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巧“啊哟”一声轻呼,忙道:“你……你没什么事吧,我……我刚刚……”
于冰眉头紧蹙,道:“你……你恩将仇报……我的神魂……快要裂开了。”
聂巧惊道:“你怎么了,我刚刚只不过是用‘一剑断魂’吓一吓你,并没全力御技,这……这是怎么回事。”
于冰哼哼唧唧的道:“这一技‘一技断魂’好……好不厉害,我的神魄……要……要撕裂了。你……你……有什么……挽救方法吗?我……我要撑不住了。”
声音每言愈下,似是虚弱之极,趴在桌子上,凝视屏息,不再呼吸。
聂巧急道:“怎……怎么会,我刚刚只不过出了一成御力,只想吓一吓你……”
但手一探他鼻息,果然气若游丝。
她一生之中,便是踩死一粒蚂蚁也伤心许久,更没伤过人性命。
现下见于冰此状,吓得全身发抖,颤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快醒醒……”
于冰断断续续的道:“我……我……昨日……耗尽……御力……施展……神技……救你……现下……一点……防备……都没有……神魂俱裂……”
聂巧眼泪哗啦啦的流,急道:“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这样,我现在境界只是御技灵者之境,只使了一成御力,‘一剑断魂’还达不到这样的威力……喂……你快醒醒。”
于冰道:“我……我御力全无,那一……一成御力……对我来说,也有如天威……我神虚魄弱……你这一技便如‘以石击卵’……”
“以卵击石。”
于冰除此便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心想都这种关头了,还在关心成语用得对不对,忙道:“是……是……你那‘一剑断魂’是石,我这残魂弱魄是卵,是我这残魂击在你神技之上,自寻死路的。”
聂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哭又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开玩笑。大坏蛋,我不是有意的,不知你神魄虚弱,出手无方……你……你不要死。”
于冰见她信以为真,又道:“我……我也不想死,可……可是……牛头和马面……现下就站在我身边……要索我命,把我带到九幽之下去……”
聂巧听他说牛头马面就在身边,吓了一跳,颤道:“在……在哪里……我……我怎么看……看不到。”
于冰道:“他们……不是索你命,所以你……你看不到。你也不用怕,你不……不是突害我的……我下去九幽之下以后,我定……定不向阎王爷告密,说是你不……不小心用‘一剑斩……斩魂’……”
“是‘一剑断魂’”。
聂巧见濒死之际迷糊不清,将她的技能说错了,更正过来。
但一言说毕,以下愧疚之意更甚,还想再问,垂首泪流。
于冰道:“是……是,我……我定不向阎王爷说……说你是‘一剑断魂’,将我杀死的。我……我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撞……撞你神技上去的。”
聂巧听他死后,还要在阎王爷前为自己隐瞒,又感激,又愧疚,忙道:“你……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活你。”
于冰道:“快……快,扶我起来,给我续点内力……说不定,我还能使出……昨天救你的医疗神技,或许有救。”
聂巧见他有救,心头一震,泪脸一红,忙道:“是。”手忙脚乱解于冰衣衫。
于冰问道:“你……你解我衣衫干什么,是不是……不想救我,要将我埋了。”
聂巧忙道:“怎……怎么会。我看书上说,治疗要脱掉衣服才快。”
于冰又好气,又好笑,佯怒道:“怎么……怎么会有书有这样的说话,来……来不及了,快给我传一点御力……”
聂巧红着脸道:“是……是。”
一双白玉一般的小手,印在在于冰背后,全力施为,将御力没命地往他身上输送,也不管多少。
于冰心下愧疚:“这小丫头,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样地传送御力,一会便要虚脱了。”连声道:“够……够了。”
聂巧哪里管于冰说什么,御力仍传送不止,少说也传了自身七八成御力。
于冰见她还不停,忙道:“御……御力太多,我怕……怕吃不消。”
聂巧这才收手,身子一晃,坐在凳子上。
于冰佯装濒死是假,但心下感激是真,见这丫头哭得梨花带雨,歉意成分。
心想自己多番调侃她,极是过意不去。
但每次见到她总是忍不住要和她开玩笑,偏偏她又识破不了。
于冰喜道:“有……有救了。”当即吟唱道:“‘烬之愉悦’。”
将技能施加在聂巧身上,促进他御力回复速度,稳固她的伤势。
但她关心于冰心窍,体力御力回复速度加快,倒也没留意。
过了片刻,他长长地舒展口气,道:“我这是欠了你一条性命。昨日我救你一命,今日你救我一命,咱们算是两清啦。”
聂七嗔道:“两什么清,我才不要和你两清呢。”
于冰道:“不管两清还是三清,总之我被你救活过来了。”
聂巧见她面色红润,知他所言非假,欣喜若狂。
喜极而泣道:“太……太好了,我……我以为……以为你真要死了。”
于冰见他哭得真切,比那种委屈大哭大有不同,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聂巧粉脸一红,啐道:“你……你说什么。”
随即幽幽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
聂巧出生在乌国最大的宗门,爷爷是万剑宗宗主,父亲是宗内神剑门门主。
她年龄最小,整个万剑宗大到宗主、门主,小到寻常弟子,对她这位金枝玉小公主,偏爱有加。
一生之中,从来没有人欺骗于他,恐吓于她。
出生至今,她所听所言,从没有半句虚言。
因此于冰先前开玩笑调侃,她全然当真。
现下他假装濒死,她竟也没有半分怀疑。
真便以为他因自己,不小心的一技,丢了性命,哭得真真切切。
再者,这一生之中,从来都只有别人对她好,对她关爱有加。
现于忽地反了过来,听于冰反问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这么上心,倒把她给难住了。
一时之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五味杂陈,丝丝绕绕。
剪不断,理还乱。
于冰见她冷静了下来,便道:“巧儿姑娘,搭救两位师兄之事,我已有安排,请稍安勿躁。”
聂巧红着脸道:“好。这次不能再骗我。”
于冰心里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但一想,好像又不太对,自己好像才刚刚骗完她,忙道:“不骗你就是了。我现下要去了解你两位师兄的情况,可能要晚点才回来。”
聂巧道:“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于冰道:“桌子上有些精美糕点,你若饿了,便吃一些充饥。”
又叮嘱了几句,匆匆出了门,前往青凤阁。
青凤阁位万狩宗中央。
从紫凤阁先去途经两条石道,三座房子,一条回廊便到,也就两盏茶功夫,。
其时苏葵未回到青凤阁,侍女小兰迎上道:“公子请稍等片刻,宗主稍后便回。”
于冰点点头,小兰请于冰进会客厅奉茶,于冰慢慢喝茶等候。
等了两盏茶功夫,只得听轻微脚步声,一抬头间,见苏葵疾步行来。
她见于冰早已在等候,笑道:“公子等了很久么?”
一面说,一面屏退小兰到门外留心,免遭他人窃听。
于冰起身相迎,笑道:“我一口热茶还没喝完,你就到了。”
见苏葵容色憔悴,显然这两天没怎么休息。。
两人相熟,倒也不转弯抹角,苏葵开门见山道:“公子可是有要事相商?”
她何等心思敏锐。
自悼念会之时,见于冰眉宇之间,神色略微有异,知他心中必有要事。
特命侍女小兰转告于冰,请他到青凤阁相谈。
于冰一怔,事已至此,已知其理:“葵儿姐定知道我救了聂巧一事,听那丫头说他们为哨鼠所察觉,想必这哨鼠已遍布宗门角落,聂巧的下落,怎地逃得过这些灵兽哨鼠的眼睛。”
他只好笑道:“葵儿姐七窍玲珑,应该知道我所为何事了。”
苏葵笑道:“我倒没怎么留心。你眉头紧皱,想是遇到了什么难缠之人,难解之事。料想难以处理,心中忧心,来找我相商?”
于冰叹了口气道:“倒不是因为事情棘手,只是我与葵儿姐开诚布公,有什么事断不敢瞒着你。”
当下把夜里如何救得聂巧,如何给他治疗,如何帮她隐瞒行踪,如何答应他救出朴冠达师兄和郑瑞林师兄两人一一如实告知,只把调侃聂巧这一经过省略不提。
一来是觉得这于要事无关,没有必要;二来自己拿这小丫头开玩笑的事情,若被苏葵知晓,怕日后不得常以此事开他玩笑。
于冰这样想不无道理。
早在御国林子救下苏葵时,她见于冰抱着师姐,也佯装伤重,要于冰同样地抱她赶路。若这次被她知晓,更不知她要提出什么料想不到的玩笑来。
这倒颇在苏葵意料之中。
她本从哨鼠监控中知道聂巧藏在紫凤阁,不愿意揭穿,等于冰主动道明。
猜到于冰此来,是为昨夜万剑宗盗宝一事,以他对于冰性格的了解,知他虽心有城府,但对挚友知己同,却不会半分隐瞒。
唯一意料之外的倒是,以为他内心少说挣扎个几天,才坦诚相告。
没想到半天不到,便如实告知了。
这也说明,于冰早预判了她的预判。
两人的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气氛沉默而不尴尬。
过了片刻,苏葵道:“公子,你道如何?”
于冰心中早有计划,但他也早已算到:“葵儿姐聪明睿智,深思熟虑,胜我百倍。我所想之妙策,她岂能不知之理。
“她一眼便洞穿我心中忧事,邀我与她相商。个中用意,便是要与我合谋,设法放了聂巧,救出朴冠达和郑瑞林二人,更要让他三人承了万狩宗的情,更让万剑宗承了我的恩情。
“这一计,以我一人之力,或单凭她一人之力,却也未必能成。但若我与葵儿姐里应外合,实施此计,倒也非难事。”
于冰尴尬一笑道:“葵儿姐你比我聪慧不知多少倍,怕是此时我心中想与你不谋而合。”
苏葵微微一笑道:“公子见笑。我还道我是狐狸之性,想不到公子与我却是一丘之貉。”
于冰笑道:“是‘一丘之狐’。”
苏葵一怔,随即名其意,格格直笑。
于冰道:“只是用一丘之貉,形容自个儿多有不好,是为贬义之说,我觉得用意气相投好些。”
说罢大笑,苏葵亦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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