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混沌进入天里不失为一种奇妙的体验。
就像是流星划过白日,带着高温义无反顾的撞入深海;无数气泡携着窃窃私语灵巧的分解感官,舌头体验了群星的合唱、鼻子闻到了华彩的羽冠、耳朵听见了情绪的味道,而眼睛则在窫窳缥缈的叫声中化作河沙,四散奔逃。
“小子还不醒来!”沐老爹一巴掌给沐兑玑扇了个趔趄,将他从那种吊诡的感觉里拉了回来。
“无色界里,对心智和肉体的迷乱还好说,针对感知的影响可是防不胜防哦。”宣先生好似轻叹般,“不要沉沦在这种混乱的感知里,如果你以为那是真的,你就会变成真的。”
放眼望去,只见以常世南烛为中心烛光照映方圆中,漫天祥云潆绕、遍地琼光闪烁,众多不明面目的光晕齐齐向远方行去。五色琼轮琅舆碧辇并架、九霞流景飞云玉舆齐驱。有灵花金烟四起、晨芳飞香八来。
但在烛火之外,一切颜色形体如湮灭的水彩一样渐渐淡去,苍白成一团纠缠混乱的蠕动线条,最终化成直至天地一色的纯白。
“《云笈七籖》有言,无色界这四天里,人无复色欲,微妙无色想,乃有形,长数百里而人不自觉,唯有真人能见。”
“这种种殊胜无比之景象,都是常世南烛将这纯白掩映下的情况将其扭曲成人所能理解的表征。”宣先生抬头看着这漫天神佛,嗤笑了一声,接着道:“等你瞳术练到家了,就知道这金碧辉煌下的皮囊下藏着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了。”
沐兑玑耳听宣先生的讲解,眼看烛光间灵妙无穷的光景,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在这一刻从心底不知何处涌上来的恐惧包裹住了他,在眼前奥妙莫名的不可理解之景前,他第一次确切的体会到了沧海一粟。
“如果你沉沦在了那奇异的感知里,那么你就可以变成他们的一员了。”
被宣先生拉回注意力,沐兑玑又从奇妙知觉中拔出,好奇问:“我也能变成这种仙人?”
“不,你只会变成它们衣物上的花纹。”宣先生微笑回答。
“好啦好啦,阿州你也不要再吓小三儿了,还得靠三儿带路呢不是。”沐老爹对着地图对来对去,发现上次用桑军师叶子记下来的路线已经对应不上了,挠着头“话说这秀乐禁上天里地盘不是划得明明白白得嘛,怎么它们都往一个方向去了?不会那窫窳也在那边吧?”
“不在那边,刚好是在相反的另一边。”沐兑玑进了这秀乐禁上天后,不必运功也能隐隐约约听到那哭嚎声。倒是两个大人听不到了,只能靠沐兑玑指引方向。
“莫非有重宝出世?”沐老爹和宣先生对视一眼,将过去看看的想法压了下去,“走走走,偷家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在阿州的暝暝结界失效前赶紧把窫窳给抓了。”说罢横抱沐兑玑,向着儿子指引的方向遁去。
因着空间混乱,沐兑玑的导航工作也异常艰巨;还得避开各种厌兽和古怪地形,就导致了前进极其不易。三人提着灯、抱着崽,上天入地翻山越岭,前翻后滚左右横跳,终于在沐兑玑被颠吐之前到达了嘶吼声的源头。
宣先生提灯一照,一条熟悉的河流映入三人眼帘。待沐兑玑确认声音发自河里,宣先生掐诀施咒,一朵朵金纹如意祥云氤氲而出,悄然将这一方地界给隔离了开来。
‘结界·不知所云’
常世南烛化作一条苍龙飞入云中,使阵中金纹游鱼变成玉黄苍龙,在苍龙四周游走间将这一方天地化作本来面貌,混乱无序法则强行扭曲回正常表征,固定空间锚点不让这一段弱水转移。
沐老爹召出浮猋剑,回头确认自家儿子乖乖带在宣先生身边一起隐身才回过头来摩拳擦掌。他知道这弱水的古怪,便对着弱水远远的来了一记疾风爆破!
弱水名为河,但河面宽广不输湖泊。风眼自水下生起,挟带着水流卷成涡轮,硬生生将周遭无波死水都搅动了起来,整条河流都随风舞动了起来!
此时折腾累了趴在水底小声阿巴阿巴打着瞌睡的窫窳被不自然的力量波动惊醒,抬头就看见一个大涡轮就在自个儿头上疯狂旋转!带动的水流向鞭子一样抽着窫窳帅气的人脸。还没等窫窳反映过来,涡轮就劈头盖脸的爆炸啦!
强悍的冲击力直接炸开了河面露出了河底被炸的浑身鳞片开裂的窫窳。窫窳愤怒的仰头长啸,撕魂裂魄的啸声合着双角间凝聚的水柱就冲着沐老爹奔袭而去!
一旁隐匿结界里,宣先生和沐兑玑躺在躺椅上拿着瞳珠录像。看着老爹和窫窳打的势均力敌有来有回的样子沐兑玑不禁担忧道:“这窫窳这么厉害,老爹都没有一下子拿下他?往常都是一剑捅死的,这次怎么还用上法术了?”
“你爹还没见过窫窳,而且他还想探探它怎么和你扯上联系的。”宣先生看着沐家主溜着窫窳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喝了一口茶说:“这窫窳出不了河还身受封印,而且看它样子似乎还和其他厌兽大战了一场。都这样了你爹还拿不下不如直接退位让你兄长当元帅算了。”
“先生如何得知窫窳和其他厌兽有过交战?”
听着耳畔的风声水声嘶吼声声声不止,碧浪血浪滔天浪浪浪不息,宣先生普及课堂开课啦:
“其一,无色天各地域早已被诸多强大厌兽所划分,是没有外来者的地盘的;”
“其二,弱水本不应在此,更何况窫窳实力并不弱小,是个强大的外来者;”
“其三,军师叶子所录投影中,这窫窳可没有刚刚那般安分样子;”
“综上所述,这窫窳是刚到这秀乐禁上天过于嚣张,被其他厌兽给打到闭嘴的吧。”宣先生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以后遇见不懂或无法下手的情况,不妨将各种信息利弊条陈对比,抽丝剥茧,总会有新思路的。”
“这也是先生您教过的变则通么?还有触类旁通!”
“没错,”宣先生欣慰的又喝了一口茶“孺子可教也。”
此时窫窳已被沐老爹揍得口歪眼斜,浑身皲裂,只见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似龙似牛的角都断了一支,暗蓝色的鳞片混着血肉被风割得到处都是,只能无力的僵着蛇身,不甘的慢慢沉入水底。
沐老爹见状收了手,把风织成张大网招呼宣先生过去捞蛇。宣先生放下茶杯,让沐兑玑继续在隐匿结界里待着,施施然过去陪沐老爹玩了起来。
正和沐老爹嘿哟嘿哟的拉着网呢,宣先生顿感不对,猛一回头就看见几支触手把沐兑玑捆的牢牢地拉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下的水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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