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一辆便车靠近了警戒线。
一个头发散乱,打了哈气的男人都能下车,对着迎面走过来的搭档问道:“情况如何?”
搭档递了一杯咖啡过去,随口道:“金库被劫,大概被撬了二十多个保险柜,具体损失了什么东西还在统计中。”
男人微微一愣:“只有二十多个保险柜?”
“还有大概四千万美金的钞票被烧了!”
“被烧了?”
“是啊,或许是知道带不走吧,在场所有人的口供都录过了,除了有个倒霉蛋,被选出来杀鸡儆猴,其他人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
说着,搭档递过去一份文件。
男人接过来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而是先喝了一大口咖啡,微烫的咖啡送入喉咙,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此时,守在警戒线旁边的几名军装警察,看到他们走过来,提前一步拉起警戒线。
男人和搭档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从大门径直走进了银行。
他一边走,一边翻开手中的文件,一目十行扫过之后,表情古怪起来。
“这帮家伙在银行开股东大会?”
搭档耸了耸肩:“没什么奇怪的,有钱人嘛,庆祝方式总会有些与众不同!不过,他们特意运输了四千万现金,作为今天晚上的压轴分红,我倒是觉得蛮有创意的!
想象一下,一大堆钞票堆积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看起来会很震撼吧?”
男人不置可否:“所以这四千万是给股东的分红?”
“最起码他们是这么解释的!”
“明白了!”
男人点点头,对此并不深究。
在美利坚做警察需要糊涂,在拉斯维加斯做警察就更要糊涂,如果什么事都较真,恐怕第一个容不下你的,就是你的顶头上司。
在这种纸醉金迷,每个人都会被气愤裹挟着陷入疯狂的城市,警察只要负责好小偷小摸,抢劫和杀人就好,其他的事最好不要深究,否则坚持到最后你就会发现,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
男人已经当了十多年的警探,属于老油条了,自然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大厅里灯火通明,二十多个穿着各异的警察,正对大厅做着彻底的检测,他们试图在大理石地板和被烧的乌漆麻防弹玻璃上,提取出更多劫匪的信息。
看到台子上的巨大黑匣子,以及里面一大半被烧得不成样子,却没有被完全烧毁的钞票,男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还……真是够壮观啊!”
他也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句,搭档在旁边点头,深以为然。
虽然是老警察,在拉斯维加斯也见过大额现金,可是像面前这么大的额度,还被人一把火烧成灰烬的钞票,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男人甚至想不出来,究竟是怎样一个精神状态,才能令这帮家伙疯狂到以为烧掉钞票,就能给银行带来损失。
这带不来一点损失好吗?
银行方面甚至只需要重新查询一下记录,委托上级单位帮忙再印制出一批同等序列号的钞票,就可以把钱找回。
他们所付出的,不过是一点点印刷和油墨的钱,对比四千万全部被抢走花出去,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男人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又是一群蠢贼吗?”
搭档对此有不同的意见:“最好别用蠢字来形容!”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行动很顺利,人质中有人全程在偷偷的观察他们行动,那几个人可以肯定,这些家伙是受过严格训练,并且有着详细计划的。
而且整个行动没有超过五分钟,就地下室的劫匪,甚至提前准备好了炸弹,前后不过三十秒,就将硕大的金库给打开了。”搭档说道。
要完成这种举动,除了要准备大量违禁物之外,还需要提前知道银行的内部建筑结构和金库的型号,否则就算有炸弹,将金库上方的所有建筑炸上天,金库都不一定会留下痕迹。
男人略微沉吟了一下,大步走进地下室。
下方的金库大门果然大敞四开,几个鉴证科的警察正趴在门栓断裂处,用仪器采集着数据。
有人作为助手,将掉落在地上,十公分粗细的断裂合金装在不同的袋子里,送往其他区域。
男人没理会他们,带着搭档直接走进了金库。
作为第一案发现场,这里自被发现以后,就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他还是第一个走进来的。
看着二十几个被撬开的保险柜门,男子有些不解的看了搭档一眼。
搭档转头喊道:“威尔逊经理来了没有?”
不多时,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便被带了过来。
他西装笔挺,戴着金色边框眼镜,看起来人模人样,可是表情却异常紧张,甚至额头上还带着一层细汗,显然内心十分焦急。
“威尔逊经理!”搭档指了指经理,又指了指男人说道:“这是本次案件的负责人考麦克警长。”
“你好警长!”威尔逊经理连忙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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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麦克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所有被撬的保险柜,丢失物品的单子统计好了吗?”
威尔逊经理沉默了一下,犹豫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a四纸。
“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只是这二十几名客人,只有四分之一愿意坦言保险柜里有什么,其余人都不怎么愿意透露隐私!”
搭档皱起眉:“东西丢了也不愿意透露?你没跟他们说,我们是来帮他们的?”
威尔逊经理苦笑:“我说了不止一次,甚至承诺可以照价赔偿,却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配合,有的人再接了两次电话之后,变得不耐烦,甚至会直接告诉我们保险柜之前就是空的!”
搭档有些傻眼,这还怎么查?
考麦克看了威尔逊经理一会儿,确认对方的情绪和外在表现出来的表情没有错位感,便知道对方九成以上再说真话。
于是断定,这家伙只是被真正的股东推出来背锅的倒霉蛋,因此迅速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他打开手上的名单,被撬开了二十多个保险柜赫然在列,果不其然,只有聊聊几个编号后面填写了详细的内容,其余都是空白。
他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大多数是现金,珠宝,还有一些杂物,没有什么敏感东西。
他将手上的文件扔给搭档,手里咖啡一饮而尽。
“看来上面烧钞票只是一时兴起,这里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不,应该说真正的目的隐藏在这些保险柜之中!这下麻烦了!”
考麦克有些头疼。
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件事继续查下去,肯定会阻力重重。
主力最开始肯定来自于失主,后期就会来自于上级。
如果他速度够快,能够在三天之内,先搞定一两个不愿意泄露隐私的家伙,甚至通过其他渠道,将他们隐藏的东西挖出来。
那么不到一个礼拜,肯定会由上级下来对他进行表彰,告诉他你做得很好,但是这件案子会涉及经理,所有的一切都将被上级接受,而你将失去一切的调查权。
考麦克摇摇头,觉得已经没有机会抓到这伙人了。
他心中叹息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人质里面有没有人看到劫匪的长相?”
“没有,每个人都宣称他们头上戴着面罩遮掩的很严实,而且守在一楼大厅的劫匪很凶悍,一直端着枪口对准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不敢抬头!”
搭档摇了摇头,显然也明白这件案子的棘手之处。
“不过,在包围圈完成之前,有伙计商城看到一辆电路维修或者下水道维修的车辆冲了出去,只是当时他们缺少人手,并没有拦截得住,但有人记住了车牌!”
“先发个通缉令,虽然大概率不会有什么收获,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考麦克说完,转头对威尔逊经理道:“我还需要你提供所有被撬保险柜的租赁人!”
威尔逊经理面露难色:“警长先生,请相信我非常愿意配合您的工作,但是我的权限有限,有些事我必须先做申请,无法现在给你答案……”
“我理解,你先去申请吧……”
考麦克摆摆手,正要吐槽一二的时候,忽然顿了下来,转而问道:“威尔逊先生,上面的钞票你会怎么处理?”
威尔逊有些奇怪,他不太明白警察为什么会关心这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如果警方需要证据的话,可以全部带走,不过考虑到烧毁之后的灰烬太多,警方不会用到这么多,剩余的损毁钞票,我们会派人先进行清点,然后通知废旧钞票回收部门,将这些钞票彻底清理干净!”
考麦克沉默不语。
他隐隐约约感觉这里面好像有点什么,可是再细想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感觉到。
没办法,烧钞票这个举动实在有些另类。
全美每年超过两千起银行抢劫案,烧钞票的人屈指可数,能够一口气烧掉四千万美金的家伙,可谓史无前例。
闯入银行,盗窃保险柜,考麦克可以理解,拿些钱甚至拿些黄金,他都觉得很正常。
可是一口气烧了这么多钞票,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而往往反常的东西都隐藏着真凶的目的,可是废旧钞票回收和焚烧而已,又不什么保密等级高的东西,没有谁会为了找到这两个机构的位置而如此的大费周章。
可是,如果不是想顺藤摸瓜,那么对方真的只是心血来潮?
考麦克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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