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鱼给吃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朝大白沟那边走，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来的太突然了，我压根就没有防备，心里顿时一惊，猛然回过了头。

等我一回头，却没有看到人，身后依然是一丛一丛的灌木。

但刚才那声音，我听的很真切，绝对不是幻觉。

我的脑子转的很快，一听到对方提起了这两条鱼，我心里就动了动。大白沟那边的规矩，我不是太清楚，因为鬼市里的东西也没有明码标价，买卖多少，全看个人。

对方既然说起这两条鱼，我就怀疑，是不是这两条鱼的卖家来了。我正想要寻找卖家，对方不揣冒昧的出现，正合我的心意。

我立刻收起了心中的不安，冲着夜色中的灌木丛，说道:“我刚到这里不久，不懂大白沟鬼市的规矩，这两条鱼，我已经买下了，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不妨明说。”

“这两条鱼，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你就给了那么一点金沙，把两条鱼都给拿走了，这肯定不合规矩，我吃亏了。”

那道声音在周围飘飘袅袅，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具体的来源。我知道，大白沟那边的卖家，一般都是极北雪原本地的所谓的仙家，对方要是不想露面，我再怎么说也没用。

不过，从对方的话里，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他多半就是两条鱼的卖家。只要跟对方能沟通，就有可能知道这两条鱼的来历。

“要是钱少了，我还能再补，绝不叫你吃亏的。”我想了想，自己来极北这边的时候，随身带了一点黄金，不算太多，但肯定够用。为了套话，我不惜下血本，这点黄金能换到有用的线索，绝对值得。

“你这个年轻人，倒还讲道理。咱可先说好，我卖货，只要黄金，要是银元的话，就得多付我一些。”

这两条鱼的卖主可能觉得我态度好，所以絮叨了几句。从他的言谈之中，我分辨得出，大白沟鬼市的很多卖家，都希望收到黄金。

虽然极北这里没有什么人烟，但黄金还是有用的。妖道八门的人，需要黄金，来制作祭祀用的神像，以及祭器，需求量特别大。山魁那么多年都在收集黄金，为的就是想靠黄金，重新回归宗门。

极北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仙家，都是自学成才的，没有师傅教导，也没有相关的典籍参考，很容易遇见瓶颈。

每每遇见瓶颈的时候，这些仙家就要想办法弄到黄金，然后去妖道八门求教。如果给的黄金足够多，妖道八门会传授他们一些法门。

黄金对于这些仙家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们只肯收黄金，如果是银元的话，还要跋山涉水，赶到关外去找淘金人兑换，比较麻烦。

“没事，我这里有黄金，直接给你黄金。”我取出了一小截金条，拿在手里晃了晃，说道:“咱们又不是敌人，我初来乍到，没准还要你关照，出来见见吧。”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黄金起了作用，还是言语诚恳得到了对方的好感，这句话一说完，从不远处的灌木丛后，慢慢显出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看上去精瘦精瘦的，瘦的和猴子一样，对方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双眼乱冒绿光，盯着我手里的那一小截金条，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我看着对方獐头鼠目，跟说书先生讲的鼓上骚时迁一样，感觉这人应该比较精明。

但精明的人太重利，所以也有软肋可以拿捏。

“你这年轻人，是个可交的朋友……”

这个瘦的和猴子一样的人奔着我手里的金条就过来了，我跟乱七八糟的人打过无数次交道，自然明白，对付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一个劲儿的和颜悦色，否则，对方觉得我好说话，没准就要刁难，或者漫天要价。

我还有事情要问他，不能让他完全拿捏在指掌之中。

所以，瘦猴奔过来的时候，我一动不动，等他伸手要去拿我手中的金条时，我暗中一发力，身躯中的乌光陡然一闪。

我体内已经聚集了足够的阴雷的气息，这道乌光闪烁的同时，一道小小的电芒，就在掌心炸开了。

这道电芒虽然很微弱，可是却让瘦猴大吃一惊，他猛然缩回手，后退了两步，眼神里都是惊恐。

像他这样的山景野怪，对阴雷的畏惧要超过正常人。

“这是……这是阴雷……”

“老兄，你很有眼光，不好意思，刚才失手了，来，这是给你补的黄金，你收好。”

我把金条递了过去，瘦猴却觉得有点扎手，不敢接。我硬把金条塞了过去，瘦猴才勉强收了。

刚才瘦猴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可一看见我掌心的阴雷，他立刻就老实了，而且再说话的时候，就换了语气。

“伙计，阴雷这东西，听说只有阴神才会用……你的阴雷……”

“都是机缘巧合，不值一提。”

我也没有故意拿阴雷压他，瘦猴见我谦虚，就没那么怕了，跟我一来一去的交谈了起来。

我心里急着想要询问这两条鱼的来历，所以聊了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那两条鱼上。

“老兄，你刚才说这两条鱼有来历，我吃着就是觉得很肥美，倒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两条鱼是从哪儿来的？”

“这两条鱼啊，我可没吹牛，真的是有来历的。”瘦猴看样子很想跟我结交结交，我一问，他就说道:“这不是一般的鱼，是圣池里的鱼。”

“圣池？什么圣池？”

极北雪原这里，也有湖泊，只不过湖面结冰太厚，打鱼不方便，再加上定居在这儿的肃慎人有祖训，从来都不吃鱼，所以鱼不是很常见。

肃慎人不吃鱼的祖训，流传了很多年了，据说是他们的先祖当年在逃难的时候，躲在水里，一群鱼在水面游来游去，帮他遮掩了过去，躲过了杀身之祸，所以，肃慎人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再捕鱼吃鱼。

而瘦猴所说的圣池，其实是肃慎人定居地的一个小小的湖泊。那个湖泊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常年都保持着一定的水温，所以，湖泊里有不少鱼，肃慎人平时供养它们，却从来不会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