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耙耙，耙耙！头盔晴晴，头盔晴晴！”

晴晴迈着小短腿一阵小跑，欢快的一跃。

聂政双臂伸直，熟练的的将女儿拎到身前。

小家伙缩着小脖子，咿咿呀呀的蹬着戴了护膝的小短腿，呆萌又可爱。

咄！

聂政用脑袋跟女儿来了个撞头。

“耙耙，耙耙！晴晴好厉害的！滑冰！”

小家伙大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充满了激动，一个小手忙不迭送的在小口袋里摸索着，摸出了两个用透明小包装袋装着的咸柠檬。

“老板，看！”

苏樱过来，手机打开相册。

咄！

弯下腰跟晴晴来了个头盔礼。

“鹅鹅鹅”

视频里晴晴紧紧抓着苏樱的手，隔着屏幕，聂政也能感受到小家伙的紧张，就像小时候蹒跚学步，肉乎乎的小手能掐得你的手心生痛。

晴晴弯着小身子，小心翼翼的在苏樱的带动下慢慢滑着，没到一分钟……

“姐姐，姐姐，让晴晴自己来！”

“鹅鹅鹅，都不痛的！”

刚松开苏樱的手，小家伙已经摔到地上，聂政隔着屏幕一阵的心痛。

晴晴倔强的爬起来，矮矮的小身子用奇特的姿势慢慢挪动着，虽然动作呆萌，渐渐的，她已经可以自己滑动了。

视频里的小家伙跟滑雪场中所有的小屁孩都一个样子，像个小鸭子一样怪叫，像个大鹅一样怪笑。

哪里是懂事的小店员，哪里是霸气的晴晴老大，这才是晴晴呀，这才是三岁半的小孩子呀！

妻子说过，有一部叫什么名字的漫画书里面说了（长腿叔叔），无论大人当前遇到什么样的逆境，自己的童年也快活过，所以，没资格剥夺自己孩子该享受快乐童年的权力。

她也说过，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漂亮女人说了（赫本），要是她足够诚实，到了60岁，她爱读的书仍旧是童话书。

“以后爸爸经常带晴晴到外面玩！”

“知道！老大！”

老大？！

自己不当老大好多年了！

额！！！

会错意了……

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阿呆的妈妈，晴晴的幼稚园老师，江老师。

另外一个身材极高的男人，穿了黄色条纹西装，戴着时尚的眼镜，留着小胡子，一脸的杀气。

晴晴挣脱了耙耙，飞快的跑到“杀气男”面前，典着小肚子，举起一个小手，仰着小脸蛋。

奶声奶气的嚷着：“老大！欢迎光临，晴晴耙耙做的螺蛳粉宇宙好吃，还有宇宙好吃的咖喱鱼蛋，还有，嗯，好喝的！要给钱钱的，知道吗！”

三条黑线从“杀气男”额角现出，江老师抿着嘴笑。

“咳咳，咳咳，晴晴，我是园长啦，不是老大，不要跟着小新乱叫，嗯……竟然那么多客人！”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晴晴爸爸，不要误会，没那个意思，嗯……哎，对不起！”

“杀气男”挥舞着双手，满头大汗的解释着，就像一个严重犯错，准备被执行“家法”的古惑仔。

“知道！老大！”

晴晴很听话，特别是老师的话，园长无奈的接受了。

他叫高文太，春日部幼稚园园长，因为长相凶狠内心善良，被葵花小班的小新起了“老大”的外号，自此幼稚园的小朋友嘴里只有“老大”没有“园长”

幼稚园季度收费日将近，会计（园长夫人）雪姐早早给他发去了“钉子户名单”。

名单只有一人，也从来只有一个人：“聂小晴家长聂政！”

高文太每天躲闪着老婆的狙击，知道终于是难逃厄运了，幸好也终于在有限时间内争取到一份“助学补贴申请表（幼稚园版）”

所有难堪的问题，他都代填了，缺的是聂政的亲笔签名，他跟老婆的结婚证，当然，还有他老婆的死亡证明。

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幸好江老师答应陪自己过来，想着十里飘香应该不会太好的生意，特别是未到饭点前，不然也不会交不起学费了。

事与愿违，难道是回光返照！

十里飘香里面竟然有二十几位客人，其中四位还是金发女郎。

“老……老大！”

聂政第一次说话不自信！

读书期间，他能见过且经常见的学校最高领导是训导主任。

何曾见过校长，除了肄业证书上的签名！

他需要精神上的支持，可，两个新招来的店员，都很没义气的躲开了。

“聂先生，我从未做过老大，叫园长，或者高先生也可以……”

聂政紧张的擦着裤子，高文太把“助学补贴申请表（幼稚园版）”紧紧的塞进裤兜里。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那样站着，就那样互相看着，就像多年后，孩子都已经能打酱油了，重遇的昔日恋人，尴尬得空气中能拧出水来。

“园长，晴晴爸爸，不如到那边坐下来聊聊。”

“好！”

两位男人争先恐后的往角落的卡座奔去，肩膀却撞到了一起。

“老大，不，校长，不，园长，您请！”

“聂先生，晴晴爸爸，您先！”

两人一番尴尬的谦让，终究是坐下来了，高文太明显的给着江老师眼色，江老师恍若未闻。

“谁过去谁就是傻瓜！”

江老师如是想着。

“哇，晴晴，今天怎么穿得那么漂亮，走，到门口，江老师给你照相！”

呵呵，呵呵

两个大男人目送着江老师和晴晴走出门口，剩下的语言只能是呵呵了。

良久。

“园长，晴晴说要钱，其实请您吃也是可以的！您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您那样说的话，我更加不好意思了！”

两人同时社死！

苏樱、姜禾也不过来倒水，也不过来写单，很没店员道德！

聂政如是想着。

“聂先生，现在经济大环境差，做生意的也难，您这里能赚多少？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不要误会……”

面对校长，不，园长的提问，聂同学舒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能回答。

聂政喵了喵系统（不算考试作弊吧），直了直身子，如实的回答着。

“到目前为止，4561元！”

“哦”

4561元，他说的应该不是营业额吧？

那么一个月算下来，也就赚6000左右，店员的人工算了没？铺租呢？灯油火蜡……

还是我们比较保险，园长一个月12000，江老师也能拿5000左右，五险一金，还包伙食，偶尔有些热情的家长，这才叫纯利润吧！

高文太陷入了沉思，一只大手在裤兜里捏着“助学补贴申请表（幼稚园版）”，进进出出的。

园长没有问题了，聂政自然也不敢自投罗网，他保证，下一个问题，自己一定是回答不来的。

“昨晚馋了一个晚上的螺蛳粉，四点才睡，醒来都快中午了，赶紧过来占个位置，不然像昨晚那样，200碗之后就不卖了！”

“纠结死我了，到底是等螺蛳粉，还是吃着咖喱鱼蛋等，可这咖喱鱼蛋吃一个不吃饱，折磨人啊，吃饱了，怎么吃螺蛳粉！”

“大锤！”

“小锤！”

“.……”

进入十里飘香已经差不多十五分钟了，客人进进出出如同他揣在兜里的手，没有停息过，难道……

“聂先生你说4561元是一天的收入（营业额）吧？”

“园长，涂点药，不要一直抓那里，不雅！”

额！！！

聂政的声音跟高文太的声音同时响起！

误会！聂先生，您听我解释！！！

聂政舒了一口气，园长的第二个问题，自己竟然还能回答。

“不是，现在是4691块！早上起来到现在的利润，还没扣除两个店员的人工。”

“哦，一个早上赚了4691块，哎，现在经济环境确实……啊？！您说早上已经赚了4691块？！那一天岂不能赚15000左右，一个月岂不赚45万？！”

“嗯……”

聂政对老师从来不撒谎，想了想，认真道：“应该不止吧，50万保底，或者能更多…….”

“一个月50万保底，那您一年赚600万以上，甚至是千万，您是隐藏的千万富翁！我特么的来跟一个千万富翁…….”

嘶嘶嘶！！！

高文太把裤兜里的“助学补贴申请表（幼稚园版）”，掏出来，直接撕烂。

铃铃

他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