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有人高叫道:“还有一个,往紫凤阁逃了,大家跟上。”人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正这时,猛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有人过来。
忙翻身坐起,御技在手,跃在门后潜伏。
透过门缝观望,月明如昼,却不见有人。
忽地窗外传来两声呻吟,却是女子声息。
于冰心道:“莽国以女为尊,守门弟子多为女子,难道是万狩宗弟子?”
仍御技在手,开门探看,却见这人一袭黑衣,甚至还带着个古怪的红色面具,于冰细看,倒与京剧脸谱有几分神似。
于冰正犹豫间,那女子抬首瞧向他,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他,过了半会才缓缓闭上眼睛,既不说话,也不求救,似是束手待毙。
于冰见那眼睛与霍小莹倒有几分神似,一时之间倒动了恻隐之心,打开房门,站在一旁,其意请她进来躲避。
那黑衣人犹豫片刻,爬将起来,一个闪身,快速蹿入屋内,躺在角落里,警觉地看着于冰。
于冰悄然闩上门,做了个嘘的手势,回到床上。
忽地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数人近前,听得一人敲门问:“于公子……于公子。”
于冰闻音,知是青龙门门主洛河山,却不并回答。
洛河山又连叩门数次,仍无人回答,见门窗俱整,并无破窗冲门而入的痕迹。
又知于冰伤势刚痊愈,睡意浓些也说不定,向下属说道:“不在这里,我们去其他地方搜索。”
于冰在黑暗之中听脚步声渐远,继续做了个嘘的手势。
又过了两盏茶功夫,于冰见无人复搜,方才放下心来。
那女子沉声问:“你……你是谁?”
声音清脆娇嫩,有点乌国的口音,极是悦耳受听。
于冰心想:“这口音倒与聂一剑、弓铎如出一辙。”
问道:“这话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那女子急道:“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于冰笑道:“不说也行,那便请另谋他地,我这小小的房间,容不下你这尊大观音。”
那女子听他称自己是观音,不知是赞是骂,道:“这房间一看便不是你的。你一个大男人,住的女子闺房,成何体统,也不怕羞死人。”
于冰冷笑道:“你倒眼尖。我数三声,如不再报家门,我便动手请你出去。”
那女子道:“你……你敢?”
“三!”
“二!”
“一!”
那女子抢道:“不要!我说。”
于冰似是而非地瞧着她,却不说话。
那女子说道:“我是乌国万剑宗神剑门首席弟子,人称‘一剑断魂俏聂巧’。”
于冰道:“你字多话繁,我记不住。”
那女子不甘道:“我是万剑宗弟子聂巧。”
于冰道:“相隔太远了。我听不清。”心道:“难道是聂一剑的爱女,我先问清楚缘由。”
“你……”聂巧怒道:“听不清就不要听了。”
于冰笑道:“那我喊人了。”
聂巧气得直哭,急前数步,说道:“我杀了你。”
一技“剑落无痕”使出,直取于冰。
此技剑发无痕,暗夜中更无半分虹江,只数道剑气直逼而来。
于冰早御技在手,一技“风神之盾”加身,化技于无形。
但从她出技势劲来看,疲软无力,御力不足,明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于冰道:“你受了重伤,是不是?”
聂巧道:“关你什么事。”
疼痛突上,忍不住呻吟一声,珠泪两行从面具上滚落,也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被于冰气得眼泪直流。
于冰喝道:“坐下!不许哭。”
聂巧悻悻坐在桌子边,眼泪却流得更欢了。
他忽地于心不忍,心肠勿有点较,缓和语气,道:“我不是坏人。你要是要我帮忙,便前因后果的如实说来。若不需要相帮,便请出去吧,你在这里一刻,我便多一分危难。”
说着起身向门口走去,见门外无动静,吱呀一声,打开房门,月光立时倾泻进来,映照于冰脸庞上。
聂巧看着于冰,见他丰神如玉,不觉面具下的俏脸掠上一抹红云。
见他语气虽恶,但看上去正直不阿,月光之下,比他父亲聂一剑还要俊朗几分。
心下戒备立时松懈不少,暗暗舒了口气。
于冰见她情绪回缓,闩上门,走至桌边,与她同座,取过一只白瓷茶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聂巧接过茶杯,也不管水热水凉。
轻抿面具,咕噜一口喝光,于冰续水。
杯子不大,她接连喝了五六杯水方止,神情才镇定下来。
聂巧心道:“他好像不是坏人,但刚才怎地恶狠狠的凶我。哼!他要是再凶我,我便是死了,也不要他帮忙。”
聂巧脸上一红,道:“你叫什么名?”
于冰道:“我姓宫,单名一个多字。”
聂巧怪道:“你胡说什么,弓铎是我师兄,他风姿绰约,可比你……你这个丑八怪好看多了。”
于冰道:“就许你师兄叫弓多,我就不能叫宫多了?”
聂巧道:“师兄是弓箭之弓,大铃之铎,你怎么会没听过他名号,定是冒充他姓名,想要欺侮于我。”
于冰道:“那可不巧,我是宫殿之宫,多少之多。”
“你就会调侃我!我不要你救我了。”她呜呜哭了起来,眼泪直流。
于冰见他一副娇羞嗔怒之态,心想在面具下定然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
不禁有些怜香惜玉,不再忍心调侃她,说道:“好了。我如实告知我姓名,你也脱下面具,与我交谈,带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没礼貌。”
聂巧面具下俏脸一红,道:“什么人不人鬼不鬼,这面具是我娘亲送我的。你……你这人一肚子坏水。倘若……倘若我摘下面具,你仍不示以姓名呢。”
于冰正色道:“那咱们正好扯平了,你瞧我俊脸,我看了你俏面。”
聂巧气道:“你这人诡谲得很,我不搭理你了。”
于冰忍俊不禁,道:“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你既然不放心,那我先报一下宗门。你摘下一半面具,我再报姓名,你再摘下全部面具。”
聂巧道:“谁要你报宗门了,你在这紫凤阁住,定是万狩宗的,瞎子都知道。”
于冰笑道:“不见得。”
聂巧道:“你不是万狩宗的人,怎地会在这里?”
于冰道:“你也非万狩宗之人,不也在这里?”
聂巧佯佯不睬,把头一扭,不再说话。
于冰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不说也不信。那咱们没什么好沟通的了,姑娘请吧。”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道:“我对面具过敏,见不得别人戴着面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聂巧道:“你这人净说胡话,你若不是万狩宗的,我聂巧二字倒着念。”
于冰道:“这是你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输了的话,你不但名字倒着念,还要当场接下面具。”
聂巧见他一直怂恿自己摘下面具,结结巴巴的道:“为什么非要摘下面具,我娘亲说了,不要轻易以真容示众。娘亲也是被我爹爹摘下面具,才嫁了给他的,我……我和你不熟……才不要嫁给你。”
于冰道:“是你自己摘下的面具的,又不是我摘的。婚嫁之事岂能这么儿戏,再说你和我非亲非故,嫁我干什么?”
聂巧自幼养尊处优,虽十五六岁,但于男女之事全然不知。
并不知道父亲与母亲结为伉俪乃是同生共死,经历许多,情愫互生,摘下面具只不过是个楔子。
但她当真以为摘下面具后便要嫁给对方。
加上在宗门之中,又有父亲聂一剑庇护,平日里师兄弟们都敬她几分,更不曾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听于冰这么一说,吓得窘不可言,大眼圆瞪,气鼓鼓地看着于冰。
于冰见他这样,心想玩笑也不能开得太过,咳嗽两声,道:“既然你这小丫头要讨价还价,那也不是不行。”
聂巧抢白道:“我不是小丫头。”
于冰道:“好罢,那就当你不是小丫头,唤你做大丫头总行了吧?”
聂巧道:“我不是丫头,我过几月就十六岁了。”
于冰笑道:“你不是大丫头,又不是小丫头,我却怎么叫你。”
聂巧叫道:“我不要你叫我。”
于冰道:“你再这么喊法,一会儿不用我叫人,他们就来了。”
聂巧噤声不语,她总说不过于冰,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一张脸早已涨红,差点又哭了出来,吃嗫嚅道:“你……你是什么宗门的。”
于冰道:“你摘下面具我告诉你,我对它过敏。”
聂巧小心翼翼道:“你真不是万狩宗的人?可不是骗我?”
于冰道:“我骗你干什么,你要真不信那就对赌。”
聂巧道:“你就是要骗我摘下面具。”
于冰道:“不是骗,是交易。”
聂巧道:“那倘若我……我赢了呢,你能救我出去吗?”
于冰道:“那当然,你赢了的话,我名字倒过来写。”
聂巧急道:“不……不!你输了的话,救我出万狩宗。”
于冰心想:“这小丫头倒挺会讨价还价。”想了想,说道:“可以。”
聂巧道:“我不信,你立誓。”
于冰哭笑不得,道:“我发誓。要不要再帮你顺便疗伤。”
聂巧红晕又泛,哭道:“你……你这人很坏,占我便宜!我不和你赌了,我这就走,大死便死了。”
于道哭笑不得,奇道:“我哪里占你便宜了。”
聂巧道:“娘亲说,疗伤都是要……要脱……脱衣服的……”衣服两个字越说越细,说到最后,只是嘴唇微动,却怎么也说不出声。
于冰道:“我有神技,可隔空治疗。”
聂巧道:“真……真的?”
于冰道:“如假包换。”
聂巧道:“那你拿出证据证明你不是万狩宗的。”
于冰问:“一言九鼎?”
聂巧道:“一言九鼎。”
一言未毕,于冰将空行令掏出,道:“吾乃御器宗弟子于冰,师承宗主石树松。”他本想拿出仙音阁副阁主令牌的,怕吓着这个小丫头。
聂巧拿过空行令,凑着月光,左看右看,果然有于冰姓名。
她曾随父亲去过御乾宗、御乾宗,空行令牌没见过十次也有八次,即使一眼便能辨别真假。
此时令牌就手,一摸便知此次对赌自己必输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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