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雪空既然决定不让靳啸寒知道她的存在,而且她已经了解到他什么都要查一查的这种“坏习惯”,取了银子出来之后便去找了人,帮忙抹了她在饶家突兀出现的痕迹。
这对她来说不难,一来因为饶家夫人本来就是从外地赶来,正巧是在城外被她遇上,而当时又是清晨,路上还没什么行人,应该没有什么知道知道她们在城外相识那一幕。
还有一点,他们急着赶路,而饶夫人一路行来都是晕车晕得厉害,所以全程也没怎么见人,只在郊外空气清新些的时候下来走了走。就算是按他们行走过的路线再往回查,估计也能查出些什么。而饶雪空请人做的事是有备无患,她不过是找了个在京都附近几个地方驾车往来载人送货的大叔,让他去饶远志他们经过的比较近的两个镇,沿途找找饶夫人不小心“落下”的帕子,就说,那帕子是饶大小姐自己亲手绣的。
只要这位大叔一路问过去,到时就会有关于饶大人一家经过这里,饶夫人不小心落下饶大小姐亲手绣的一条帕子的痕迹出来。
这就凭空地制造出了在那边她就已经跟着饶远志一起进京来的痕迹来。
至于到底当时饶大小姐在不在,谁还能说得清楚?
而这位大叔当然也不知道这条帕子是不存在的,他一路找过去,最后只能是遍寻不着。
不过饶雪空本来就没有强求一定要找回来,只要他跑这一趟便可,银子照付。
至于路线,须伯自然是知道的。
回到了饶府,她也跟府里几个人说了这件事,大家串串供,统一一下说法,别说漏了嘴。
饶夫人他们意外地一致很听从她的话,也没有多问便答应了。
而饶雪空也更仔细地问了问他们一路上的情况。在某些地方加上了自己的痕迹,让他们重新记忆一下。
除了有一点,昨天她关门揍饶志才一家时太凶了些,不过,谁规定只有她能凶?饶大小姐凶也不奇怪吧。
饶远志与这二弟没怎么联系,他什么时候认的干女儿没事先跟他们说也很正常。
总之,能做的她都做了。不能做的她也想了办法硬加了点自己的痕迹进去。
所以当青川查到时,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位饶大小姐应该是饶家夫妻在回京的路上认的。不敢肯定是什么时候,但肯定是好多天以前。
这位饶大小姐不太记得前事,所以便跟了饶家的姓。至于名字,估计还要等饶大人为她重取一个。
画像么?还没能见到她,只知道饶大小姐貌美如花,十六七岁的年龄。
靳啸寒一听这调查结果,便沉默了大半天。
青川莫名其妙。
饶远志升了从六品,留在京都,对他来说算是心想事成,所以这一天回府便一直笑眯眯的。饶夫人却说:“许是雪空带来的好运呢。”
饶雪空趁机提要求:“那能不能不请客摆宴?我不喜欢应酬生人。”
“可是认亲是要摆宴的啊。”
饶雪空道:“摆宴可以,咱们自己吃一餐丰盛的就好了,一家人不是更自在吗?再说,大人现在刚升了职,还没走马上任呢。这京中的权贵也还两眼一抹黑,如果要摆宴的话,请谁不请谁,这事很麻烦。”
饶远志一听便点了点头:“这倒是有道理。若是我早已经在这边呆熟了,自然只请几个相熟的同僚便可,但现在还没有一个相熟的,这一时半会,我还真不知道要请哪位大人。”
“就是啊,所以,不如不请。反正其它官面上的仪式我们做足了就行。”
“可是会不会太委屈了雪空?”饶夫人问道。
饶雪空笑着摇头:“本来就是我自己提的意见,怎么会委屈?再说,以后大人和夫人对我好些,自然就不委屈啦,”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除非你们对我不好。”
饶远志和饶夫人都饱尝了丧儿丧女的痛,如今白捡了个美若天仙的女儿,哪里有对她不好的?都恨不得把积了多年的疼爱都给了她。
所以这认亲的宴席便取消了。
饶远志要三天后才去任职,这三天是皇帝特别恩赐留给他处理私事的时间,他便想着正好去给饶雪空上户藉,办身份名谍。
本来真正要抹了她原来的痕迹,最好的办法是改了名字,但是这个名字是她老爸取的,是老爸在想念老妈和以为还在老妈肚子里的她的时候取的,她不舍得丢弃。
甚至,现代的那些师父们也是一直叫她小雪空,到她找大了还一直“小雪空小雪空”地叫着,冲着这点,她也不愿意换了这名字。
所以她便和饶远志说了,过段时间再去办这个,或许过段时间,靳啸寒便会忘了她,不会去查什么。当然,现在他也不一定会去查,她不过是以防万一。
饶雪空正式成了饶远志的女儿,成了饶家千金,将自己藏起来的事算是安排好了,但是最紧要的事她还没办。季安年的那个计划,她总得通知靳啸寒才行。
这两天她在饶府也忙得很,从小她就很独立,也是个看不得家里脏乱的,所以这两天她和饶夫人便忙着带下人一起清扫清洗宅子,饶远志则忙着找木匠花匠之类的匠人修缮宅子,同时托了牙人去给饶志才一家三口重新找座小宅子,好让他们尽快搬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也经常说起这些天京都最热闹的事儿,就是征南将军别开生面的征兵选拔赛。据说,报名者众,还有好些人从其它地方赶过来,靳将军为此上报了皇帝,怕半个月时间离得远的人赶不上,不如就让他往京都百里外派出记录官,让远道而来的人先到记录官处登记入伍意向,请求皇上将这些记录在册的人也算进三万兵的任务中。
皇帝答应了。
饶雪空不由觉得靳啸寒果然还是挺腹黑的,这样子他完成任务的机率就大了不少,而且就算到时还无法达到,这些个名册可就有得暗箱操作了。
皇帝为什么会答应?
她不相信皇帝想不通这一点。
不过名册这方面靳啸寒能做手脚,季安年那边同样也可以抓住这一点来做文章,有利有弊。
这天,饶雪空正在写信,饶夫人便让花漾来叫她。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何事?”饶雪空又将写了一半的宣纸揉掉,掉到一边的废纸篓里去。她现在才知道写得一手好字了再要重新将字写丑有多么难。
花漾道:“夫人让人牙子带了好些人过来,要给小姐买丫鬟和粗使婆子呢。”
饶雪空放下笔,抬起头来,“我不需要人服侍啊。”
“那怎么成,小姐,您可是千金之躯,难道什么事还亲力亲为啊?”花漾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本来奴婢想过来服侍小姐的,但是夫人那边奴婢也不放心。”
“别,你跟着娘就好,我去挑两个吧。”饶雪空估计要是不找两个丫鬟,饶夫人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到了饶夫人那边,一进偏厅,饶雪空便吓了一跳,一厅的人啊!
“女儿,快过来,为娘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性子的丫鬟,便让你自己过来选选,你看要留几个。”
两三天时间,饶夫人便将“为娘”说得很是自然顺口。
饶雪空走了过去,目光在那些人脸上扫了一遍。
这时,角落的一个少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少女竟然长得与花漾有几分相似!
“哎,花漾,你看看那姑娘,是不是长得跟你很像啊?”饶雪空指着那少女对花漾说道。
花漾和饶夫人都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那少女也没有半分羞怯,大大方方地迎着她们的打量。
饶夫人也惊讶地说道:“还真是!”
花漾睁大眼睛。
饶雪空对那少女招了招手:“你上前来。”
那少女走上前来,盈盈地屈膝一福:“泠泠见过夫人小姐。”
“你叫泠泠?”饶雪空挑了挑眉,看着这少女。这明显就不是当过丫鬟的,她行的礼虽然挑不出毛病,但是饶雪空的眼神何其毒,一眼就看出她的动作和姿势都有些生疏,而且,她越是对她们不避不闪,大方与她们对视,更说明问题。哪有一个当惯丫鬟的,会用这般平等的眼神对着主子?
“回小姐,奴婢姓雨,名泠泠,今年十九。”
饶雪空突然来了兴趣。一般丫鬟是没有姓的吗?而且雨这个姓,百家姓中似乎没有,不过就她所知,现代还是有人姓雨的,很特别。
饶夫人皱了皱眉:“十九了?之前在哪户人家?侍候什么人?”十九岁的丫鬟,一般会被许配出去了,如果是大户人家,可能会配个家生子或是管事之类的,然后继续留在府里做事,要不就会跟着出嫁的小姐到夫家去,如果得小姐的心,或许会给姑爷当个通房小妾。十九岁再重新出来找东家,极少见。
雨泠泠这时露出一点犹豫的神色,但还是说道:“小姐留下奴婢吧,泠泠什么事都会做,但是只求小姐能让泠泠保着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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