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缎摘下,一双眸子显露出来。
仅仅只是一个对视,郑武三人就遍体生寒,全身皮肤传来密密麻麻的细微刺痛。
而孙莜蓉就更别说了。
周边的景象全数消失,那双眸子,充斥了她的整个视野,整个脑海。
好在持续时间极短,那双眸子只是出来亮了个相,又立即被黑缎蒙住。
孙莜蓉直接跌倒了下去,伏在地上连连喘气,香汗淋漓。
“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许崇淡淡的问了一句。
郑武三人惊魂未定,听到许崇的问题才勉强回过神。
“阁下……”
花弄月迟疑片刻,不确定的问道:“可是被心魔缠身?”
心魔?!
话音刚落,郑武和南红枝齐齐抬头,一脸恐惧的看向许崇。
他们很希望从许崇口里听到‘不是’两个字。
然而可惜。
许崇点了点头,道:“正是。”
我踏马!!!
郑武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忍不住就要逃之夭夭。
这时,许崇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们不必这么紧张,若是控制不住这点儿心魔,我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霜华府了。”
话虽如此,但心魔这东西……是能控制住的吗?
郑武和南红枝一脸的警惕和不信。
“两位。”
花弄月拍了拍手,“我信这位阁下的……老郑你别那么看着我,别忘了,这位阁下刚刚已经出过一次手了。”
“呃……对啊。”
郑武若有所思,顿时放心了不少,“心魔缠身,出手就是全力……如果控制不住,刚刚那一下我就死了。”
南红枝没说话,但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另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的心魔便是谢长青,对吗?”
花弄月笑了笑,明媚如春风。
“不然给伱们看这个做什么?”
许崇把手一摊,反问道,“当我闲得慌?”
如此轻松的语气和姿态,终于让几人放下了戒心。
在一通眼神交流之后,郑武作为代表当先开口。
“阁下猜的没错,我等方才的确就是在商讨如何杀死谢长青。”
说着,郑武的语气带上了一些愤恨,“因为谢长青,我们损失了一位堂主,六位暗子首领,三十对名暗子,此仇此恨……”
“够了。”
许崇直接打断郑武的话,皱眉道:“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会认为你在把我当傻子。”
“……”
郑武当即噎住,连道不敢。
“还是我来说吧。”
花弄月妩媚一笑,道:“道主下达了命令,谁能杀死谢长青,谁便是新的渝州分堂堂主……”
“这才合理,可是,我不明白……”
许崇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几人,“你们道主为什么只派了你们几个?”
轻视,赤裸裸的轻视。
然而花弄月并不在意,解释道:“自然远远不止,但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已经铩羽而归,我们三个,一个就是雪州的,两个是临省的离得近,所以还没放弃。”
“呵呵,阁下也莫要轻视此事。”
南红枝这时接过了话,“不是我们不作为,而是强攻已经证实了行不通,只能想法子智取。”
“强攻不行?”
许崇挑了挑眉,“堂堂太平道,连一座布政使司都没办法?”
“阁下此言谬矣。”
南红枝冷着脸反驳,“太平道不说跟朝廷比,凝婴境还是能拿出来几个的……如果不是道主有令,种道不得出手,我们怎么可能僵持在这里?”
种道不能出手?
许崇眯了眯眼,很快想明白其中缘由。
归根结底。
朝廷需要谢长青活着,且高调的活着,目的是为了彰显自身的强大。
而太平道要杀谢长青,目的也是为了彰显自身的强大。
这样一来,就不能只考虑‘杀死谢长青’这件事,还要考虑杀死谢长青要用什么手段。
如果为了区区一个谢长青,就派出最顶尖的高手,那叫强大吗?
不仅不强大,还很虚弱。
所以,太平道一面放出动人的利益,一面限制了种道境参与。
想通这一点,许崇也没再纠结,开口问道:“这么长时间,你们找到方法了吗?”
“呃……”
郑武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只是有了个方向。”
“还真有?”
许崇精神大振,“且仔细说来。”
“是。”
郑武点头,开始讲述:“布政使司位于城中正北……”
一炷香过去。
郑武先是介绍了一下布政使司的面积,建筑的布局和结构。
接着就是严密的布防,以及隐藏在暗中的埋伏。
许崇听得直皱眉头。
说了这么一大通,结果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没戏。
“加上之前损失的那么些人手,我们确定,想要杀死谢长青,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从那里面出来。”
南红枝眼神阴沉,接话道:“然而,谢长青出行,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一直没有规律可循,根本无法作出提前布置。”
“这么说,还是没有办法了?”
许崇皱起眉头,“那你们几个猫在一起商量个什么劲儿?有这时间,还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
花弄月眼神一闪,变得有些哀怨。
这个当官儿的,怎么能做到如此自然的斥责一群太平道的反贼呢?
“是这样的。”
郑武不以为意,解释道:“四天前发生了一件事,我们讨论有没有可能从这里突破。”
“嗯。”
南红枝缓缓点头,“四天前,谢长青去城南六十里的双圣山踏青,申时三刻回转,在路过南市的时候停下……停了足足两刻钟。”
“故作高调,这不是朝廷正想让他做的吗?”
许崇不解,“有什么问题?”
“阁下有所不知。”
花弄月摇了摇头,“这数月来,谢长青不止一次的路过南市,却独独只有这一次做了停顿。
“这一次的南市有何不同吗?”
许崇抓住了关键点。
“阁下果然敏锐。”
郑武笑道,“四天前的南市,要说与平常的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多了一位下辖府城来的琴师……恰好,谢长青驻足的那段时间,这位琴师正在演奏。”
“琴师……”
许崇略作沉吟,眯起双眼,道:“谢长青,极好琴艺?”
“无法确定,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南红枝摇了摇头,“谢长青此人太过低调,若非有着一个谢家的身份,甚至根本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就连总门对他也是知之甚少。”
“不过,我们打算从此事入手,做一下尝试。”
说完,花弄月笑着拍了拍手:“取我琴来,我且抚一曲,让这位阁下鉴赏一二。”
“是。”
孙莜蓉欠身一礼,兀自走向一边。
没多久便从角落抱来一张七弦琴交给花弄月。
花弄月起身走向堂中,然后就那么盘膝坐了下来。
横琴于膝,十指微动。
琴声徐徐而起,四溢开来。
低回处悠长,高亢处激越……
好吧,许崇只能想到这么个形容,因为他根本听不出来这弹的到底是好是坏。
没办法,这个世界在文化这一块儿,跟上辈子还是有不少相差较大的地方。
而其余三人,包括孙莜蓉在内,要么一脸沉醉、要么伤感缅怀、要么点头不止。
有这么好听?
许崇无奈,也跟着频频点头。
一炷香后,曲毕。
“好!”
许崇当先一拍手,“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唰!
话音刚落,花弄月猛地抬头盯向许崇,一脸的愕然。
“怎么了?”
许崇摸了摸鼻子。
“这句诗……是阁下作的?”
花弄月吃吃问道。
“呃,听来的,听来的。”
许崇摆手掩饰。
刚刚他为了掩盖自己是个不懂音律的土包子,完全是出于本能,才脱口说了这么一句……真不是想当文抄公。
“不可能。”
花弄月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
“怎么就不可能了?”
许崇有些好奇。
“阁下有所不知。”
花弄月摇了摇头,“太平道无法像大庆子民那样,借用科举诚心正意,便另辟蹊径,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为载,去变相的获得诚心正意的效果,尤其是六大家族子弟,自小都要选择一门技艺……小女子选的便是琴和诗。”
“可这世上的诗词何其之多,总有你不知道的吧?”
许崇摊开双手,随口应付。
“的确有小女子不知,但绝不应该是这种绝佳好句!”
花弄月极其肯定的说了一句,然后又微微松口:“若阁下说是听来的,那么请问诗题为何?”
“赠花卿……呃。”
许崇脱口而出。
然而刚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
果然。
花弄月贝齿轻咬,双颊瞬间飞起两团红云。
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能说话一样:你还说这诗不是你作的?
许崇欲哭无泪……大姐,此花非彼花啊!
“嘿嘿,阁下怕是倾慕花堂主已久了吧?”
南红枝这个老太婆促狭的笑了笑,怎么看怎么猥琐。
花弄月有些羞恼,但她居然不仅不反驳,还直勾勾的盯着许崇,满眼都是好奇之色。
许崇被盯得头皮发麻。
这大姐,多少有点儿恨嫁了吧?
“不瞒阁下,花堂主贵为花家嫡系,又是坐镇一省的堂主,朝廷只怕容不下她啊。”
郑武唉声叹气,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嘛,我们太平道,向来是大开门扉,愿意接纳一切正义之士的。”
好家伙,这就开始挖墙脚了?
许崇无语,索性阴恻恻的说了一句:“我的心魔……好像快压不住了。”
哪怕听出来这是假话,众人也是背脊一寒,连忙打住。
许崇松了口气,道:“赶紧的,说正事儿。”
闻言,众人皆是神色一肃。
到底是武道中人,都分得清轻重缓急。
“是这样的。”
花弄月回到座位上坐下,缓缓开口:“七天后,便是城外桃林盛开之时,霜华城一年一度的桃花盛会将在那里举行,届时,我打算以琴师的身份混进去,如果谢长青也参与的话,只要靠近我三丈,便有机会杀他。”
“桃花盛会?”
许崇蹙起眉头,片刻后敲了敲扶手,道:“我有两个问题,谢长青那件道器,你们应该知道……首先,心怀敌意就会被那件道器所察知,这个你该如何规避?”
“这一点,我打算蒙眼的,完全蒙眼那种。”
花弄月揶揄的眨了眨眼,而后正色道,“只要我看不见谢长青就不会有杀意,再加上琴声安抚,连敌意都可以消弭于无形……老郑有一门增强目力的秘武,可留在远处观察,一旦确定谢长青靠近,便会以法兵通知我,而后我再出手。”
“唔,似乎可行。”
许崇点了点头,“那么第二个问题,道器级别的防护能力,你有把握突破吗?”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变色。
郑武更是直接站了起来:“防护能力?!那件道器还有防护能力?!”
“你们不知道这个?”
许崇皱眉。
“真不知道。”
南红枝郁闷的摇了摇头:“之前那些人,都是稍稍靠近一点儿,就会被全副武装的军士围攻而上,根本没机会试探出这个。”
“你……”
花弄月咬了咬嘴唇,道:“你救了我一命。”
“别。”
许崇连忙摆手,“还不知道那谢长青会不会去呢。”
“看来,只能重新制定计划了。”
郑武叹了口气。
几人有些颓丧。
许崇嘴角慢慢勾起:
“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不妨听一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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