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少年夜不寒

人间炼制出来了第一件法宝，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这也意味着人间正在蓬勃发展。

但是正当人间沉浸在这喜悦中的时候，在一座巍峨大山之下，一个老人有些虔诚的看着眼前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高山。

他先是做了一个祷告，像是一个信徒。

然而这样的行为并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因为这在太崇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来这圣山上的，哪一个不是怀着虔诚的心来的。

老人续着花白的长胡子，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色布衣，看起来颇有一种读书人的气息。

老人做完祷告之后，便开始拄着拐杖缓缓登山。

山很高，路也并不好走，不过这些年有钱人太多，已经修缮了不少，不过即使如此对于老人来说也有些吃力。

忽然身后一个背剑少年，端是剑眉星目，眼光里似有星辰璀璨。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眼前少年一看便是赤城之人。

少年看着老人在雪地里如此吃力的登山，不由起了同情心，于是他过来搀扶老人道：

“老人家，你也来登山呢？”

那老人忽然感觉身体一轻，转过头才知道原来自己正被一个少年郎托着，就连手里拄着的拐杖也被抬高了一点，离雪面高出一尺余。

看样子自己是遇到一个人心少年郎了，老人心中有些高兴道：

“嗨，自这仙道盛起，这天下谁不想瞧瞧，仙，到底什么是仙？尤其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若是有幸，踏入修行，侥幸延长几年寿命，岂不是美哉。”

“是啊，仙道上是个什么光景呢，在山下始终向往，不过要是上了山却又发现，大道啊，难难难！”

少年老气横秋的语气却是让逗的老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这孩子说话怎的和老夫一样。”

少年也只是轻轻一笑，继而望着与天相接的高山道：

“老人家，恰好我也要登山，便背你一程吧！”

说着少年郎蹲下身来，顺带将老人的拐杖操在了身后。

老人似乎也没有婉拒，反而落落大方的接收对方的好心。

“那便劳烦少侠了，少侠可真是侠义心肠。”

老人改变了称呼，接着又道了一声谢，然后又是一顿猛夸，老人似乎颇有学问，说起话了也文文邹邹的，夸人也也不带重样的。

这样的阵仗谁遇见了不迷糊，况且还只是个少年。

少年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不打紧的，不打紧。”

老人见此只觉得有趣，接着又问了问少年的身世，这才知道，原来少年名叫夜不寒，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

是观澜人，不过后来因为闹了饥荒，于是被迫南漂，一路上好在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叔收养，在才没有死在逃荒的路上。

那大叔本是一个剑客，这南漂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可谓行侠仗义，这对少年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

只是半途中大叔被仇家追杀，为了不连累他，大叔只好离开了少年。

等再次听见大叔的消息，已是在三年之后，在一个破烂的小酒馆里，大叔喝的烂醉如泥，那双眼也瞎了，人似乎也因此颓废了不少。

大叔见了少年并没有少年见大叔的那份激动，对于大叔而言，或许当年的善意只是对少年随意之举。

可是那短暂的南漂旅途却是少年眼中最璀璨的光，而少年也不知不觉间想要成为像大叔那般的侠客。

或许大叔也没有意识到，那时候的他给了少年怎样的一个世界，可是老人透过少年的言行，也能折射出当时少年口中的大叔的品行。

可能少年口中的大叔也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侠义之士吧。然而天降横祸，失去双眼，曾经的侠便一同隐没在黑暗之中。

老人静静的听着，他趴在少年背上能够感受到那颗赤子之心里的难过。

可能是因为他大叔失明之后变得颓废而难过，也可能是因为再见大叔时才发现那在他看来是个英雄一般的剑客形象渐渐崩溃，少年心目中原本完美无缺的大侠倒下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只知道终日买醉的酒鬼。

这或许是少年郎心中压抑着的不甘吧。

“那少侠此次上山是想要找到治疗失明的方法？”

老人问道。

少年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凡间已经没有了办法，就只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仙道之上了。”

“那也难得了，挺有心的，知恩图报。”老人赞叹道。

不过老人转而又摇头叹息说道：“只是有些可惜了，少年你怕是要失望了，仙道只怕也治不好他的眼睛。”

“你口中的大叔，失去的只怕不仅仅是眼睛那么简单，他呀失去的还有他的道心。”

少年闻言，急忙问道：“老人家，你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可是有办法？”

老人回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只要找到症结在哪里，对症下药即可。”

少年则是十分感觉道：“多谢老先生指点，还未请教，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人回道：“老夫姓徐，别人都称我徐夫子。”

若许青山在此便会发现，此人正是墨居阁的徐老夫子。

而夜不寒心道果然，从见面开始他就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先生。

“徐老先生，那你怎么不等冬雪过后再登山呢？如今下雪，只怕山路崎岖难行，再不济雇一辆马车也比徒步上山好。”

徐夫子则是摇摇头笑着解释道：

“这座山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朝圣者一律不得骑乘马车，原本这只是为了表示对道祖的尊敬，大家自发自愿这般做的，不过后来这条规定渐渐变了味，从原本的自愿变成了如今强行规定。”

少年这才明白，只是他有些嘲笑道：

“难道道祖会因为有人骑驾马车上山而怪罪于人吗？”

徐夫子哈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凭着那位的胸怀自然不会因这种事而责备于人，这个呀，只是某些有心人制造的一个噱头而已。”

不过之后他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呀，如今我们实力不如人，这世人强加的许多不合理的规定我们也必须受着。”

少年则是有些不舒服道：“要是等我有朝一日成了剑仙，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剑仙？”

老人有些疑惑道。

“对，剑仙，老先生只怕不清楚，我曾在京城里见识过了真正的剑仙，那一日剑仙聚万剑归一，将一个金人扎了个通透，那时我便明白了，剑亦有道，剑亦有仙，此为剑仙。”

少年说起剑仙神色里充满了向往，那一天许青山与铁塔一战震惊天下，而他只是人群里一个路人甲，即使说出了剑亦有道的话也只是招来了几句嘲讽。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所在乎的也只是剑道而已。

“哟呵，走剑道啊，好志向。”

老人对于少年越来越满意，这人是个好少年。

夜不寒则是笑笑道：“老先生还是第一个夸赞我的人呢，其他人听了也只是嘲笑我痴心妄想。”

“那你觉得自己痴心妄想吗？”

少年摇摇头，眼里对于剑道只是纯粹的向往。

“那就好了，至于其他人的话，就当作耳旁风好了，这世界上结果或许很重要，可是过程更让人流连忘返。”

“有些事我们尽力了，不让人生留遗憾就好了。”

徐夫子只是提点了一句。

“嗯！”

少年背着老人铿锵有力的回道。

有人肯定，这无疑让少年心中多了一丝欣慰，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的，如今有人认可，他忽然对于追寻剑道多了一丝丝信心。

路上两人又聊了一会，少年背了许久也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一处避风雪的山洞里休息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