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院的那两年。
是风轻轻度过的最快乐的两年。
她知道了被人疼是什么滋味。
姥姥也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她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变得越来越乐观。
期间。
妈妈和爸爸再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再到后来啊。
他们终于回来了。
只是那个时候。
他们对风轻轻伸出的双手是那样的陌生。
“轻轻,姥姥生病了,你跟我们走吧。”
小轻轻不想跟他们走,她想去看看姥姥,等冲到院子里的时候,之看到一个白玉瓷的骨灰盒放在院子里,那上面,还有姥姥的一张黑白照片。
“姥姥呢?”
“不在了。”
“不再了是什么意思?”
“不在了就是以后你在世上再也见不到你姥姥了,风轻轻,你走不走,你弟弟饿了,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风轻轻注意到,那陌生的妈妈手上还提着给弟弟新买的玩具。
她身下的脚步突然移动不了了。
这是小小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死亡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几天,她只是看到姥姥躺在床上,姥姥不起床,也不给她做饭,她不哭不闹,好好上学,她和院子里的小伙伴说姥姥只是睡着了,姥姥很累,让他们不要吵到姥姥睡觉。
可是今天。
她再也见不到姥姥了。
而且妈妈说。
以后她都见不到姥姥了。
风轻轻像是丢了魂一样的站在小院中不想走。
“这孩子魔怔了吧。”
“一个女娃而已,丢了就丢了,要不是你妈将这间四合院留给了这个赔钱货的话,老子还不想回来带她呢。”
“风轻轻,你别作妖了,赶紧跟我们回去,你再不走,我们就不等你了。”
风轻轻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没有哭出声音来。
可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直不停的往下掉。
“你看看,你妈教出来的好孙女,以前哪里敢这样不听老子的话啊,你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得了那样的病,死的也蹊跷……”
风同禄正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的时候。
他偶然一瞥。
便看到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她眼神阴森。
极为恐怖的盯着他看。
只是一瞬间。
风同禄便觉得自己心头好似爬过了千万只蚂蚁一般,渗人得紧。
“死丫头,你敢瞪老子?”
风轻轻看向男人身旁的女子。
轻声道:“妈妈,你给姥姥上过香了吗?”
周云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
风轻轻又看向周云手中的玩具。
她扯起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接着道:“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吗?我也是你生的吗?”
“死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
“妈妈,如果以后你死了,我也像你现在一样,连一炷香都不给你上,还让我老公不停的在你灵堂前出言不逊的话,你会不会难过啊?”
周云怔住,那扬起的手还没落下。
风轻轻又道:“爸爸,你说天道好轮回,那你说在这个世上,不孝之人,是不是会遭天打雷劈啊?”
“爸爸,你说以后等你老了,弟弟会不会像你对姥姥这样对你呀?毕竟,有样学样,他得跟着你学不是?”
以前那寡言少语,说话都战战兢兢的小女孩。
这一刻竟然出奇的冷静,她用最平静的预言,诅咒着她最亲的人。
“啪——啪——”
极其响亮的两耳光响起。
风轻轻看着周云那还有着颤抖的手。
她低下了头。
颤颤的道:“不孝女,是我们给你生命,作为父母,我们就是你的天,你怎么能妄想和天反抗?”
反抗?
是啊。
风轻轻想反抗。
可是如今她能反抗吗?
她没得反抗。
“将她带走,我们是她的监护人,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这死丫头只要还活在这世上一天,王莲的这个财产,就只能是我风家的。”
在风轻轻厌恨的目光之中。
风同禄将其一把抱住,回了她原本的“家”。
一开始。
为了让风轻轻同意过户,他们对风轻轻极好极好。
可从四合院回来之后的小轻轻。
她不怎么吃东西,也不爱笑,更不怎么说话。
她目光变得呆滞。
好多次她弟弟来到她房间里,只要弟弟一哭,阿奶就会像以前一样冲到她屋子里对她非打即骂,以前的风轻轻会求饶,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可是现在。
她只是冷眼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那些棍棒打在身上,肌肤之上处处都是淤青。
她也没有再哼一声。
小轻轻知道,这个世上在意她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如今。
她只能独自坚强。
人们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话说得真不错。
风轻轻觉得,自己就是那“祸害”。
世上,没有谁能拯救她,她就该生活在最阴暗的地方,受尽鼠虫蛇蚁的啃噬叮咬,周云和风同禄是她的天,她如此幼小,几次对抗,遭到的是阿奶更为凶狠的棍棒对待。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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