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联胜坨地。

叔伯们刚刚散去，邓伯艰难的走下楼梯，坐在门口长凳上摆弄沙皮犬。

一个小弟满头大汗的冲进来。

“邓伯，文叔，不好了，吹鸡叔……死了！”

两人目光同时一凛，锐利的盯向小弟。

小弟抹了把汗，喘息道：“刚得到的消息，吹鸡叔的车队刚刚走出家门，就突然爆炸了，吹鸡叔当场死亡！”

“什么？”

邓伯小眼睛瞪眼，他毫不留情的将沙皮犬扔到一边，起身就往外走。

文叔紧紧跟上，吩咐道：“快，准备车子！”

“是！”

小弟刚应了一声就被人打断。

“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

三人一起望向门口，只见七八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脖子上带着证件，嘴角含笑。

“旺角O记，高级督察李修贤。邓威，现在怀疑你跟十五分钟前，湾仔汽车爆炸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旺角O记？”

邓伯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有些浑浊的老眼打量着李修贤，缓声道：“旺角什么时候能管湾仔的事了？警官，你们跨区办案的申请书写了么？”

“不劳操心！”李修贤微笑：“这次事情闹得太大，总区O记人手不足，我们属于奉命支援。另外，不用担心孤单，其他区的伙计已经去请你们和联胜的大人物了。

有什么话，不如等进了班房再说？”

邓伯看着李修贤，不慌不忙伸出手，“那用不用戴手铐啊？”

“程序上是这样要求的。”

李修贤道：“不过我是个好人，看在你七老八十，走路都费劲的份上，就发发善心，不要铐了！”

“那还真是谢谢了！”邓伯盯着他道。

“不用！抓起来！”

李修贤摆了下手，身后伙计快步上前，押着邓伯就往外走。

……

湾仔警署，苏建秋有些懵逼的坐在会客厅内。

他是昨天接到的电话。

对面一上来就点名了他卧底的身份，并让他今天上午十点来湾仔警署进行面试。

他先喜后惊，而后便是浑身发寒。

绅士辰真的做到了！

他之前的卧底身份隶属于刑事情报科，除了直属领导马军以外，就只有情报科警司o sir知道。

现在莫名跳出个湾仔警署，当真细思极恐啊。

咔哒！

会议室门一开，一名五十许的中年人缓步走进来。

苏建秋下意识起身。

中年人和煦的笑道：“阿秋是吧？不用起来，不用起来，我们一线警署没那么多规矩。”

中年人绕过椭圆会议桌，坐在了苏建秋正对面。

“坐啊！别紧张，你的复职文件上级已经做过皮肤了，现在只是例行面试，了解一下你目前的状况，心里生理好是否需要帮助什么……别小看心理干预，还是蛮有用的哦！”

苏建秋缓缓坐下，带着一丝戒备的点点头。

“自我介绍一下。”中年人从口袋里取出证件，别在上衣口袋上。

“我叫周华标，旺角警署助理署长，负责重案，反黑和刑事组。”

“长官好！”苏建秋唰的一下起身，立正敬礼。

周华标点点头，笑道：“不用拘谨，叫我标叔就好了！”

“是，标叔！”

周华标打开手中文件夹，道：“根据你档案，你是两年前被拍出去卧底在龙根身边的，期间一直兢兢业业，也算小有成绩。

本来呢，如果能找到龙根的犯罪证据，你回来最起码是个督察，不过世事无常，谁让龙根死于非命了呢。”

周华标摇摇头：“由于你是任务取消回归警队的，所以回来只能升到警署警长，有没有问题？”

苏建秋摇头。

他内心震撼莫名。

竟然真的能伪造卧底档案，绅士辰到底怎么做到的？

“那好！”周华标合上文件，微笑道：“我先帮你安排在cid做个便衣，过去一下，如果在心里测试合格后，对工作兴致有所要求，随时可以提出调其他部门，有没有问题？”

“没有！”

苏建秋起立敬礼：“谢谢长官！”

……

总区O记。

邓伯刚被送进牢房，叔伯们就围了上来。

“邓伯，怎么回事啊？这帮家伙干嘛无缘无故抓我们？”

“对啊，这帮差佬又想耍什么花样？”

邓伯没说话，一个一个叔伯看过去。

他不大的眼睛仿佛蕴含着火焰，带着逼人的气势，往往双方只是对视一眼，叔伯们就会下意识避开视线。

渐渐的，牢房中安静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邓伯才缓缓开口道：“我得到消息，吹鸡在十五分钟之前，死于汽车炸弹！”

“什么？”叔伯们震惊不已。“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社团而已，砍到手炮都不稀奇，直接上炸弹，太过了吧。

爆破可是一门复杂的学问，混社团的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十个里面九个半脑袋空空，汽车炸弹这种高级货，根本玩不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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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伯自然知道这一点。

那么问题就来了。

谁会大费周章，为一个还没有举行扎职仪式的准龙头送上如此大礼呢？

“会不会是阿乐做的？”老鬼奀忽然道。

串爆怒道：“你TMD老糊涂啦？阿乐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这是汽车炸弹啊，你以为是随随便便的枪击案么？性质完全不同好么？”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老鬼奀也知道自己理亏，低声嘟囔两句。

权叔沉声道：“杀掉吹鸡对谁有好处？”

此言一出，众人陷入沉默。

没错，不管是谁，做事一定有目的。

那么和联胜准龙头被干掉，对谁的好处最大？

阿乐？

不！

这是汽车炸弹啊，加上之前龙根被乱抢打死，警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无论O记，还是刑事情报科都会死死的盯着和联胜，让他们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阿乐在吹鸡死后，或许有登上龙头的可能，但也仅是可能而已。

就算他坐上去，这个火山口也是极其危险的。

他或许能盯着龙头的名号，在上面坐两年，可两年一到，必然被抛弃。

以阿乐的聪明，不可能看不穿这一点的。

大d？高佬？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那么问题就来了，和联胜被警察盯死，对谁好处最大？

一群叔伯互相看看，嘴里接龙般吐出几个词。

“洪兴！”

“东星！”

“新记！”

“其他社团！”

没错，警方的人力物力是有限的，盯上和联胜，就会自然而然忽略掉其他社团。

“水滴入海，化为无形么？”邓伯缓缓吐出一口气，道：“高手啊！”

“邓伯，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继续选吧！”邓伯淡淡道：“社团终究需要一个龙头。等龙头上位，立刻打水房。和联胜一百多年的招牌，不能在我们手中蒙尘！”

老鬼奀皱眉：“可警察那边……”

“这个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把威风打出来，以后社团还能抬得起头来么？”邓伯看向众人。

众叔伯互相看看，纷纷点头。

此时，李修贤走到牢房前敲了敲，“邓威，商量好了没有？”

邓伯转头静静看了他片刻，缓步走到栅栏前。

“警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更不能让我看看吹鸡的尸骨？”

“还尸骨？”

李修贤嗤笑：“这是汽车炸弹啊，人早就炸碎，鉴证科处理完现场，第一时间将那些杂七杂八的碎肉送去了殡仪馆。

再过两个小时，会让你看到骨灰坛的！”

“这样啊！”邓伯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李sir，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李修贤道：“你们想干嘛？自己查是吧？异想天开啊。鉴证科那边将整个街道都刮了一遍，也没找到任何火药残留。”

邓伯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爆炸物不是任何炸药。”

李修贤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邓伯，试图从他的胖脸上看出些东西来。

邓伯却有些茫然了。

“不是爆炸物，怎么爆炸的？”

“不清楚！我们要是知道，还跟你在这里磨牙？早就跑去抓人了！”李修贤摇摇头。

他指着邓伯道：“我懒得管你们社团的烂事，不过世面需要稳定，不管你和联胜死了几个龙头，都不允许有大动作。

要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我就没必要给你面子了。听懂我什么意思没？”

邓伯不紧不慢点头：“明白！”

“那就好！”

李修贤露出笑脸，“警民合作，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要不然我就盯着你们和联胜的场子扫，一天三次，一周七天。”

邓伯点点头，没说话。

李修贤招呼看管过来，将牢房门打开。

“九个大哥……哦不，现在应该是八个了！”

李修贤一笑：“八个大哥我们都抓来了，去跟他们转达一下O记的要求。警告他们老实一点。

还有，尽快选个龙头推上去吧，现在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很快，邓伯在李修贤带领下，来到另外一个拘留间。

李修贤叫人打开牢门。

“诺，好好谈啊，别让我失望！”

咣当！

栅栏门关上，李修贤看了眼里面或站或躺，形态各异的大哥们，嘴角扯了扯，转身离开。

“邓伯！”林怀乐第一个迎上去，搀扶着他落座。

邓伯环视一周，果然所有人都在。

官仔森躺在正对面的躺椅上，浑身酒气，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左侧，巴闭、高佬、大浦黑老神在在，仿佛根本没把警局放在眼里似的。

右侧，林怀乐，大d，火牛，鱼头标。脸上倒是都带着笑容，目光也盯在邓伯身上。

左右两侧泾渭分明，仿佛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邓伯从左到右打量一圈，缓缓开口。

“吹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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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d哼道：“早就知道了，汽车炸弹啊，妈的，这混球活着的时候窝窝囊囊的，死得却这么壮烈。”

“大d，人都已经死了，没必要这么挖苦吧？”火牛有些看不过去了。

“死了就完了么？”大d不屑道：“还不是留下来一大堆烂摊子，王八蛋，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应该让吹鸡上位。社团的脸都丢光了！”

林怀乐皱眉；“大d，有些过了啊！”

大d撇撇嘴，不再说话。

邓伯一直冷眼旁观，直到牢房内安静下来，才道：“事态紧急，现在社团必须选一个龙头出来抗旗。你们又谁希望出来选的？”

牢房一片安静。

巴闭神游天外，像是压根没听到似的。

高佬微微冷笑，大浦黑面无表情。

鱼头标笑容未变，火牛则第一时间看向了阿乐。

大d最初有些蠢蠢欲动，可是盯着邓伯看了会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自己偃旗息鼓了。

邓伯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大d不出来捣乱，那么一切就还把握得住。

牢房内沉默片刻，林怀乐看看其他人，微笑道：“邓伯，你看我还有机会么？”

邓伯没回答，问道：“其他人还有想参选的么？高佬？”

高佬冷笑道：“我？我就算了吧，乡下仔渔民来的，哪有资格做龙头的位置啊，还是让给乐少吧。”

邓伯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也不是可追究谈话泄露的事。

况且，就算知道谁泄露出去的，又能怎样？

他们是社团，真有那么高严密性的话，还做什么社团？做间谍好了！

“那就只有阿乐了……也好！”

邓伯点点头，看向林怀乐道：“我回去跟叔伯们商量一下，尽快通过决议，为你举办龙头扎职仪式。

不过有一点，我们暂时不清楚危险来自哪里？对方是针对我和联胜，还是只针对吹鸡。

所以……”

林怀乐打断他道：“邓伯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平静，脸上依旧带着笑，可眼神却透着火热。

那是对权利的向往和贪婪。

邓伯缓缓道：“扎职后，我只要一个要求！”

林怀乐看着他。

邓伯一字一顿道：“扫平水房，给龙根和吹鸡报仇！”

林怀乐毫不犹豫点头：“邓伯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做漂亮。”

大d撇撇嘴，低声嘟囔：“先让你得意两年，把火山口堵死了，老子再上位。

妈的，上次老家伙那么说，我还以为他跟我胡诌八扯，没想到吹鸡的屁股刚挨到龙头座椅上，火山口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