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肉?”听到巴格拉特的回答,阿纳格诺斯特斯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据他所知,除了几名喜欢养鸟兽的土库曼人那,埃尔祖鲁姆城市中就没有鹿。
面对巴格拉特的催促和肉香的诱惑,阿纳格诺斯特斯并没有顺从,而是忍住自己饥饿感,开始思考起来。半响,大致想到了什么的他仰起头来,长叹了口气,突兀地诵读了《旧约》的某句话:“‘人必像被追赶的鹿,像无人收聚的羊,各归回本族,各逃到本土。’1所以对不起,巴格拉特,我拒绝。”
面对恩师的这话,巴格拉特先是一愣,而后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之后,他们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如果今天接下来就这样度过,或许上了年纪的阿纳格诺斯特斯应该会因为营养不足和体力不支毙命原地吧。
好在在这种难以形容的气氛持续了将近一小时多后,一队身着铠甲的博斯普鲁斯士兵闯进了这间柴屋,打破了僵局。
“圣母在上,你们是什么人?还有这是在干什么,烤肉?”这队士兵的小队长见面前的这两名基督徒的模样,不禁疑惑地喊问道。但他随后很快冷静下来:这两名疑似奴隶的基督徒怎么可能吃得起肉,八成是在反抗土库曼人时从他们那抢来的吧。
“奴……这位老人是,学者。因为一些身不由己的原因,他被罪恶的突厥人卖到了这里来。”巴格拉特眼神始终躲闪着阿纳格诺斯特斯。
“这样啊,那你呢?”
“我什么都不是……”
“这孩子是我的学生。”阿纳格诺斯特斯打断了巴格拉特的话,并尽力向面前这几名士兵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对于他们的话,这些士兵半信半疑,但出于上级的命令也不好做些出格之举。在简单地审问了这二人后,从这间已经无主的土库曼人宅第里捞了一大把的博斯普鲁斯士兵便连劝带拽地将其带出柴屋,拉上了宅第外的军用马车。
在这过程中,巴格拉特才了解到之前那伙在他带领下闯入宅第大闹的亚美尼亚奴隶们此时已经在博斯普鲁斯军的软硬兼施下变得服服帖帖,无不顺从地按照士兵的指示行事。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头皮发麻地发现这群亚美尼亚人中少了几人,而地上多了几具被麻布盖上的尸体。
而相应地,满载物资的马车很快赶来,给这些临时给军队干事的前奴隶们分发碎馕饼和清水,确保他们不会在此期间倒下或因营养过分摄入而昏倒。顺便一提,这道措施是由他们尊敬的凯撒陛下根据前世的知识2所施行的。
在观察这些时,巴格拉特他们已经上了马车。之后,在见到自己的恩师小口小口地,他才隐隐发觉,他们已经脱离了原先的悲惨境地。
在还未知晓自身命运即将产生巨大逆转的这二人坐上这辆马车的同时,曼努埃尔已经亲自率部进驻了博斯普鲁斯占领的白羊行宫。这座行宫将作为接下来一小段时间内博斯普鲁斯在该地的临时中心。
在坐到主房间的座椅上后,曼努埃尔便望向窗外。“即使在这里,也能清晰地听到城内民众和士兵产生的各种声音呢。”
面对所听到的欢呼与仇杀等声音,他选择性地忽视了它们。因为他知道,攻下埃尔祖鲁姆城并非对白羊王朝战事的终结。相反,接下来才是最棘手的情况。
“卡拉·优鲁各·奥斯曼,把白羊从一个部落带成了规模不小、联系紧密的部落联盟王朝的枭雄。还在安卡拉之战中间接加速了巴耶济徳的战败,好麻烦的对手。他现在估计正在率主力向埃尔祖鲁姆赶来吧。”对于来自白羊苏丹的真正考验,曼努埃尔不免有些紧张。
当天夜间,在博斯普鲁斯有意无意地放纵对异教徒的反迫害之时,奥斯曼苏丹国首都埃迪尔内的宫殿书房中,苏丹穆拉德二世总算从大维齐尔尼扎米丁帕夏那得到了博斯普鲁斯与白羊开战的简报。虽说这消息来得算是迟了好些时候就是了。
“所以,这份简报的意思就是,”听完尼扎米丁帕夏汇报的穆拉德二世轻轻晃了晃身子,“新兴的博斯普鲁斯专制国出于与特拉比松梅加斯·科穆宁家族的继承争端,冒险进攻白羊王朝,还暂时占优势?”
未等尼扎米丁帕夏作为回复,穆拉德就抚掌大笑,“哈哈哈,白羊王朝又被打了。好死好死!让他们当年杵逆阿拉之意,背弃我的祖父。”当年卡拉·奥斯曼所率的白羊部落在安卡拉之战时对奥斯曼的背刺可谓间接导致了奥斯曼苏丹国崩溃内战,至少在穆拉德和他父亲看来,若是白羊当时没有那么快背刺他们投奔帖木儿,那么奥斯曼还不会输得如此迅速。
而在穆拉德收起了笑容后,尼扎米丁帕夏才抬起头,试探性地询问他的苏丹:“所以苏丹陛下,我们是否要干涉东安纳托利亚的这场战争?”
“没必要干涉。“穆拉德挥了挥手,表明了他态度,”白羊王朝先前也被马穆鲁克和黑羊进攻过,最后还不是安然无恙?突厥人没那么脆弱,等白羊主力出动,这批罗马人最后估计只能乖乖缩回到本都山脉去。”
穆拉德这话也决定了奥斯曼对此的态度。“明白了陛下。”尼扎米丁帕夏轻抚灰须,俯身恭敬地答复他的苏丹,“您的旨意就是阿拉的旨意。”
在尼扎米丁帕夏离去后,穆拉德就迫不及待地让阉奴把他那年方8岁的爱子抱来。在烛光下,看到阿拉丁·阿里那求知欲渴、满是灵气的黑瞳后,穆拉德不禁一把把他抱起来,笑道:“好了,阿拉丁·阿里,我的好孩子,今天父亲要告诉你祖先们的光荣事迹。”
就当他要从仆人那接过一本族谱时,他最宠信的一位阉奴忽然小声地告知他他那四子穆罕默德的生母平日教育那孩子时,多是与希腊人的传说有关一事。
听到这事,穆拉德的神色动都没动,“就这事啊?”
“那,穆罕默德殿下他……“
“出生一年左右的小孩子懂什么,这孩子有他的生母陪着还不够吗?”谈及此,穆拉德着重强调道:“他可是希腊女奴的孩子,天生就是要给阿拉丁这种有着纯正乌古斯血统的宠儿作陪衬的。虽然他也是我的孩子,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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