过度放电导致发虚的身体，朝前疾驰。

争取在老鼠注意都在同类身上时，逃出乱坟岗。

雷爷：“罗问下去，这是社君出游，只能步行。”

“什么叫社君出游？这是怎么回事？”

听从雷爷意见，罗问解除状态，轻声掉落地面，发现没有惊动老鼠后问道。

“南河不比其他地方，黄泉现于人间时，曾有一条支流冲向南河，导致鬼怪横行。”

雷爷飘出意外，挥舞手中法杖，做出张电网包裹住罗问。

“当时百姓无力对抗，只能任人鱼肉，人城变鬼域。”

有了防护，罗问走起来也变的异常轻松。

“守护神呢？南河道这么繁华之地，为何没看到过守护神？反而是家家供奉家仙，求庇佑。”

南河不是桃花镇，这般富饶地，朝廷不可能放弃。

“守护神。”

雷爷话语中充满不屑：“那鬼域之主就是南河的护城神，他趁机食尽半城活人，直接成为雄霸一方的鬼王。”

踢飞脚边黑焦尸体，罗问继续问道：“后来呢？”

“听说过南河关于万民供奉，家仙成正神的传说吗？”

雷爷看向走在自己身后的罗问，得到他的回答后，接着说道。

“那是真的，具体如何，但时间太久了，已无从可知，我只知结果。”

“他成为正神，清除掉南河鬼患，之后如何，没有记载。”

“这跟社君出游有什么关系？”

两人说话间，周围老鼠开始退回洞内，原本嘈杂的环境，骤然安静下来。

“社君便是那位仙家成仙时，麾下从神。”

咕咚。

咽唾液声传入耳中，想要缓和紧张气氛，好一会儿，罗问艰难开口：“我杀了这么多老鼠，他不会杀了我吧？”

蛇婆，一尊修行多年的野神，玩他跟弄个小鸡崽似的，不知道活过多少年的正神，从神也算神，知道自己杀他小弟。

“应该没事，记载社君出游那人，杀的更多，也还得到社君赏识。”

雷爷安慰道。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乱坟岗中心。

一只身穿鲜红官服的黑鼠，如人般站立路中。

罗问深舒口气，走到跟前，抱拳行礼道：“社君。”

两只鼠目打量上下，递出一张烫金请柬。

待到罗问接过，面前社君透过他的影子，便消失在面前。

“什么意思？”

请帖空无一字，罗问还对着太阳光看了下，就是无字天书。

“我哪知道，我又没遇见过。”

雷爷摆摆爪子，很光棍地表示。

贴身放好请柬，罗问也懒得再探究，他现在还有重要事。

穿林趟河，一路向北。

山匪未见一次，倒是山野猛兽一只接着一只，凡是遇见直接就揍。

最终赶在天黑前，到了天净山，只是老三口中那条小路，早被茅草遮住。

踏上道路，行走几分钟，罗问心里多少松了口气，虽然野草疯长，但仔细寻找也能大致找到道路，既然能看清路，那顺着走应该就能到，至少不用担心迷路了。

因怕走错跑偏，没敢使用疾行咒，碰见难以辨认的地方，他就会清理下杂草，看清哪里有碎石阶。

有时坐下休息时，会有老鼠跑到脚下，放下些野果，立即跑回山林，没有丝毫停滞。

想来是社君请帖的缘故，可惜野果熟生都有，勉强找出个通红的果子。

咬进嘴里，没有水果该有的酸甜味儿，反而像前世中药汤，苦涩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