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一境是好事？即使对方是神仙老皇帝心里也无比郁闷。

“可是人间人人练武，每一个人都变得强大，那朝廷该怎么？江山社稷不稳，战乱再起，百姓们该怎么办？”

一个是人间的王，一个是人间的仙，这一刻王在问仙。

许青山并没有太过在意老皇帝的话，老皇帝只是站在了当权者的角度考虑问题，他不清楚这个人间潜藏的危险，这是苍生的劫难。

天上有人欲要灭绝人间道统，地下有厉鬼不得轮回，人间早已岌岌可危，光凭那些城隍，化解不了这个危机。

“关于陛下这个问题，在下倒是可以推荐一人，他这人有能力，有才华，只是少了一点气运和靠山，要是陛下愿意给他当靠山，或许还能将这个危机掐灭在苗头之中。”

许青山准备了俩个杯子，从天上接引下酒水，他知道老皇帝一定知道自己说的是哪一个人。

毕竟曹本末的那道奏折老皇帝肯定看过，只是他缺少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当断不敢断，犹豫不决，这一次他只是在老皇帝背后推了一把。

这个人老皇帝会不会启用呢？

会的吧，毕竟当初曹本末于朝堂之上大肆放言，早已经得罪了所有人，按理来说应该罢免官职的。

可是他不还是保留了八品官的职位吗？或许留他官职只是防止今日的局面的发生，帝王的心术谁说得准呢！

许青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静静的看着老皇帝，老皇帝久久沉默无言。

“先生是算准了吗？这个局面！”

许久之后老皇帝叹了一口气，他一辈子谨小慎微，就是害怕局势有太大的变动，超出自己的掌控。

可是如今说什么也迟了吧，这人开创武道的速度太快了，老皇帝心里有了一种紧迫感。

“说不得是计算，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接着端起酒杯。

“请！”

许青山示意，杯中酒一饮而尽，老皇帝倒是丝毫不担心酒中会下毒，这样人物绝对不屑于这样的手段。

老皇帝感慨了一句好酒，之后再次问道：“敢问先生，如何得长生，若先生能许寡人长生，这个天下，江山万里，不论何物，寡人皆可许给先生。”

他渴望长生，很早以前就追求长生，派出去寻仙问道的兵卒不下十万，可即使如此还是没有找到仙。

今日见仙，不问江山社稷，不问苍生百姓，只为长生！

听到这个人人向往的词，许青山将白玉酒杯放下，反问道：“长生？陛下眼中的长生是什么样的，活到几百岁？几千岁？还是万万岁呢？”

“永生，真正的永生不死！”老皇帝毫不犹豫，喘着粗气，面色潮红，那股压抑许久的话今日说出口，感觉身心都经过了洗礼一般。

许青山笑了，永生！这世上真有永生吗？远古神佛不早已凋敝吗？哪里来的永生！

“陛下，在下都未曾得到永生，你让在下如何许给你？”

唉，老皇帝眼中那抹希翼退去，这一刻他明白或许这人间没有永生。

“那先生可有延寿之法？”不能长生，延寿也是好的，老皇帝将心里的失落藏好。

许青山起身走向了池子边，荷花早已凋敝，一颗莲蓬亭亭而立细细一数，仅有三株缔结莲蓬，每一株结有十二颗莲子。

一边数一边问道：“陛下可知什么是命？”

老皇帝摇头，跟在许青山的背后，看向那几朵莲蓬，不知为何，他心里生出一种渴望，似乎这个莲子是什么宝物一样。

“命者，人生于天地之初，授之于天，故此古人云：人禀天地，命属阴阳，生居覆载之内，尽在五行之中。”

“先生这话何意？”老皇帝望着这个背影，明明并不高大，却像是能压垮整个人间一样。

许青山转过身来看着老皇帝，沉吟片刻，这一刻老皇帝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不清楚？寿由天定，苍生改易命数何其之难。”

“而陛下生来却享受整个人间最高的礼遇，于苍生之间，生杀夺予，命格何其高贵。”

“故此陛下想要的长生天下没人给的了，也就是说陛下不可能在仙道之中得到长，这就是命！”

许青山每一个字落在老皇帝耳中都重若千钧，老皇帝呆若木鸡，之后歇斯底里：

不！

不！

不！

老皇帝连连后退，直到摊倒在地上，这一刻这个老人神色充满了绝望，命，为何众生都可以得长生，但自己不能，那做这个皇帝有何意义？

“先生，你是骗寡人的，对吗？”

这一刻他多希望这个仙人是欺骗自己的，不过许青山摇摇头，得与失本就天注定，老皇帝苦苦追寻的，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

身后几个护卫将皇帝搀扶起来，可是谁都能感受到这老人心底的颓然。

许久过后。

“命？寡人不信命！寡人的命本该由寡人自己决定。”老皇帝愤怒道：“先生寡人问你，这座江山都是寡人的，凭什么寡人不能长生。”

许青山平静的看着老皇帝，神色之间带着怜悯：“气运，人间的帝王承载着人族气运，受人族气运所庇护，也受人族气运所累。”

“天道至公，得失之间全是天数，或许日后人间的王可以走出另一条道，这一条必定是别开于仙道，可惜现在这条道并没有人走出来。”

许青山摘下三颗莲子，每一颗蕴含着勃勃生机。

“陛下请看，这里每一颗莲子都能增寿，吃一颗增寿一年，两颗就两年，三颗则可增三年阳寿。”

这并不是许青山胡诌，其实这严格来说并不是延寿，因为命由天定，但是能活到天定寿命的却是不多，生老病死，陈年暗疾，都会削减生命力，而充满生机的莲子则是将这份损失的命数补回。

老皇帝看后垂涎欲滴，他能看得出这三颗莲子的不凡，他咽咽口水，正要夺过去的时候，许青山道：

“一颗增寿一年，同样的，一颗削陛下江山气运一分。”

生机强一分，气运自然就会弱一分。老皇帝手突然停在虚空，刚刚还觉得莲子是灵丹妙药，现在他看来却像是毒药一样，他延寿不就是想要守住江山吗？

江山丢了，三年阳寿又有何用？

老皇帝嗤笑一声：“天道不公，寡人于人族呕心沥血，可为何，为何寡人不得长生，如此这个皇位于寡人有何用？”

笑到后来，老皇帝两眼无神，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

人间的王，入不得仙道，长生之梦醒了，看着人间便会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