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院子的厢房里，一张大圆桌上坐了五个女人，正在争吵。

“婉婉，红纱，胡蓉，月白。咱们首饰能买的已经卖完了，几个小的快要上大学了，上了大学就不用我们操心，有国家补助，但是现在已经过不下去了，难道要做老本行？”真娘用手捂住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行，哪怕饿死也不能做这个了？现在没人听曲了，都去剧院了，那一套现在没人听了，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如果做这个，玲珑她们以后怎么嫁人？反正我不同意。”胡蓉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激动地说道。

“哎。你别激动。你说的很对，但是咱们的首饰，积蓄已经在这十年消耗完了，特别是这两年，消耗得比过去八年都要快，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月白柔柔弱弱地起身上前劝道。

“真娘，咱们这里你经常拿主意，这次还听你的？”红纱转头问真娘。

“嗯，也怪咱们眼高手低，不同的看不上，好的看不上咱们。现在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国家不可能一直看着粮食短缺，再坚持两年吧，等玲珑，玉洁上大学就好。”真娘低头，一脸惆怅。

“要不，还是我去吧！反正我以前也做过，真娘你们都是清倌。”从外面推门进来一个37.8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和蔼地说道。

屋里的几个女人都站了起来。

“青姨”

“青姨”

“也被你们养了这些年了，该回报你们了。”青姨说道。

“还是我去吧，青姨你年纪大了，不要再劳累了。”

几个女人和青姨抱头哭了起来。

他们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是被从八胡同放出来的人，有清倌人，有才买的小丫头，有娼，放别的院人家不愿意，街道只能把她们聚在一起。

像这样的院子，四九城还有，都是就社会残留，都是些可怜人。

她们一边吃老本，一边寻觅着合适结婚对象，可是一直没有合眼缘的，那些不介意她们身份的大多都是穷人，或者是在过不下去带孩子的，还有些懒汉动了歪心思，还想打她们秋风呢。

然后有良好身份，有文化的，都是些干部，医生，老师之类的。就算本人同意，家里的老父母也不可能同意啊。

所以就这么沉沉浮浮，一直没有什么好去处。

就这么相亲在相亲，街道的媒婆一听是她们，掉头就走都不愿意管了，毕竟一直相亲失败，也影响媒婆名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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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让万成带他去，毕竟这要是带着去了，也不方便不是。

主要是好奇，前世他不是没有见过，也不是没有去过会馆，都说那个年代怎么怎么了，他就好奇，再说他也不一定看得上，就是很有期待感。

不说别的，你们难道出去玩，不想碰到个好的，嘿嘿！说不定他是主角，可以碰到特别的，基于这个原因才想去。

拦下一辆三轮车。就是那种人力的，四线城市，现在各大汽车站，还有人在靠这个谋生。

李青想了想道：“带我去拜访一位独居的女士，要年轻漂亮的，最好是上门拜访，不需要带礼物，只需要带钱的那种。”

车夫没接话，只是点点头，然后默默拉起了车。

他这段话其实是想起前世的一本书，就这么说的。

要说懂行，车夫其实他们比万成懂，天天走街串巷的。

“先生，到了。”三轮车夫指着门

“就是这家，里面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但是听说整个院子里都是干那个的。您需要我在这等你吗？”

李青下了三轮车，递了一块钱“懂事儿，不用找了。”

“谢谢先生，谢谢。”

其实这一块钱给得很扯，但是谁让他高兴呢？给车夫点钱可以让他有期待感，省得他前脚进去，这货后脚就给举报了。

虽然不一定有他看得上的，而且他也不怕，但是能少点事就少点事，不是更好。

敲门。

这个年代第一次主动上门，还有点小忐忑。

开门的是个，穿花色斑点斜扣衣服，蓝色裤子的年轻姑娘，身材什么是看不出来了，两个大辫子，额前齐刘海，面容较好，看气质像是涉世未深的学生。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姑娘轻声问道。

李青忽然有点蒙，难道走错了门，这三轮车夫坑他？实在是这姑娘的气质和他想象中差距有点大。

索性递过去十块钱，问道：“今天方便吗？”

他哪懂这些套路啊，也是看了小说，模仿一下，这下出了一些小问题。

谁知道那个姑娘碰的关上门，转头就走，这下李青尴尬了，正想往回走，去找那个车夫算账，他是那么好坑的吗？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位27.8岁的女人，一双丹凤眼，细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红红的嘴唇上挑，纤纤玉指，有着粉嫩的脸蛋，白皙的皮肤。身上穿着月白旗袍，没有带首饰，按照万成的说法，应该都已经换吃的了。

“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这女人是真娘，这一套她听青姨以前讲过，很自然地把李青让进了院里。

这会也不急走了，体验嘛，不过他晚上是不准备发生什么，毕竟这女人虽然姿色很好，但毕竟是干这个的，不是对她有什么看法，人家也不容易。

正好是灾害3年的第二年，为了求活也是没办法，就是他这人吧，还是喜欢劝人从良的，就是为了好玩，来见识见识。

李青跟着进了院子，被领进屋里，看着这女人把粉色的窗帘拉开，又从另一边拉过来蓝色的窗帘拉上，之后就出门了，然后就听到了三轮车夫远去的脚步声。

这是什么讲究？不太懂。这城市套路真深，我再也不回农村了！

一会端盆水过来，洗手，洗脸，全程不用李青动，伺候得明明白白。

洗完后，又蹲在边上帮他换鞋，于是问道“怎么称呼？”

这女人惊讶抬头，有些幽怨地道“我是真娘啊”

李青心想这应该不是真名，不过他也说不出来，出自哪里。

说对了，这真娘出自《寄李苏州，蒹示杨琼》中。

真娘墓头春草碧，心奴头上秋霜白。

就中惟有杨琼在，堪上东山伴谢公。

说实话，就这女人都比李青有文化，他前世读的书全还给老师了。

李青把手一扬，一枚金币在桌子上滴溜溜打转，“我今晚不打算在你这里过夜，你们这不是个院子吗？刚才那个小姑娘是干嘛的？”

真娘一看李青看不上她，也就没有说什么，她心里明白，眼前人可能是个讲究的看不上她。

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明白过来后，指着桌子上的金币说道

“你可以帮我问问，她既然住在这，肯定和你们沾点关系，钱我有的是，条件可以谈嘛？”

真娘坐到桌边，温婉地笑了笑，把金币推了回来“先生，我原来是得月楼的清倌人，以前的积蓄花完了，正没办法呢，您就敲门了，我是迫不得已拾起。”

又郑重道“下一代就算了，哪怕饿死，我们也会供养她们”

李青一下被噎住了，人家这么有骨气，他倒不会生气，这不是全凭自愿嘛。

最主要是听说她还是清倌人，李青小心思一下就多了起来。这时外面乱哄哄，嘈杂起来。

“什么玩意，既然在院子里，还什么不做，你以为你谁啊，贞洁烈女？什么玩意，我呸！”一个粗狂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