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躺在房间里的床上,白千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他的目光不再慵懒懦弱,而是变得冷漠和残忍,对自己,对他人,全都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查理曼打地铺,睡在地板上,双手作枕,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
“你要不要回到学校去?”
“不会被袭击吗?”
“但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参战,你的感情是你的武器,现在它没有了,况且,我想其他的几位王,应该不会再突然出现了。”
“为什么?”
“之前那个美姬,她被你创伤了,应该只是来探索情报,我想,如果她再来,肯定是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就是决一死战了,你也必须尽快成长。”
白千昼闭上眼睛。
见他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打算,查理曼便不再打扰他了,虽然自己本身无需睡眠,但偶尔睡上那么一次,其实也挺不错的,他也合眼了。
卧房内,无比寂静。
……
空虚的黑暗中。
睡梦里的白千昼醒来,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感情化身,由于冷漠的状态,它无法干涉自己的身体,直到大脑休眠了,才能短暂地出现。
他的模样,与白千昼完全一致。
“你现在变得很厉害了嘛,已经不再需要我来帮你,击溃别人了吗?”
白千昼没有回答他,而是冷漠地注视着,两人的相貌没有分毫差别,所以就像是在照镜子,自己与自己对话般,这感觉非常奇怪和恐怖。
“如果是我,千鹤就不会从学校离开,父母也不会着急,没有谁敢找上来,所以,你应该去死,然后把身体交给我,我能代替你活下去。”
“你不是想保护别人,但又碍于自己太过无能吗?”
“这是多么诱人的条件?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应该知道我没有欺骗你,你懂得守护,我只会破坏,所以我比你更强,你放弃掌控身体的权利吧。”
白千昼低着头,向前走去。
然后猛然伸出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发力,要将他掐死在此。
他就是灾祸的根源,是不愿意面对过去,是那扇记忆之门的背后,被封锁的心情里,隐藏着的怪物,他是流露出的一丝灾厄,也是扭的他。
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一个残忍的存在,有时因愤怒而起,有时则是因憎恨。
在过度的感情驱使,以及变态的童年经历下,为了避免妹妹受到伤害,白千昼将真正的内心封锁住了,也就是他的感情,此刻重新被激活。
“去死吧你。”
“咳!我就是你!”
“那就去死吧我,去死吧我自己!”
在意识的颠倒之间,不知何时开始,白千昼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只有虚无的飘渺之风,他在自言自语中产生对自我的憎恶。
即使在明白了真相后,他依然假想自己有这样一个敌人,继续发力。
要掐死自己。
在把自己掐晕之后,他从第一层梦里苏醒,来到了更加深层次的记忆中,那是他的潜意识,是回忆,也是过往的经历,他想要拒绝,但大脑不允许。
他来到了小学的班级里。
个子不高的孩童,迷你的桌椅,以及那嬉笑着的神情,都让白千昼感到困惑和茫然,他这才想起来,不知何时开始,他自己封印了这段记忆。
感情的化身再度出现,化作一团光球,悬浮着,发出淡漠的声音:
“我从小就天生孱弱,所以饱受欺负,老师对此置若罔闻,因为这不过是如同玩笑般的嬉闹,没有人会对孩子计较,这是类似白纸的年龄。”
白千昼看到了那副画面。
年幼的他被围在中间,哭喊的越大声,周围的嘲笑就越放肆。
“我也是白纸,只不过比别人更薄,更轻,缺少了棱角,是圆形的,只会阿谀奉承,这样就能得过且过,能熬一天就是一天,我就是这么想的。”
“读过漫画之后,我向往成为反派,残忍地摧毁所有东西。”
“在脑内不断模拟,奋起反抗,尽情杀戮的,充满爽快的画面,可等幻想破碎,回到现实,我依然连话都不敢说两句,女孩子稍微碰一下,就要退缩脸红,心想她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
白千昼继续往前走。
被他尘封的记忆,都埋藏在这里。
等到他看见一扇无比厚重的铁门,被无数的锁链所捆绑,他停下了脚步,想要将其打开,要去亲眼见证,那到底是他遗忘的哪段记忆?
“不要打开,哥哥。”
门后传来水泽千鹤的声音。
“打开的话,你就再也不是昼哥哥了,你就保持这样的温柔就好。”
又响起感情化身的声音:
“她称这个为温柔,因此我这么做了,我很喜欢她,为了她,要我扮演这样温柔哥哥的角色,也未尝不可,反正人生不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扮演吗?”
“扮演父母的孝子,听话的学生,长大后,扮演公司里的职员,妻子的丈夫,等待着平凡地老死,或者病死。”
“我知道,忘记的这段记忆,一定是我做过的,最大,最恐怖,最绝望的罪孽,以至于我要把它封锁到这样的地步,那一定是我亲手做的。”
“现在,开门吧。”
那声音在不断地诱惑着,让白千昼跟随好奇的欲望,驱使他将门打开,释放隐藏在其中的最大邪恶。
好奇心是人最原始的欲望,可以说现代文明社会,都建立在好奇之上。
但是白千昼松手了。
“既然千鹤让我不要开门,那我就不开了,我相信她,我信任她。”
“也许她是错的。”
“也许错的是我呢?如你所说,我就是这样软弱的家伙,我相信错的人一定是我,这样就好了。”
不能让水泽千鹤受到任何伤害,为此,白千昼宁愿将所有罪责揽至己身,他拒绝了好奇,反抗了本能,也不愿意从这安稳的生活漩涡中脱离,他不想离开舒适圈,见证原始灾厄。
……
黎明破晓,晨光乍现。
在查理曼醒来之后,他直接起床,换好拖鞋和便衣,要去给这个小家做早餐,他起身看向白千昼,却发现他的脸上挂着两行早已干涸的清泪。
他的眼眶红肿,像是做了一场苦涩的梦,即使受尽磨难也不愿意醒来,那其中也存在着令他不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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