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蓝川的话，楚凌月陷入了犹豫。

说实话，因为自幼坎坷的经历，杀人对她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漠视一个跟自己毫无怨仇之人的性命。

“姑娘有何疑虑，尽管提出来。”蓝川坦然安抚道。

“我想知道那人的身份。”

“事实上，他并不算是人，而是妖。”

“妖？”楚凌月秀容微变，“据我所知，世间妖物至少要有灵墟修为，才能化为人形吧。凭你我二人去对付如此强者，不觉得有些异想天开吗？”

蓝川摇摇头，“一般来说是这样，但凡事皆有例外。姑娘放心，只要你能将其引出来，我绝不会失手。”

看着蓝川信誓旦旦的眼神，楚凌月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做。”

蓝川一拍双手，然后取出自己的画像递过去。

“这是那人的模样，姑娘看一遍应该就能记住。”

楚凌月接过来，目光扫过，心脏顿时猛跳了两下。

“竟真的是他！”

楚凌月以往从不相信巧合，但此刻却不得不信了。

不过马上她又开始担心：人都已经死了，这笔买卖还能做下去吗？

不行，趁眼前的雇主还没发现，先敲他一笔再说！

想到这里，楚凌月嘴角微翘，道：“此事总归是有些风险的，我要点定金应该不过分吧！”

蓝川并没有察觉到少女的异样，只觉得她的话甚是有理，赞同地点头:“说得也是，你想要多少呢？”

“五千两，不论结果如何，这笔钱概不奉还。”

“可以。”

蓝川一口应下，随后向旁边打了个响指。

楚凌月有些疑惑地望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名容貌普通、身材普通、气质也很普通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

“这位是聆世轩的信使，我请他来为咱们做个见证，楚姑娘想必不会介意吧。”

楚凌月闻言心中一凛。

聆世轩的大名，她自然也曾听说过。

据说凡是他们做保的契约，一旦有人违反，下场往往极惨。

要知道，他们想要对付一个人，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将目标的一切秘密和行踪公之于众即可。

“没问题。”

尽管传闻很可怕，但楚凌月自忖没有任何破绽，也无须担心。

“既然两位达成了协商，那就请在这份契约书上按下手印。”聆世轩信使微笑着开口道。

蓝川和楚凌月也没有拖泥带水，先后照做。

信使将契约书抖了两下后，折好收入袖中，然后便告辞离去。

别看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过个流程，却要了蓝川整整一万两。

这就是“聆世轩”三个字的分量。

两天后的傍晚。

楚凌月隐蔽气息，孤身在一条小巷中等候。

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雇主告诉她，按照目标的习惯，今晚大概率会在前面的街道上出现。

对此，她当然是心存怀疑。

即便是妖，中了那贯穿要害的一剑，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不过无所谓，反正五千两已经到手，自己已经赚麻了。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一道蓝色身影在巷口迈着闲散的步伐经过。

她双目一瞪，“什么！”

不会看错，那家伙竟真的还活着。

怎么办，要不要出去？

纠结片刻后，她跺了跺脚，还是冲出了巷子。

“蓝川，你还真是命大啊。”

隔着十步左右距离，她檀口微张，对那道背影说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凭先天境的敏锐感官，不可能忽略。

果然，那人脚步一顿，转过了身来。

“想不到时隔三日，咱们便再度相逢，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蓝川”轻摇折扇，目露深情地说道。

楚凌月秀眉一竖，“什么缘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哦，难怪连本公子的名字都打探清楚了。怎么，姑娘这般恋恋不忘，莫非是对在下暗生情愫？”

“姓蓝的，你既然侥幸不死，咱们的账就还没算清楚。”

“这大庭广众之下，姑娘若是动手，只怕城防军不会坐视不理吧。”

“你若是个男人，就跟我来，咱们找个僻静之处一决胜负。”

“蓝川”闻言，用扇子敲了敲额头，闭口不语。

楚凌月冷笑，“怎么，怕了？”

“蓝川”眼角微缩，神情变得阴沉起来。

“跟你打也可以，不过我若胜了，也不取姑娘性命，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

“嫁本公子为妾，你敢吗？”

楚凌月娇躯一颤。

片刻后，轻咬贝齿道：“有何不敢，随我来！”

说完，转身朝城西疾步而去。

“蓝川”盯着她窈窕的背影，嘴角浮起垂涎的笑容，然后跟了上去。

沥阳城虽是黎国数一数二的重城，但也不乏贫民窟的存在。

城西清源街。

这条街道肮脏、破败、混乱，盘踞的多是乞丐窃贼之流。

稍微有点身份的，连看都不肯往这边看一眼。

当然，这里的治安也极差，每天凌晨，街上总会多几具来历不明的尸体。

当夜幕来临，不少有了足够收获的乞丐们从外面回来，回到这片愿意接纳他们的庇护所。

忽然，一道宛如从美人图中走出来的碧绿身影闯入他们的视线。

“好美！”

“如此佳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一时间，不少人心思浮动，脑海中浮现一幕幕不切实际的旖旎画面。

这些对武道一窍不通的底层凡人，根本看不出自己和眼前这位少女间的鸿沟到底有多大。

那是赔上他们所有性命，都远远填不满的。

楚凌月有点受不了周围乞丐们肮脏的视线，心里隐隐有种一剑把他们全斩了的冲动。

但她还是克制了下来。

只要再忍耐片刻，把身后之人引到目的地，任务就算完成了。

没必要节外生枝。

“蓝川”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只觉得很好笑。能安心欣赏一个美女局促的模样，实在是种享受。

终于，两人一前一后，掠入一座面积不小，但只剩断壁残垣的大宅院。

“这就是你挑的决斗之地？”

目光环视四周，“蓝川”双眉微蹙。

达成目的的楚凌月此刻完全放松下来，从容道：“怎么，你不满意？”

“如此破败之地，怎配得上你我这样一对公子佳人。”

楚凌月眨了眨眼睛，“实在抱歉，不过，这可不是我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