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天梁语气的突变，让我心里一沉，我的感觉很不好，这一路边走边聊，原本以为已经没事了，但顶天梁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他的手下都赶过来了，这才翻脸。

“这话我有点不明白。”我也不知道顶天梁说的到底什么意思，站在原地没动，看了看他手下那几个人。

“我不想让别人骗。”顶天梁微微挺了挺/腰，说道:“这不是我的规矩，跑江湖的人，都是如此。”

“我没有骗你。”我暗暗吃了一惊，我和顶天梁说话的时候，已经非常谨慎小心，就是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没想到这么小心，顶天梁还是显现出了怀疑。

“我是跟你提个醒，不要骗我。”顶天梁已经缓过了那股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说道:“刚才那个光头胖子，你认识吗？”

“我……”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不是个聪明人，却也不傻。那个光头胖子的口音，和你可是一模一样，你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我的脑袋顿时一晕，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个细节给遗漏了。万天王的九道梁，原先一直都在我们家附近活动，他们的口音跟我的口音，的确是一样的。顶天梁这样有经验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

怎么办？

我心里产生了迟疑，这时候要是抵赖，或者撒谎，肯定瞒不过顶天梁，双方势必又要爆发一场激烈的争斗。

如果要说实话，那就会扯的很远，而且还可能暴露我自己的身份和意图。

我根本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顶天梁一直在死死的盯着我，只要我的神色有异，他必然可以察觉的到。

脑子里飞快的一转，有些事情，可以不隐瞒，顶天梁既然都看出来我和万天王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就得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手下的兄弟，能暂避一下吗？”我望着顶天梁，说道:“有些话，法不传六耳。”

我的话音刚一落，旁边的人就冷笑两声，可能是觉得我这个要求很可笑。

“你想单独聊聊，那咱们就单独聊聊。”顶天梁没有多余的表情，轻轻一摆手，示意身旁的人都先退到一边去。

“大哥，这恐怕不行。”有人小声嘀咕道:“这小子来历不明，还是多留点心……”

“他要想害我，刚才不出手，我就是个死人了。不用多说了，你们退一边去。”

顶天梁的确有几分气度，真的让几个手下暂时退到了一旁。

我其实大概知道顶天梁在疑虑什么，他听得出我和万天王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就害怕我和万天王演双簧，以这种方式来博取他的信任。所以，等到顶天梁的手下一退走，我就直言不讳的对他说道:“我和那个光头胖子，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我认识他，跟他有仇，如果不是有仇，刚才我也不会出手。那个胖子叫万天王，是九道梁的头把子。”

“爽快。”顶天梁听到我的话之后，仍然在观察着我，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神情自若，顶天梁看不出什么破绽来:“这事，原来这么巧，你到了老龙沟，那个万天王也跟着来了。我寻思着，你们跑了那么远的路到关外，不可能是来遛弯的吧。”

“到关外来有事，实话实说，我们家以前是给人看风水的，跟万天王有些渊源，只不过后来出了岔子，闹崩了。”

我捡着能说的，把事情说了一下。顶天梁是多精明的人，一听到风水两个字，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说点实在的，你们到关外来，到底为了什么？”

“幻象龙城。”

这四个字一说出口，顶天梁立刻沉默了，又看了我好长时间，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好，我信你说的是实话，难怪你们一前一后都跑到老龙沟这儿。是打听到什么了吧？”

我把自己来到关外之后的遭遇大概说了说，而且还提到了卫虎臣。卫虎臣和顶天梁一样，都是关外有名的巨盗，这些话说完之后，顶天梁应该就相信了八分。

“这些事，说了就算完，误会撇清，你的救命之恩，我是不会忘的。”顶天梁一伸手，说道:“到屯子里坐坐，喝两杯酒暖暖身子。”

这一次，顶天梁心里的疑虑消失了，邀请我到老龙沟去。我一直想要弄清楚山洞里那幅壁画的来龙去脉，现在跟顶天梁搭上了话，正求之不得。

只不过，我心里也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顶天梁这样的人，还是要加一些防备的。

几个人从这里出发，一直来到了老龙沟附近，他们轻车熟路的在积雪之中找到一条路，然后进入了已经变成废墟的屯子里。

屯子里的残垣断壁，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不过，几个人钻来钻去，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跟前扒开积雪，就出现了一道小小的暗门。

暗门后面，是个以前用来储存土豆白菜的菜窖，经过的扩建，有隐蔽的通风孔，所以进去之后也不会感觉气闷。

这里应该是他们几个人平时落脚藏身的地方，菜窖比较宽敞，里头预备了各种各样的必需品。菜窖本来就比外面暖和些，等一进来，有人燃起了一盆炭火，不多久就暖洋洋的。

两个人到外面去把风，剩下的三个人拿了酒和菜，放到火盆跟前的小桌子上，自己则跑到角落里，嘀嘀咕咕的说话。

顶天梁坐着跟我喝酒，他们这种落草为寇的人，喝起酒来颇为吓人，都是半斤的碗，一仰脖子一碗。

我一边喝酒，一边就在思索，该怎么把话题给引到那幅壁画上去。我必须得小心，毕竟和顶天梁不熟，如果话问的不对，肯定会惹麻烦。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只能先闷着头喝酒。

火一般的烧刀子，喝不了多少就开始上头，顶天梁喝的特别猛，连着干了几碗，好像也有了酒意。

直到这时候，我们才放慢了喝酒的速度，顶天梁擦了擦嘴，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兄弟，你的身手不错，这岁数能有这样的功夫，当真难得，这都是家传的功夫？”

“不是，东凑西拼学来的，不值一提。”

“不用谦虚。”顶天梁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话锋突然一转:“我都忘了，你说你家里是风水世家。我半辈子都在关外，对关内的事情不熟，有个事还要打听打听，听说，关内有个风水大家，姓童，叫童虎，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