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前,挎刀卫兵立于门房,苦恼与王大力解释道:“老兄,我又不是郡守他大外甥,哪能随意带你进去?”
王大力瞪大双目道:“老弟,你想清楚,我找到那只铁环,领赏来了,到那时分给你两个铜板,可不少咯。”
门房卫兵道:“老兄,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你要说别的,老弟想尽办法也得给你办了,这个事可真不行。”
“怎么个事?”
门房卫兵抬手指向一旁候客小楼道:“你瞧。”
王大力扭头看去,见有人多,却不以为意,只将紧揣怀中的铁环露出个边来道:“胡闹,老弟,你分不清个轻重了?好好瞧瞧,细细看看,我这铁环,可是五千两赏银的贵重物件。”
门房卫兵无奈道:“老兄,候客小楼那边共有六十七人已登记在册,都说自己找到悬赏的铁环,你叫我怎么办好?”
王大力冷笑一声,“你再看看,我这铁环遍布裂纹,墨黑如炭,婴儿手臂的大小,重又正好三斤六两。”
门房卫兵不厌其烦道:“老兄,候客小楼那六十七只铁环,都是这样,没个差的。”
王大力一惊,“也是这样?”
“不错。”
正此时,顾渊与持戈小兵至,见王大力于门房问话,便道:“王大哥,不在院中见你,原来至此,可是有事要忙?”
王大力摆摆手,叹口气道:“这会儿没事了。”
顾渊见他神色黯然,便问道:“莫非遇上麻烦事了?”
王大力摇头道:“也不是,哎,算了,顾公子,你去见你先生呐?”
“正是。”
“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看那粗壮汉子颓然转身,顾渊似听他低声自语叫了一句,“娘的,白费一天功夫。”
持戈小兵问门房卫兵道:“这又是闹的哪样?”
那门房卫兵笑道:“你可别小瞧,这会儿小楼里可堆着三十三万五千两银子整。”
持戈小兵听得糊涂,因有要务在身,也没空寒暄,只将顾渊领入郡守府内。
正当此时,郡守府后院小榭,老道云虚盯着暖炉煮酒,左右是坐立不安。
孙自在笑道:“我已命郡守发布悬赏,但有寻得无定心环者,可得酬银一万两整,料此时全城百姓皆动,只要那盗墓者曾将此物示于人前,则必有线索,何须担忧?”
云虚却摆摆手道:“一万两白银,少了些吧?纵百万,我上乡泽亦是不差。”
孙自在说:“不少了,再多反叫人生疑,那时真有歹念,也不敢来胁迫我等。”
原来这才是孙自在所想,让盗墓者知其珍贵却终不过凡俗万两,可令他有胆铤而走险。
若真悬赏个百万银两,只怕真有身怀铁环者,亦要骇得将这烫手山芋藏起,连去黑市出手都不敢生起半点心思。
云虚轻声叹道:“但愿如此,只区区凡人却进我上乡泽盗墓,真是颜面尽失见不得人咯。”
孙自在温酒而饮,道:“你该盼着盗墓的真是凡人,不然能知无定心环妙用,料定是不肯示于人前,亦不会为黄白之物所惑而冒险行事。”
云虚道:“这倒不怕,我上乡泽自有秘法,能知那盗墓者确为凡人,再者,纵真是个修行之人,你我这等心境修为尚且不能与无定心环心神相通,何况其他?倒是你说那位顾先生将至府上,那我又该如何是好?”
一提此事,孙自在亦将酒壶放下,端正道:“我听郡守所言,顾先生曾与此间郡尉有一份师生香火,所以今日才至府上作客。但你我原本就不知情且已落居于此,那就只当偶遇便是,亦不必慌乱。”
话虽如此,他自己却神色不安,那萧谱至今仍未补全,几近成他心魔,可偏偏身系一国,又不敢冒险尝试。
云虚不知那顾先生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叫孙自在如此惧怕,也正有意会他一会,他却不信东来境内真有天生慧眼不能看穿究竟之人,“那自是好。”
孙自在又道:“好在顾先生脾性不差,你我先去见过,日后在城中行事有怠慢处,想来也不会真为难我等。”
“好,那就走去。”
再说,那持戈小兵将顾渊领至议事堂,待人斟茶之后,便与他道:“顾公子且稍等片刻,郡尉忙完就来。”
顾渊忙抱拳道:“小哥尽管忙去,我亦不敢耽误。”
持戈小兵便告退而去。
不多时,听得门外脚步声响,顾渊却辨得并非先生柳三飞,转头看去,原来是孙自在携一老者而来。
“顾先生竟也在此?”
孙自在入议事堂内,似有惊喜而作揖道:“我与好友云虚有事来青桑郡城,如今正借宿于此,不想如此巧合,哈哈。”
顾渊起身回礼,说道:“原来是孙道人及云虚长者,我是正好来访师长。”
“哈哈,那也真巧。”
昨日已凭慧眼观察顾渊究竟,只无果罢了,如今近看,云虚仍不觉此人有甚神异之处,但孙自在有言在先,他自不敢胡来,只道:“顾先生唤我一声云虚道人即可,长者一说,万万不敢。”
顾渊想着,若称孙自在道人,却叫他长者,二人偏又是好友,未免不妥,便道:“既如此,只当顾渊托大。”
“顾先生这话真叫人汗颜。”
顾渊端起茶盏,抬眼见云虚双目,竟有似曾相识之感,便问道:“云虚道人,你我素未谋面,对否?”
云虚一愣,道:“今日方才初见。”
顾渊亦想不通道:“这就怪了,我见云虚道人双目,却似并不陌生。”
云虚心中一慌,莫非昨日以慧眼窥他,竟被察觉?
但他又自负天生慧眼不同寻常,当年偷窥青竹长老出浴亦无人知,再想着孙自在常说此顾先生脾性极好,未见有过怒时,便壮胆试探道:“顾先生勿怪,云虚平日修道,双目异于常人,若有六识敏锐者被我瞧上两眼,难免生锋芒在背之感,许是哪个时候见过顾先生罢了。”
未料凡俗江湖之中,还有这等人物,但一想孙道人亦是修道出身,虽心境差些,应当也算半个养性,有如此好友,倒说得过去。
顾渊突又记起,昨日雪原观战,藏剑式的运转确实有过片刻滞涩,便问道:“不知云虚道人昨日可去过城北看江湖双骄比剑?”
云虚明知故问道:“莫非顾先生也在?”
顾渊恍然大悟道:“正是,说来只怕云虚道人不信,我昨日随军观战,却有一瞬间时生出锋芒在背之感,如今想来,许是云虚道人双目不凡所致。”
他本身未必六识敏锐,但有藏剑式随时护身,归于天地,自也能感。
云虚闻言大骇,只道莫非慧眼窥他,真被察觉?
可他到底久经风雨,历生死危机多,所以心中虽惊,面上仍能维持平静继续试探道:“哦,我却记得了,只因那时见孙自在徒儿去拜见顾先生,我还道是什么人物,值得她如此礼敬,也就难免多看两眼。”
顾渊道:“若如此,许是想差罢了,因我是与李胜相见时有感。”
云虚这下真知顾渊有感被他以慧眼相窥,更怕此为试探,再不敢冒险,以免弄巧成拙,真惹得此位不悦,便道:“哈,哈哈,是我记差,是我记差了,确实是那李胜,顾先生亦知道,我与孙自在相交甚久,他那徒儿有甚好看的?”
他拍了拍脑袋,憨憨笑着,其实已被吓得心惊胆颤。
这双天生的慧眼,暗窥青竹长老亦无人知,他竟能察觉,莫非确如孙自在所说,这位顾先生乃是潜修大能且胜于等闲大能?
若真如此,还能与他们这等区区金丹言谈温和,想必养性的功夫,已至化境。
一念至此,云虚心中更怕,忙起身道:“顾先生见谅,见谅,我自幼修道,此目常不由己,方才冒犯先生。”
顾渊其实自云虚话中已知他那点试探的小心思,但此事到底奇怪,也不怪得他且不信,何况,顾渊并不晓得云虚本意是要窥他底细,只当是个无心之失,便也起身回礼道:“云虚道人不必如此,小事罢了。”
见云虚竟敢试探顾渊,孙自在委实惊出一身冷汗,暗道好你个云虚老道,自个儿要寻死路,可莫牵连了他,人虽脾性极好,也不是你胡来的理由啊,“云虚你真糊涂,顾先生岂是量小之人?”
孙自在怒斥,云虚忙自责道:“怪我,怪我小人之心了。”
三人方又落座,门外便有人跑来叫道:“孙老先生,云老先生。”
原来是那门房的卫兵。
孙自在忙与顾渊道:“顾先生,且容我先理此事。”
顾渊端茶细品,道:“孙道人请自便即可。”
孙自在这才问那门房卫兵道:“如何?”
门房卫兵似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道:“两位老先生,今日确实有人来领赏了,还将铁环带着。”
云虚闻言,心神激荡,竟将方才的恐惧压下,“那人何在?”
门房卫兵回道:“不止一人。”
孙自在问道:“莫非有人找得线索?那也无妨,多多益善。”
门房卫兵硬着头皮道:“两位老先生,其实是候客小楼如今共有一百人都各自带着一只铁环要来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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