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假日的时候，带晴晴去抓一次螺蛳，最好带她去田里玩玩，烤番薯什么的都可以……”

“带薪么？”

“当然！一切费用可以报销，虚构的都可以！”

“嘻！虚构我做不来，加点奖励，我不反对！”

能让女儿知道，鱼是在水里游的，稻谷是在田里长的，这个很重要。

“老板！我也想去耶！我有一个农林管理学士衔头……”

苏樱穿着那件宽大的老土男人睡衣走了过来，坐在炉火前，随即捂着头，十分的苦恼。

“老板，我好矛盾，去田里玩很令人期待，可是，我也好喜欢干活，怎么办？”

“去吧！”

“知道！老板！”

聂政将香油均匀的涂抹在瓦煲上，在炉火前慢慢的烤着。

滋滋滋

油脂渗进瓦煲里，发出悦耳的声音，瓦煲更加的晶莹、厚实。

苏樱、姜禾也帮忙着烤瓦煲。

极致美食分解开来，就是有一份份的心思、坚持组构而成。

“老板，我发现晴晴睡觉的样子跟我小时候很像，喏喏，你看，这是我小时候睡觉的照片。”

苏樱扭了扭手腕，有点累了，摸出手机，打开相册，姜禾的小脑袋也凑了过来。

“哇！真的好像，叔叔老板，你看，你看，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她们是两姐妹呢。”

“嗯！”

聂政认真的烤着瓦煲，两位女孩已经习惯了他做事的专注，自顾自的谈论着苏樱跟晴晴相似的地方。

“姜禾，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到了月底，给你涨点工资或者奖金的。”

“嘻，老板，我来上班三天耶，你那样做的话，我很快就要离开十里飘香了。”

“姜禾，我是希望能早点赶你走的。”

聂政放下一个烤好的瓦煲，很认真的看着姜禾。

“老板，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你不要赶我走，你也可是随时涨我工资的（我给你），我不介意。”

说话的是苏樱，她很认真的看着聂政。

噼啪！

一块木柴爆裂开来，火花落到了苏樱的手腕上。

呼！

苏樱缩了缩脖子。

“不躲吗？”

“柴火的味道好好闻，不痛！”

一百个瓦煲终于烤好，聂政收慢了火，木炭很旺盛，能一直微微的烤到天亮。

“苏樱，去看看晴晴有没有踢被子，早点睡觉，姜禾，走，我送你回家。”

“嗯。”

姜禾张开手指在火炉上烤了烤，搓了搓手，“晚安，苏樱，走了。”

“晚安，姜禾！”

莱希已经钻进了睡袋里，只露出一把金发，洁丝半坐在睡袋上，看着一本巴掌大的书。

“政，去哪？”

“送姜禾回家。”

“我等你回来给我说晚安再睡。”

“嗯。”

十点一刻了，春风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路灯有点孤单。

“叔叔老板，苏樱真有钱！”

“嗯。”

“叔叔老板，洁丝喜欢你了，对，还有那个宁昭，这两个都是真的。蚊子她们估计喜欢你的肉体多于你的灵魂，郁达夫说的！”

“春风街的人你认识挺多的。”

春风街一侧是学校区，春日部幼稚园也在那，一路向东，一路繁华。

西侧是一条小河，整治过了，河底有了小鲫鱼的踪影。

小河的西面就是姜禾的家，一个村庄的人大部分都姓姜，他们还有自己的农田，鱼塘……

“叔叔老板，你看呐，一条臭水河，那边，繁华闹市灯光普照，这边，没有烟花、没有笙歌，只有卷起裤脚的人，发展商的魔爪还没过来呢，有人欢喜有人愁……”

姜禾抱着头，倒着走，14、5岁的样子，说着45的话。

“要来了，你是欢喜还是愁？”

“当然是欢喜呐！征地、补偿！我家三口人，还有三亩多的地，听东边的人说，两年前，一亩地能补80多万，现在估计都能100多万了……”

姜禾的眼睛闪着光，像天上的星。

“姜禾，你好喜欢钱。”

“你不喜欢？”

“喜欢！”

“呼苏樱真好，能带着钱打工！”

姜禾的家在村子中央，村子的结构是一级一级的往上，到了姜禾家又一级一级的往下，她家是最高的，也是最矮的。

盖瓦的平房，墙上的水泥已经脱落，露出红色的砖头，石头砌成的沟渠响着水声。

“不要拿大姐的东西出来玩，回来腾条焖猪肉！”

“她回来都会在外面骂一声的，没听到，安全！”

“两只死衰仔，又干什么坏事！”

姜禾在墙壁上拍了一下，才走进去，聂政怀疑水泥是不是给她拍落的。

屋子不大，三十平方左右，杂物许多，不乱。

还有淡淡的清香，是一株白色的花朵，插在一个啤酒瓶子里。

“姜花，一朵就能令整个屋子都香喷喷的。”

“我知道，殡仪馆停尸房也用这个。”

好吧！

老板第一次光临员工的家，社死。

聂政倒好，可以慢慢欣赏，反正他也不爱说话。

光管下一张小书桌，放着两本刚写好的作业，字迹整齐有力，边边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电饭煲。

两兄弟正坐在床上，聂政不认识的那个，手藏在身后，估计是刚才的对话内容了。

床的后面是一张蓝色的布帘，露出半截床，应该是姜禾的床。

扑通、扑通。

一张可折叠的红木长椅下发出一阵的水声。

下面是个小沙盘，装着水，浮着荷叶，看不到里面藏了一只什么鱼，按照姜家的习性，估计是黑鱼或者塘角鱼。

长椅上方贴满了奖状。

102班姜禾同学，某年度期中教学质量监测，成绩优异，获得三科总分状元。

……

903班姜禾同学，某年期末教学质量监测，成绩优异，获得年级总分第一名。

从小学到初三，每年的奖状都有，高中就不兴这些了。

“叔叔老板，请喝水。”

“小子，胖了，白了。”

聂政接过水杯，水杯很干净，水很清甜。

“嘻，大姐不给去抓鱼了，这几天有吃不完的肉……”

“别失礼人！叔叔老板，他叫姜穗，床上的叫姜苗，喂，姜苗，有客人来了，躲床上干嘛！手！手里藏了什么！”

“大姐饶命！叔叔老板，救命！哇！”

姜禾直接就抄起门后的扫把，姜苗吓得躲到了聂政身后，顺手把手里的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是金融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名字是姜禾，日期是去年的八月。

“要是上学的话，跟宁昭一样的大二了。”

聂政如是想着，一手护在姜苗的脑袋上。

啪！

扫把狠狠的落到了聂政手臂上。

姜禾呆住了。

“姜禾，不打头，傻了还是你养，打脚和屁股！”

聂政将入学通知书塞回姜禾的手里，“走了。”

“叔叔老板！”

聂政在小巷里走了两户人的路程，姜禾追了出来。

“最多一年，到时候你要另外请其他店员了！”

姜禾扬了扬手里的入学通知书，上面还夹着一张银行卡。

“哦！”

聂政点点头。

“叔叔老板，不是金融学院，要重读高三，再考，没报到，失信了，只能考其他大学，没关系，能当大学生就好，除了征地，是摆脱这里的捷径！”

“是这样啊！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