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醒过来的纳兰锦瑟见纳兰枫烬还睡着,便继续睡去,可是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枕边上有一个金牌和一张纸条:“再遇临城,保重,侍者陪嫁随行,勿忘。见凤凰金令如见我本人。收好。”
纳兰锦瑟把凤凰金令紧紧捏在手里,听闻凤凰山庄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浩瀚的江湖了,足可以抗衡整个朝廷。
姐姐这是等于把整个凤凰山庄陪嫁给自己了?!这哪里是送礼啊,这是送了她一座武林江山啊,纳兰锦瑟握着凤凰金令的手有些颤动:“姐姐。。。。”
纳兰枫烬离开皇宫后,回去叫上楚天佑,两人便骑马一路南下而去,纳兰枫烬重新易容回凤凰宗主的脸。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吃好的,住好的,好不惬意。
这两个人走的久了,有时候难免觉得无聊,只要一闲下来便会想到以前热热闹闹的书院生活,想起纳兰寒翌他们,虽然仍恼恨他们那晚的偷看,但心里说不清的竟有些想念他们。
说来也是可笑,当日虽走得匆忙,竟阴差阳错的拿走纳兰寒琪画的那两幅画,一幅正是凝山的优美景致,而另一幅却是貌美如花的她,
本来是借来看的,却被她带走了,如今她一直随身带着,偶尔拿出来看看,会不自觉地发笑。
再想想纳兰寒翌,虽然经常推她出来做挡箭牌,可是很多时候也是挺向着她的,尤其想起自己总让纳兰寒翌一脸无奈,便不再怪他那晚的偷窥了。
其实说实话他俩一直对自己很好的,毕竟这两个人是自己的亲人么。有时间她真想回凝山去看上一看。
偶尔也会听到江湖人提及凌影冽退婚又毁她清誉之事,每听见一次,她便郁闷一次。
时间长了,不禁心里不禁积起了恨意。
便暗暗决定了一件事:凌影冽,哀家从来都没有纳你为妃的意思,你竟然敢在江湖上说你退了哀家的婚。
哀家本来并没把你看在眼里,但如今哀家倒真想亲眼见见你是何许人了,不如,哀家一路玩到东胜时顺便去你家探望探望你吧。
“天佑,凌影安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凌影冽和杜氏造谣的事也已经传开了,不如我们去东胜溜达溜达。”纳兰枫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楚天佑就知道她又有小主意了。便认真点点头。
路上,他俩闲来无事,偶尔高兴时,便装出盖世大侠模样,看到不平事便跳出来自许大侠拔刀相助,博得些许钦佩仰慕崇拜的目光后,偶尔也能得个一篮子鸡蛋、土豆什么的过过大侠的干瘾。
不过,她俩可不是什么事都会跳出去的,有时候看对方人多势众,乱七八糟打群架之类的,她也不理睬。
毕竟母后曾经告诫过:虽然是天生帝王命,要以天下为重,但是还是要自己放中间,其他放两边。
这句话她一直记得很清楚呢。再说了,这年头,柿子都是挑软的捏,这道理她懂。
想到这里,就郁闷,母后,我的母后,孩儿回来了,有孩儿在您放心。
杜氏,哀家一定要你求生无路,求死无门。这一天不远了,你等着。
楚天佑在一旁看着她的面色一会儿晴一会阴,吓得不轻,她家宗主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这又是不知道要闹哪出了。
走了几日,他俩行至仓山临江镇,打算在镇上休息一夜,偶然听到镇上的人说,近日,镇南王府的兵马正驻扎在距此地不远处的仓山脚下,明日一早便要攻上山去,打算一举剿灭仓山里的山贼。
纳兰枫烬一听,不禁来了兴致。
官兵剿灭山贼,这场面可一定要去看看,而且,镇南王的兵马,带兵的将领一定是天渊皇叔家的人,不知道会是谁,听说,天渊皇叔有一子,名曰旭颜,武功了得,又是享誉南疆的美男子,不知此番来了没有,这不知道纳兰旭颜会有多美?会比纳兰寒琪还美吗?
次日晨,天未亮,纳兰枫烬和楚天佑便起身赶往了仓山,过山脚下时,果见许多官兵,约有上百人,在山下严阵以待,似在等待号令。
两人先于暗处把马拴好,后趁着天未明施轻功攀爬上了山。
未至半山腰便看见了山贼的第一道寨门,两人隐藏好自己,寻了个好位置等着官兵攻打山寨。
直到天已微亮,忽听山下一阵号角声传来,纳兰枫烬来了精神,躲于巨石后,头带杂草,只露出一双眼睛闪烁不停。
注意到山贼寨门上隐约的箭头,安静地等待着。
“天佑,你看这山寨据险而立,易守难攻,如今山下官兵又摆明了告诉山贼,我要来攻打你们了,你们赶快做好准备吧,官兵已失了先机,如果此番再明目张胆攻上山来,恐怕是有来无回啊,”
纳兰枫烬看着寨门上及附近崖壁隐约晃动的箭头叹道。刚这么想就听见山下官兵一路呼喊着冲上山来,好像就怕山贼不知道他们来了似的,纳兰枫烬心下一阵遗憾。真没意思。老套的战术。
“宗主,您看。”楚天佑拍了一下他。就在这时,山寨内响起了混乱的厮杀声,纳兰枫烬暗暗奇怪,难道山贼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内讧了?真不团结,显然是乌合之众。
纳兰枫烬正胡思乱想着,官兵冲上山来,并开始用木桩撞击寨门,而原本寨门及四周崖壁上隐约露出的箭头均已不见了,半响后,寨门被官兵撞开。
纳兰枫烬当先一眼便看到寨门处有一人横枪而立,背影肃杀,四周死尸数具,均是拦腰斩断,死状凄惨,血流满地,而那人一身白袍竟滴血未沾,单看背影,纳兰枫烬便觉此人是个非凡人物,只除了有点残忍。
他始终背对着寨门,就在纳兰枫烬瞪大了双眼早已准备好承接他转身霎那的惊艳时,却见那人猛地挥枪指向前方,一声大喝:“杀!一个不留。”
官兵们闻声群情激昂,一阵砍杀,剩余的山贼也立刻被斩杀殆尽,随即冲向了山寨的第二道防护。
这时,躲在巨石后面的纳兰枫烬两人也随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第二道防护,地势更为险要,山贼远见官兵而来,借地势居高临下乱箭齐发,那位白衣冲在最前面,当下,只一扬手臂,身后所有官兵立刻止住来势。
这时,乱箭已近,他突然提气腾空跃起,挥枪砍落迎面而来的数只箭,脚踏两侧崖壁,飞身而走,瞬间冲进了山贼的巢穴,纳兰枫烬见他轻功使的漂亮,心下不禁大赞。
半响后,第二道防御也被官兵冲破,山贼退败,早已乱了方寸,而官兵一路势如破竹,直冲进山贼巢穴。
里面一片混战,四周山崖陡峭毫无遮蔽之物,纳兰枫烬远远窥视,便觉无趣,而今眼见胜败已定,已没什么可看的了,心里虽想着看一看那白袍的模样,但终不至于为了看一个男人长什么样子而轻易让自己涉险,所以当下没有迟疑便离开了仓山。
回去的路上,途径临江,她临岸远眺,只见苍茫远山,临江之水一碧万顷,烟波浩渺,江上点点鱼帆,沉浮于波涛间,她刚看完一场血腥的厮杀,再看如此恬静美景,只觉心境沉淀,杂念顿消,对着旁边的楚天佑不禁感叹道:“还是活着好啊。”
“深有同感。”楚天佑点头。
“这天阙大陆被杜氏弄得乱七八糟的,好在这些藩王还能压得住局势啊。”纳兰枫烬感叹道。
因早上起得过早,她俩没吃什么东西,现下只觉饥肠辘辘,便先回了仓山临江镇,寻了些东西吃下,填饱了肚子,她正闲散地逛着。
就在这时,街口有官府衙门的人敲着铜锣四下高喊:“仓山贼被灭,仓山贼被灭了。”路上百姓一听,均面露喜色,一时间欢呼声此起彼伏。
有路人高兴赞道:“仓山贼终于被灭了,这真是百姓之福啊。”
又有百姓赞道:“这旭颜公子真是厉害,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众人齐声称是。
旭颜公子?纳兰枫烬闻言心下纳闷:难道说,今晨带兵攻打山贼的果然是天渊皇叔家那位公子,纳兰旭颜?
今日一见,此人功夫果然了得,难怪母后当年时常提起此人。母后说此人生的温润如玉,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文韬武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神明一般,如天上的太阳一样美好,人送美称:旭颜公子。
旭颜公子是江南有名的美男子,今日没能窥得庐山真面目,有点小遗憾。
这小镇住着颇为舒服,纳兰枫烬打算在此再住一晚,明日方走。楚天佑也是优哉游哉的跟在她的身后,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夜晚,月牙儿高挂,星星布满天空,纳兰枫烬因下午睡了许久,晚上便有些睡不着了,爬到了房顶上躺着看星星,只觉清风拂面。
“宗主,江南的分舵要去看看么?”楚天佑爬上来看着她。
“自然要去,等我玩几天的。”纳兰枫烬调皮的说。
楚天佑点点头。
两个人坐在屋顶,远远地看到了临江的波光粼粼,纳兰枫烬不禁起了戏水之念。
踏着月色,两人来到了临江岸边,此地水浪平缓,四下树木林立,空寂无人,纳兰枫烬仰望满天星辰,只觉心情大好,忽想起儿时与锦瑟一同从高处跳水踏月影的童趣,便想再试上一试。
她调皮的看了一眼楚天佑,脱掉鞋子,放在岸边,轻轻一踏,用轻功跃上了岸边一棵高树上,看准月牙在水中的那个弯弯倒影,猛地跳了下去。
可她刚一入水,便觉脚下似踏到一物,而后听到水下传来一阵咕嘟声,她不禁奇怪,刚想潜下去看看,就觉似有水草缠住了脚,怎么也甩不脱。
心下一急,不禁踢了又踢,踹了又踹,可就在这时,水下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小腿,她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就是一阵猛踢、猛甩、猛踹。
然后快速地跃回了岸上。
“怎么了?”楚天佑见她神色慌张。紧张的问道。
纳兰枫烬一脸蒙圈的回头一看,便见一双手突然从水中伸了出来,紧接着又露出半个头来,大咳了几声,忽又沉了下去。
纳兰枫烬这才看清了,那是一个人。
她突然明白过来,惊恐的看着楚天佑:“方才我踩踏的竟然是一个人啊?!”
楚天佑听完不禁大惊失色。
这时,只见那人的双手缓缓地沉入水中,明显已经溺水了,楚天佑忙游了过去,把这人拖上了岸。
上了岸,纳兰枫烬发现躺在地上肚子鼓胀,嘴角冒水的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楚天佑先探了那人脉息,暗出了口气:“这人还没死。”
纳兰枫烬环顾四周,方才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几件衣物,不用多想,定是这个男子的,她来时没看到衣物,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冒然下水了。
而且当时她也没有想到水下会有人,唉,这时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当务之急是把这人救活。
楚天佑看了一眼纳兰枫烬,立刻用手去按男子的胸口,手上内力灌入,把他吃进去的水都排了出来。
纳兰枫烬怕他受伤,又喂了他一颗护心丹,用他的衣服把他身体盖上,看见他呼吸已经平稳,迅速离开,。
可两个人还尚未远离,就听一人在林中大吼道:“小贼!你竟敢这般羞辱于我!”而后只听咔嚓一声,似树干断裂之声,紧接着便听到砰地的重物倒地声。
纳兰枫烬一惊,忙拉着楚天佑跃上附近的树去,借着月光,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那颗歪脖子树已倒在地上,旁边男子此刻已穿戴整齐,看背影,一时竟觉得有点眼熟,微一细想,忽然想到一人:今晨攻打山寨的那个官兵将领!旭颜公子!
此时,月下,那人背部紧绷,似正隐忍着怒气,手中抓着一张纸,已被揉成了一团,却没有扔掉,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竟把那一团纸揣入了怀中。
纳兰枫烬心下纳罕,突然想起一事,忙向自己怀里摸了摸,而后不禁浑身直冒冷汗,糟糕了,纳兰寒琪画的那幅她的画,丢了。
纳兰枫烬郁闷的看向楚天佑,楚天佑看见她神色有异样,便问道:“宗主,您怎么了。”
“刚才那个是纳兰旭颜。就是旭颜公子啊。”纳兰枫烬坐在树杈上,郁闷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还不小心把纳兰寒琪画的画丢了。”
“啥?”楚天佑惊讶的张大嘴。“您这次下江南不就是来找镇南王的么,还没见面就把人家儿子打了。”楚天佑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我。。。” 纳兰枫烬无奈的嘟着嘴。
“宗主。。。哈哈。。。哈哈哈”楚天佑忍不住笑出声:“宗主,您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旭颜公子不是您的堂兄么。”
“我不是故意的啦。我也不知道他在水里啊。还那么巧的踩在他脸上了。再说,他抓我干嘛啊。我也被吓着了啊。”纳兰枫烬捂着脸,这下面子丢大了。
“好了,宗主,走吧。”楚天佑憋住笑意。
“我的画。”纳兰枫烬郁闷。
“不要了呗,下次见到世子,在让他画一幅呗。”楚天佑安慰。
“可是。。。抢回来行么,要么偷回来?”纳兰枫烬道。
“抢回来算了,这会出去就是不打自招了。至于偷回来,从长计议吧。”楚天佑安慰:“反正您也得去镇南王府的,有的是机会。”
“好吧,听你的。”纳兰枫烬郁闷。
楚天佑无语的摇摇头,用内里烘干她的衣服,背着她,一路用轻功回了客栈。
话说两头。那晚,旭颜公子怀着与纳兰枫烬同样的心境,潜于水中,闭气看着月牙儿在水中虚幻的倒影,许久之后,正打算一跃冲出水面之时,就见一人突然从天而降,一脚正踩在他的脸上,恰好把本要跃出水面的他踩了下去。
当时事发突然,他呛了几口水进去,在水下呼吸开始不顺,本想浮出水面,却不料,头顶那人对他是又踢又踹。
他想反抗,那人却踢得更加厉害,直踢得他头晕目眩,眼睛发花,不禁呛了更多的水进去,待他终于有机会浮出水面,却已有些力不从心了,暗道自己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可仍挣扎着浮了上去,试图赢得一线生机。
他终究昏迷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待醒来之时,却见自己就这么光着躺在地上,衣服还是随意的盖在身上的。
他平生第一次轮落到这种凄惨的地步,心里是又怒又恨,却又无处发泄。
眼见四下无人,那踩他的小贼定然已经逃了,运功歇息了一会儿,发现身体并没有大碍,反而有一股力道护住了自己。
是护心丹,那小贼给他吃的?!这丹药价格不菲,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贼,有点意思,便拾起岸边衣服穿戴起来,这时,却发现衣服下面压了一张白纸,心下好奇,便拾起来看。
借着月色,他大略看清了画中情景:画中一绝美的女子,心想这一定不是啥好人,还偷藏女子画像。
也忍不下这口恶气,一掌劈向了一旁的树干,树干应声而倒。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今晚的小贼。纳兰枫烬一直躲于远处的树上未曾现身。
这夜,纳兰枫烬辗转反侧,怎样都无法入睡,一个隐忧压在心里越发凝重,那幅画落入纳兰旭颜之手,虽说并无大碍,但那幅画中有她易容于凤凰山庄宗主的样子,此番落入他人之手,如果被毁了倒也没什么,可被人保留着,心里越想越不痛快,还有一点她不愿承认的,其实,她特别喜欢那幅画,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喜欢,她很想拿回来,可如今想要拿回那幅画似已没那么简单,她必须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拿回那幅画呢?纳兰枫烬想了想,决定: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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