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是他们的,孩子也收了不少,照顾,教导,都需要付出很多。
胡嘤嘤听着他继续说,“黄河流域后半季没有任何收成,棉花也收不上来。朝廷将大部分粮食和棉花收购了,留给我们的不多。”
“年景不好,朝廷将当初分封给京城贵族的封地高价收回去,进一步架空旧贵族的势力,同时也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朝廷这些措施逐渐加深皇权,他们造反的难度又增大不少。
越看,造反这条路越走不通。
国家大事儿不是一蹴而就,要么用强权,用血肉重新洗牌,要么就是用温吞的法子慢慢磨。
言家当年捡了个便宜,从京城策反护城军,策反了宫中禁卫,瓦解了皇城的守卫,一举拿下京城,用最小的损失窃了国,当然后面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和朝中的势力斗争了二十年,才挽回了一点点权利。
为什么鹰卫横行?
光明照耀的地方,黑暗拒绝光明,那就只能用黑暗来对抗黑暗。
胡嘤嘤想了想,提了个建议。
“少主,这次瘟疫,豫州、兖州几乎都没有人了,我们可不可以走官府途径,把我们的人混在流民里面,集中安置在一个村子,一个小镇,或者是一座城市里面,用朝廷分拨下来的土地种粮食,最好是靠着大山,也能秘密训练?”
“如果官府再是我们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无法掩人耳目,既然已经走到绝境,干脆大胆一点,让朝廷帮忙养人。
薛臣细细思索着。
“朝廷收购粮食棉花,也是为了灾民,今年冬天,朝廷肯定该统计灾民,往疫区安置。若想不耽误明年春耕,起码要在龙抬头前把地翻一翻,种上粮食。”
户部确实在做这件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跟薛卫碰面。
如果其他法子不行的话,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还得注意一个问题。”胡嘤嘤补充道,“毕竟是温朝百姓,要先做好思想工作。”
雪下起来之后,外面变得很安静。
薛臣手里的茶凉了。
外面下了雪,夜色很亮,也不用点灯笼了,胡嘤嘤直接把蜡烛熄灭。
“少主,天色不早了,该睡了,休息好才能有精力想这些事情。”
卧室就在书房后面的小院子里,她都把灯熄灭了,薛臣只得起身往后院走。胡嘤嘤脚步轻松地跟在他后面。
“对了。”
他突然站住,胡嘤嘤没防备,差点撞到他身上。
“我书房里有很多书,有时间你多看一些。”
这是允许她进书房了,胡嘤嘤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充分发挥小丫头的职责,跟到他房间里,把冰冷的炭盆拿去点上火端进来,又去厨房打来热水,等房间里暖和起来,薛臣洗漱完,铺好床,才从他房间里出来。
这一套流程一向是薛青做,不过薛青没这么仔细,仔细到,连床都铺好。
屋子里的热气儿才刚上来,被子里还是凉的,薛臣脱了衣服钻进去,感觉到冰凉冰凉的被窝,突然想起来胡嘤嘤问的,他还缺暖床丫头不缺。
暖床丫头就是主人睡觉前,先把被窝暖热的丫鬟,是这个世界上很纯洁的存在。
嗯,明天就让她来暖床。
胡嘤嘤本来就是从房间里出去的,一盆炭火还没熄灭,她又加了点,等火烧的旺些,把身上烤热乎才钻进被窝,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以往不管什么时候,她睡醒了薛臣早就到书房里了,一天不出来,就算到了饭点儿,如果还在忙,就往后推。
没有命令,她就算再的得脸也不敢造次,所以很多时候,一整天下来,两人能见上一面就很不容易了。
当然排除掉大半夜,她睡得正香的时候,薛臣来偷袭她。
薛臣把她留在身边,薛镇只来信问了一次,后面就不再问了,估计是忙起来顾不上她。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明白薛镇堂堂青衣楼主,为什么会收她做徒弟。
不过他这个师傅做的也不尽职就是了。
胡嘤嘤师傅不少,但是基本上还是靠自己野蛮生长。
今天起床收拾好的时候,看见薛青端着热水站在薛臣的房门口,她微微惊讶着用眼睛比划了两下:还没起?
薛青看她一眼,眉毛往上挑挑,意思是没起。
胡嘤嘤走过去耳朵贴着房门,没听见动静,又看了看紧闭的门窗,看向薛青。
该不会一氧化碳中毒了吧?
薛青没明白她的意思,胡嘤嘤耳朵贴着房门继续听动静,薛臣从里面开门,胡嘤嘤的耳朵正好贴在他胸口的位置,扑通扑通的心跳强劲而有力。
“少,少主……”
她抬头脑袋正好撞到薛臣的下巴上,只听嘎嘣一声,她家少主上下牙撞在一起,把凑在中间的舌头咬破了。
鲜红的血染到嘴唇上,配上他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病娇。
薛臣脸上倒没什么痛苦之色,只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可能是习惯了她的莽撞,也可能是习惯了鲜血。
“少主,我不是有意的,我是……”
开了门,薛臣继续回去坐在床沿,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一头长发散着。昨夜下了半夜的雪,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打开门冷风直往屋里钻。
薛青端着热水进去,胡嘤嘤赶紧窜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先去把炭火烧旺,又去把她家少主要穿的衣服架在火上烤热。拾掇停当之后,薛青端着盆子出去了。
床边的桌子上立着一面镜子,薛臣走过去坐下,两只手互相抱着放在胸前,指挥着胡嘤嘤。
“过来给我梳头。”
十足的喊小丫鬟的口吻。
胡嘤嘤心虚的走过去,拿起梳子先把他的头发从上到下梳通顺,然后把头顶的头发束起来,挽成一个攥儿扎好,又拿玉环环住,插上一根墨玉簪。
他家少主的头发太多了,以往都是随随便便拿一根发带束在头顶,胡嘤嘤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盒子玉簪,才挑了一根跟他衣服相配的发簪簪上。
绑发带的时候看起来是潇洒不羁,簪上玉簪,看起来更加贵气。
薛臣今天穿的是一件宽袖长衫,仍旧是一身黑,简单绣着花纹。
胡嘤嘤叹了口气,他年纪不大经历不少,不管怎么打扮,眉眼间都浸润着阴郁,估计此生都跟儒雅两个字无关了。
这才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胡嘤嘤想到一句话,张爱玲说过的红玫瑰和白玫瑰,把他放在男人堆里,估计是一支黑玫瑰,还是浑身是刺儿的那种。
但是并不妨碍,她对美的欣赏。
见她用了熟悉的眼神打量他,薛臣淡定起身。
用完早餐,薛卫在书房等着了。胡嘤嘤跟到书房外,脚步犹豫。
“进来吧。”
已经进去的薛臣对着她喊了一声,薛卫起身迎接的时候,就看见胡嘤嘤踩着门槛进来了。
薛卫面前的半杯茶水已经凉透了,胡嘤嘤很有眼力劲儿的提来热水,重新冲泡上一杯茶,将他面前的半杯替换下来,又给薛臣也倒上一杯。
把俩人伺候完,才摸出一个茶碗,给自己也来了一杯。
薛臣将昨晚胡嘤嘤对他说的话跟薛卫说了,薛卫拿出方仲宣的信。
“巧了,方老也是这么说的。”
信封已经拆开,薛卫将里面的信取出来递给薛臣,薛臣一目十行,信上说了两件事,一是豫州灾情,他们安置在东平县的旧部感染了瘟疫,整个村子都被东平守将屠了。
第二件,就是关于招募的人马的安置问题。
比胡嘤嘤说的更详细,比如将人马安置在哪里,朝中的哪一个旧部可以走什么关系调动到地方任职等。
借着这次人口统计,先蚕食掉一两个郡县,慢慢往外扩展势力。
发大水冲走了一部分官员,因为救灾不力再被罢免一部分,朝中这次会有大调动。
不光他们在想办法安插人手,只要是还有口气儿的旧贵族势力都在争取。他们刚被收了地,作为补偿,家族中有出色的子弟,只要走科考的路子,说不准还能得到重用。
但是现在说这个太晚了,科考三年一次,最快也得等到后年春天。
不过因为新旧势力斗争,上一批考出来学子得到重用的不多,有的同进士到现在都还在家等着安排,京城的各路神仙正在挑人拉拢。
薛卫借着秦尧的名义也拉拢了不少,加上手里掌握的黑料,威逼了一部分。这就是他这段时间很忙很忙的原因。
两个人商量着事儿,胡嘤嘤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拿一本书做掩饰,支棱着耳朵偷听。还时不时地上前去给两人添上茶水,然后继续缩着。
她听到的都是大事儿,但凡敢泄露出去一个字,她就会变成一具死尸。而且薛卫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说不准街上了一个贩夫走卒都是他的眼线。
前朝到了后期,朝中的官员无人不贪,少贪点儿的都算得上好官。言诚书窃国以后,为了避免引起动荡,地方上仍旧用着原来的人,按照原来的规矩调动安排。
又设置了鹰卫督查,用了二十年时间才见了点儿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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