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似乎停了,只有一些风吹藤蔓上淅沥沥声音,一切变得格外寂静。林绢睡我边上,贴着墙,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鼾声。我想她确实是情绪很糟,有些人很累或者情绪很差时候睡觉会打鼾,她就是。
这次周铭出事不仅影响到他自己,连林绢也一并被影响到。飞机上听林绢说,他被卷进了一场大规模洗黑钱事件,那之前我印象里,他始终只是个珠光宝气商人,压根没有想到过把他跟黑社会联系到一起。事实上连林绢也不知道,所以事情一发生,她急坏了,因为她周铭手里两处不动产似乎也因此牵连了进去。
“那是我靠自己挣,怎么也要想办法搞出来。”这是林绢对我说。她说这句话时候脸色很难看,我想我知道那是为什么,她挣那两套房子自己付出了不小代价,甚至自由和人格。而这些是我明明知道,却无法劝阻她,因为我不是钱。
想着,边上林绢翻了个身,鼻子里发出很响一阵鼾声,突兀地让我惊跳了一下后又停了,像呼吸就此停住。我有点害怕,于是伸手推了推她,片刻她鼻子里出了些气,然后逐渐恢复均匀呼吸,只是脸上表情很古怪,眉头紧皱着,一边用力扁着嘴,好象她正经历着什么相当痛苦而吃力事情。我想起她刚爬上我床时说那些话,她说:宝珠,你听到什么没有,这房子里有些奇怪声音。
房间里确实是有很多怪声音,这种上了年纪老房子,尤其又是土木结构,风雨里想不发出点声音来都难。但我知道林绢所指并不是这种自然声音,从她当时说话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她好象听到了什么,而那让她害怕,以至不得不跑到我房间里来,而她到底听到了什么呢。
我看了看窗外。那些镂空窗花朦胧映着外面那些摇曳树枝,发出沙沙沙轻响,像某种活动着生物。时不时边上梳妆台或者别什么家什会突然爆出咔声轻响,但那不过是木质品东西遇冷遇热后自然产生现象,而除此之外,我听不见任何特别声音,那种能让林绢害怕得跑到我房间里来睡声音。
耳边响起了林绢咕哝声,似乎是说梦话,但说得很吃力样子,一张脸都拧起来了,这让我不由自主凑近了想听听她到底说些什么。可是没等她再次开口,我突然听见窗外啪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外面走廊石板上了,很细小但很清晰一下。
随即头顶上天花板唆罗罗一阵响动,这倒让我心定了定,因为那声音很可能是一只路过野猫不小心踩下来一块小石子。片刻窗外又再次静了下来,连树枝摇晃声音都没了,也许是因为风停了吧。我想起狐狸发过来话:饭要多吃,觉要多睡,帅哥要少泡。于是把帐子拉拉好往枕头上深深一躺。
确实,饭要多吃,觉要多睡,免得真见到了帅哥想泡却憔悴得泡不了。
却就这时突然瞥见窗外有道影子一闪而过。
很速度,像个小孩子恶作剧似我眼前那扇窗前很近地晃了一下,然后一口气跑远了,我甚至能很清楚地听见他脚步声,像两块飞速拍动小木片。
这让我狠吃了一惊。
一直以为这里除了我和林绢,以及那两个看门老人外,这片宅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因为林绢说起过他们都搬走了,连周铭妻子也是。那么这个小孩会是谁……想着忍不住拨开帐子下了床,几步走到窗边把窗子拉开朝外看了看。
可是窗外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这时听见林绢身后大声□了一下,我以为她醒了,回头去看时发觉她依然熟睡着,只是全身都缩了起来,好象很难受样子。
正想走回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还没迈步,眼角瞥见走廊不远处一道小小影子再次一闪。似乎是朝着对面那扇虚掩着门跑去,于是我赶紧转身奔到大门口,又用速度把门拉开。
可是门开却发现那小小身影又一次不见了,对面那扇门紧闭着,像是从来都没有被开启过。
风卷着落叶我脚边打着转飘开,空气里有种泥土和草很真实感觉,我想我应该清醒很,刚才看到东西也不像是幻觉。
那么会是什么呢……
犹疑着,我站门口对着前面那扇门呆看了半晌,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要过去推开门确认一下,还是返回屋子里继续睡自己觉。就这时,对面那扇窗里突然发出啪声轻响。
好象有什么东西砸了窗玻璃上。
声音不大,却突兀得让人一激灵。我脚步因此不由自主地朝前迈了一步,定睛朝那方向看,发觉原本空落落窗玻璃上好象有什么东西贴着。这发现让我手心再次冰冷了起来,甚至想转身马上返回屋子里,可脚步却不自禁地又朝前迈了一步。似乎那扇窗以及窗里突然出现东西有种强烈吸引人去看诱惑似……再近些,我发现那东西原来是只歪斜着木偶。
原本应该是直立窗台里吧,不知怎倒了下来,以至突然敲窗台上发出刚才那一声轻但有点吓人声响。意识到这点心里定了定,我朝那只木偶又多看了两眼。
这真是一只相当老玩具,比我小时候玩那种木头小人还要老,做工很粗糙,脱了漆以后连五官都看不太清楚了,远看过去只是白乎乎一条,几乎和根小棍子没太大两样。只有两点小小眼睛是清楚,折着微弱光一闪一闪对着窗外,像是贴着玻璃努力朝外看。
还想再看得清楚些,我却突然惊跳了一下。
透过那个小木头人面前玻璃,我看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道人影,他我身后静静站着,而我对此没有任何知觉。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四肢都僵硬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马上往自己屋里跑,还是先朝那个多出来人影看上一眼。有那么片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僵立着一动不动,直到实憋不住,我硬着头皮慢慢把头转过去,想看看这个突然出现人到底对我而言会意味着什么,这当口那人却先开口了,声音听上去是个年轻男人。
他道:“林绢?”
“我不是,你是谁。”我看着这个年轻男人,他有道宽宽额头和白得毫无瑕疵皮肤。但他没有眼睛,他那双挺漂亮眼睛轮廓里空洞洞什么都没有,这让他看上去不像是个人,而像是别什么,比如……外星生物。
幸好他是没办法知道我心里这种古怪念头,对于一个没有眼睛人来说这已经很悲哀,如果他能听见人们心里所想,会加悲哀。他皱了皱眉,也许是因为我回答,然后道:“给你三分钟时间从这里出去,否则我会报警。”
我留意到他手里那根导盲杖上有个红色按扭,而他手指就压那个按扭上,于是赶紧道:“我是林绢朋友,今天刚和她到这里,我以为这里没其他人住,你是……”
手指从报警器按扭上移了下来:“林绢朋友,”他低哼了一声,把导盲杖点到地上:“她为什么带你来这儿,这女人总有种随心所欲本能,也许她以为这是她自己家。”
这话让我感到尴尬:“很抱歉。要不我去把林绢……”
“不用,就这样吧,明天我们总会见面。不如先说说你这里干什么,”抬头深吸了口气,一阵混合着雨后湿泥和草丛味风吹过时候:“这么晚,我一个人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闻到一个陌生女人味道,你我院子里做什么,小姐……对了怎么称呼。”
他话算是比较得体有礼,不过那种语调显然不是,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当场逮住了小偷,而他是那个不动声色却依旧让人感到盛气凌人警察:“我叫宝珠,珠宝宝,珠宝珠。”
“有意思,这名字让我感觉像抓了满手钞票。”
“确实很俗。”我想我脸好象已经开始涨红。这真是个很直接男人,直接到几乎无礼,并且他对此一无所知。
“我是说我很喜欢这名字。”紧接着这句话似乎完全冲着我心里想法而来,我因此扫了他一眼,然后听见他又道:“我叫周林,森林林,周铭弟弟。”
我不自禁多看了他几眼。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周铭弟弟,以前听林绢谈起过,周铭有个比他小十五岁残疾弟弟,一直生活国外,几乎同他们家庭没有什么往来。而我没想到过所谓残疾是指他根本没有眼睛,并且听他口气,他似乎对林绢比较熟悉。
这时似乎感觉到我目光,周林脸朝我转了过来,这让我不得不赶紧移开我视线。要知道能够直视他眼睛实需要一种无比勇气,所幸,我得再说一次所幸,这个男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林绢怎么对你说来着,她是不是说这地方没人会来,因为它主人早几年前就搬走了,像摆脱一只蛆,所以你们可以这里过得很自。”
我脸再次烫了起来,因为他说得很正确。
周林没意我沉默,却也没有打算离开意思,似乎他觉得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审问还没有让他完全兴,他继续道:“但我得说她错了,当然并不是因为现我这里。作为一个瞎子我存于否对于两个健康而草率女人来说并不具备任何意义。不过宝珠,”那根杖手指间轻轻一转,他那两只空洞眼睛移到了我方向:“这宅子从不喜欢让人感到自。”
“其实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我们只这里借住一个晚上。”他口吻让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些东西。
而他听后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转动手里那根杖:“是么,一晚上。”
“这么说这里除了我们几个没别人了,”总处一种被动状态让我觉得有点不安,我尝试着引开话头打破目前让人难受局面:“包括小孩?”
“小孩?”那双空洞眼睛再次停留我脸上,让人错觉他似乎盯着你看,我无法形容这是种什么样感觉,它令人有点发寒。
“是。”别过头,我回答。
“这里没有什么小孩。”
“因为我刚才听见一些声音,好象是小孩子脚步声……”
“老宅子总是会充斥着一些会引起人错觉声音,你一定没这么老旧房子里住过是么,宝珠。”他打断了我话,我点点头:
“是,这么老房子没住过。”
“所以你觉得不自了,所以这么晚夜里,你像只好奇猫一样跟着那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想看看那些对你来说是脚步声响动,到底是被什么发出来。”
“对。”
“那你发现了什么,猫小姐。”
“你,周先生。”
“呵呵……希望没有因此吓到你。”
“事实上我确实被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以为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昨晚之前这里确实没有别人,”刚说到这里周林话突兀被一阵轻轻脚步声给打断,我回头看到林绢我房间门廊下站着,披着条围巾,侧头看着我们两个。
“绢,你醒了?”见状我朝她走过去,她却把目光转到了周林身上,然后径自朝他方向踱过来:“你从来不想为你那张可怕脸稍微掩饰些什么吗周林,它看起来就像只鬼。”
我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满是火药味。我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可是她脸上那种让我感到有点陌生神情让我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会这儿。”她又道。
周林微微一笑:“我想我们这里原因应该差不多。”
“这么说他们也会来是么。”
“说不准,谁知道呢。是不是感到有压力了。”
“你是知道我,我从来不知道压力这玩意儿是什么。”
“今晚你看上去有点兴奋,为什么。”
“一个瞎子居然也能‘看出来’别人是不是兴奋。”
“你打击到我了,绢。”
“我以为你从来不知道打击是什么玩意儿。”
我突然意识到我存似乎是个多余,于是他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完全无视旁人存针锋相对里我一个人退进了我房间。进屋后隔着窗子依旧能看到两人说着什么,两个人表情都很平静,可是空气里有一种林绢出现前所没有奇特火药味。我因此而不安,不安地窗边小心窥望着他们,这会儿比刚才清楚地让我意识到他们之间是彼此熟识,并不仅仅因为周林是周铭弟弟。而他们到底是种什么样关系呢,我看着他们越来越近两道身影,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突然林绢冲上前一步把周林抱住并抬头吻住了他嘴,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可是这明白比刚才不明白时候让我加不安和不明白。
她用力地吻着他,像是吻着一个长久没有见面情人,可是表情充满了愤怒,愤怒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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