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圣道:“请言明。”
于冰点头,道:“白先,黑胜一路。各一百四十五着。黑杀白二十二子,白杀黑九子,黑有十八路,白有十七路。请聚杀黑棋。”
棋圣又惊又喜,鬼蜮般双目放出了精芒。
沉吟片刻,方道:“妙极!妙极!真乃遇仙之势。吾行棋百年,此一活死局,是为最佳。”当即沉吟不语,迷于棋局之中。
乐圣道:“于公子棋道出惊人,乐道之上,老朽万分期待。权请试之。”
虚空一化,一架幻影瑶琴悬于身前。
于冰道:“还请前辈多赐洞箫一支。”
乐圣不知何意,并不多问,幻化出一支幻影洞箫。
于冰道:“晚辈有曲一首,恳请与前辈合奏。”
说罢,心念一动:“魂之阴面——乐道。”
当即奋笔疾谱,一曲《笑傲江湖》默写了下来,于虚空中呈现。
乐圣已明其意,当即坐了下来,依谱抚琴。
于冰吹起箫和之。
众人洗耳诚听。
林间偶有异常鸣响,却依然掩不住这柔和琴箫之音。
众人一听,便知抚琴吹箫者,皆精通音律。
李圣医忽听瑶琴之中,迸发出铿锵之音,杀伐之意渐深,而箫声如怨如慕,不绝如缕。
过了片刻,琴声渐转柔和,两音高低相间。
蓦地里琴韵箫声骤变,仿如七八具瑶琴与七八支洞箫同奏,琴箫合声虽极尽变幻,每个韵律却又轻重缓急分明,无比悦耳。
听罢此处,李圣医莫名感到一阵酸楚,双目潸然。
忽听铮之声声,琴箫齐止。
四下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李圣医拍手大声喝彩。
乐圣大喜道:“于公子这一曲所谓何名?世间竟有如此精妙之作,能将琴箫同奏得酣畅淋漓。实则大遇!”
于冰道:“此曲谓之《笑傲江湖》,乃前人所谱。因乐圣赠与乐道,博闻强记,方复原此谱。”心下惭愧:“不过是取了前人之巧,惭愧,惭愧!”
乐圣道:“妙哉!妙哉!依我看来,你果真便是天选之人,请!”
画圣道:“看来乐圣慧眼无限,琴音棋谱皆为上着,请。”说话间,倒显得有几分期盼神色。
于冰谦道:“晚辈斗胆献丑了,愿请前辈比一长作之画,如何?”
乐圣道:“于公子,画圣虽然是‘丹青圣手’,但他花鸟虫兽、屋宇楼梁等无不炉火纯青之境,欲要比长作,可是班门弄斧了。”
于冰敬道:“我有画圣前辈所赠魂之画道,斗胆与前辈一试高下。”
画圣道:“该当如此!该当如此!请君出题,吾愿试之。”
于冰道:“请。不限篇幅,不限通俗,率性随意作画,如何?”
画圣道:“那便再好不过,请。”
虚空中幻出笔墨纸砚各两双,推送至于冰向前。
乐圣一声令下,一两人一同提笔同作。
众魂围观,见二人聚精会神,神情肃穆,均不敢嘘声惊扰。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
画圣率先收笔,又过了一盏茶功夫,于冰也收了笔。
众魂定晴细看,画圣所《四景图》;是即兴所做,以亡魂之境为题,笔墨精妙之至,妙当真神工意匠。
一图蕴含四时,境地入口之处为春,春色盎然,鸟语花香。
入境三里为夏,树林葱郁,虫兽淡然;
境地腹部为秋,一片萧杀;豺狼凶猛。
境地尽头为冬,一片寒意,寸草不生,恶灵凶兽遍布。
众人见画,大赞构思奇妙,画匠天成。
于冰禁不住大喝其彩,朗声赞道:“此画果真为绝响,能与之一较高下,恐怕只有《清明上河图了》。”当下心中谨记《四景图》构造与,如真能活命,日后复刻,可炼化为技。
画圣见于冰所作,眼前为之一亮,心下大为震惊:
此画所述是城镇的自然风光,昌荣无限之景。
全图大致分为汴京郊外春光、汴河场景、城内街市三层。
对人物、建筑物、交通工具、树木、水流之间的相互关系的处理,巧妙非常,整体感级强,具有极大的观感冲击。
雅俗共赏!
画圣亦禁不住大赞,道:“于公子妙笔生辉,当真是别具匠心。只不知此画何名,写实之作,美伦至斯。”
于冰道:“此画《清明上河图》,与画圣前辈所作,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可算是打个平手了。”心下却道:“惭愧惭愧,凭借魂之画道,丝毫不差地借用前人神作。”
画圣听罢大喜,称赞不已,心下却道:“于公子谦虚,此画功及构思,画沙聚米,远胜于我,当真是天选之子。”
圣跃跃欲试道:“于公子,轮到我了。你倒是来考考我。也让老夫见识下你高明之处。”
于冰道:“那晚辈斗胆与前辈各作诗,就此情此景,七步为诗,如何?”心念一转,早有一诗酝酿于胸。
诗圣抚掌笑道:“妙极!妙极!七步为诗,当真妙极!既如此,我便先诗为敬:
可恨年少心轻狂,青梅竹马错别离。
只因错念离故里,致使忘形落此间。
鸿雁失群情切切,兽灵绝族泪潺潺。
何时孽满开罪锁,返本还原回家乡?”
众魂闻言高呼绝妙,大呼:“好诗!好诗!”
于冰心道:“诗圣前辈因年少轻狂,错失青梅竹马,又陨落于些,想归家而不得,是以念出此等诗意。”随口念道:
“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诗圣闻不住喝彩!
他晓知于冰心中所想所思,颔首佩服,虽不言明,却早已认可于冰,道:“李圣医,便差你最后一关了。”
轮番考究下来,李圣医对于冰态度也有了转变,心道:“此子虽是海上人家,但其谈吐、举止、风度非凡,远胜陆民甚至空民百倍。”
纵观他那神鬼般的诗词,料定此人疾恶如仇,定是忠肝义胆之辈。
心中早有了主意,转而想道:“若真重托于他,说不定能报我等冤死之仇,即使魂飞魄散,已然无憾。”
他朗声说道:“那请公子出题,与我一较高下。”此时态度有了转变,和四圣一样,改口称为公子。
于冰道:“较高下不敢当,斗胆请前辈赐教。这一题事关于晚辈。”
李圣医一怔,奇道:“事关于你?”
于冰谦道:“是!恳请前辈与我携手协作,将我肉身头颅打开,取出颅内碎骨与淤血。”
众魂闻言俱是一震,均想道:“这开颅、取骨、放淤乃是医道万年难题,就连李圣医本人生前也未一试,甚至在医道之中被称为禁术。于公子一开口便是这最高医道禁术,想来是胸有成竹。”
李圣医凝重道:“这开颅、取骨、放淤之手术,乃是老夫一生追求,亦未有人敢以身试之。要知兹事体大,万一误伤大脑,哪怕集我们千魂之力,聚亡魂披风,也万难恢复如初。”说话间,却显露有些许神色激动。
于冰道:“但如若淤血过多,即便救活,也难恢复如初,是以恳请前辈同助,万祈勿却。”
李圣医凝重道:“既如此,事不宜迟,请。”
说罢从御力空间中取出大大小小、各形各状的手术刀皿。
于冰结合外科技术,请李圣医作了添。
……
过了良久,良久。
李圣医与于冰缝好最后一条线,两人长出一口气,相视一笑。
若非魂体,于险些瘫倒在地。
这场大手术耗时将近六个时辰,两人却觉历经百年一般煎熬,有惊无险,合二人之力,真将此等大手术,完成得一丝不苟。
便在此时,棋圣也叫将起来,道:“棋局正解,当是白棋用“刀把五”(围棋术语)聚杀黑棋!妙极妙极,当真是仙人之局!生平罕见!”
于冰点头道:“前辈横道精湛,佩服!”
李圣医道:“我为医一世,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手术。公子完成了我的遗愿。乐圣,老夫支持!此子定是天选之人”
乐圣道:“于公子,我们冤死惨亡各地,冤魂神魄幸聚于此。如今我们寄望于你,你活命去后,每日一念千魂仇怨,可能做到?”
于冰坚定道:“各位前辈之恩仇,便是晚辈之恩仇。晚辈铭记于心,日夜记挂,永不敢或忘!莫说一遍,便是十遍、百遍也能做到!”
李圣医道:“你这一生之中,不管千磨万难,都要将这千魂冤仇报完,可曾敢当?”
于冰谨道:“不敢违命!如有违背,教天雷地火灭我!”
诗圣道:“千魂冤仇,其因果缘由皆附于亡魂披风,化作姓名,请你务必日夜铭记,雪我等之仇。
李圣医道:“若遇到亡者亲属,务须照拂。”于冰立誓应允。
棋圣道:“我等修为虽高,却是神魂之身,御力已无法传授于你,唯授你些修炼诀窍,你须诚心修炼,提升修为,才能完我等之愿!。”
于冰顿道,诚挚地叩首三番,身诸魂道:“诸位神魂活命之恩,于冰永生不敢忘。晚辈定诚心修炼,为诸位雪仇!”
五圣当即给于冰讲授了修炼要诀、御力根基、御技要点等技巧,于冰本就聪颖,加之得五圣之道洗条,又经一柱香时间,基本已然吃透。
他们生前均为御技圣者以上境界,造诣颇高,指点一颇有奇效,千里之中,也不乏御技奇人,也都授予他一些别出心裁的修炼之法,于冰一一领悟。
众魂见于冰天资聪颖,比预
期要胜出多倍,俱朗声大笑,说道:“有此子,吾仇得报有望!
乐圣朗声道:“请众魂归位!”一声令下,霎时间风声大四声,电闪雷鸣。
李圣医道:“乐圣,你的神品仙音图腾‘千人魂聚’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当即一声厉喝:
“技七十二,活死人,肉白骨!”吟唱之际,左手法印连结,右手虚空之中画出数道起死回生之符,霎时间瑞光四射,天地同色。
乐圣更不迟疑,取出一枚核桃大七彩珠子,往地上一摔,千魂顿时聚拢,化作一件褴褛的红色披风,飘飘然,覆盖于于冰身上。
那亡魂披风见肉生根,嵌入双肩,与他同生共灭。
千魂冤仇之忆尽数涌入于洋脑海之中,生根发芽,亡魂之道尽数为他所悟。
于冰身体初初适应。忽地心中一奇,心想怎地亡魂之中,竟有一只饕餮,再用念力一探,却是不假,竟司得食之道。
在李圣医秘技“活死人,肉白骨”、乐圣仙音图腾“千人魂聚”、亡魂披风及千魂拥护的逆天回命之一下,于冰精神抖擞,一身伤痛消弥得无影无踪。
再一环顾,众魂早已魂飞魄散,消弥无踪,连道别也来不及,唯一留下的便是这一千个姓名。
于冰颤抖地抚摸着披风,含泪将这一千个名字都念了两遍,方走出亡魂之境。
其时天边微亮。
他短短两日历经许多,不由悲从心来,忽地号啕大哭,两行清泪滚滚而下,伏地向亡魂之境,三跪九叩,顿首顿首再顿首,无以言谢。
他行出数十步,回首向那亡魂之境看去,又伏下拜谢,良久方起。
此时但见瘴气弥漫,笼罩着整个森林,初时觉阴森可怖,片刻便觉无比亲切。
再走出数十步,回头看时,已灰蒙蒙、白蒙蒙一片,却什么也看不到。
其时天已大亮,凉风拂面,舒意畅达。
于冰一抬头,但见旭日东升,雾气渐薄,不远处湖水映日,波光粼粼。
他不知原路,便沿着羊肠小道,放怀畅行。
有这亡魂披风加持,似有御力一般,身轻脚健,倒有些不习惯。好几次疾跑起来,险些撞在树杆上。生怕被王东等人再擒,便一路疾跑,剖路而奔。
幸而这亡魂之境乃是禁地,路上人烟稀少,一路上除了蛇虫,再没其他活物。
他奔了一个多时辰,才渐闻犬吠人声。
一抬头,却见是一座城门,上书三字:御州城。
其时正值暮春天气,因受五圣洗礼,耳目空明,还没进得城去,便闻城中吆喝不断,丝竹与欢笑之声朗朗,似是热闹非凡。
于冰以披风裹身,行入城中。
走到小巷一户人家处,见四下无人,扯过晾在外面一套衣服换上,迅速来到大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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