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非凡堂和通闻司一起建立,还是柳霏霏义父宋缘钦所建议。宋缘钦在夏朝为官数年,知道明面上有很多事情处理不了,可以交给暗道处理。非凡堂只是个名字,没有固定的地方,所属的人分布楚国各地,由宋缘钦最得意的弟子李凡诺率领。李凡诺是柳霏霏母亲李氏一房子弟,也是柳霏霏的兄长。因他从小口吃,不愿学文,一直跟着宋缘钦习武。据说他武功完全得到宋缘钦的真传,比柳霏霏和宋岐都高。
宋缘钦当初建议柳霏霏建立非凡堂,除了解决明面上不能解决的事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柳霏霏在朝中为官,以后必然会有很多磨难。若是柳霏霏遇到大的是非,非凡堂可保她无虞,当然这一点不能让她和昭若恤知道。所以当初宋缘钦极力推荐李凡诺为堂主,实则是想为柳霏霏铺好后路。若是一生用不上,自然最好,一旦发生意外,也可保她不死。
非凡堂的人都是武林高手,有的是宋缘钦亲自寻找。不止楚国境内,别国的门派堂口,宋缘钦都去上门挑战。若是赢了,对方就加入非凡堂,以后任凭调遣。若是输了,就奉上白银万两,自此不再踏入对方的领地。仅是在长沙城及附近的人,就有数百人。此事昭若恤知道,楚王及其他人都不知道。平时一般不动用,这次事出紧急,又不能明着处理,方才动用这股暗道势力。
昭若恤听柳霏霏提及,遂道:“也好,是该让王伯收收心了。这几年我没想着动他,多少还是顾念些血脉亲情,他却不懂进退,就不要怪做侄儿的心狠。要做就做狠些,国内凡是他的势力,全部铲除,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柳霏霏点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好明日就动身。”昭若恤道:“好,我去准备一下,明早就走。只是这边的事,就要托付于你了。”柳霏霏笑道:“这边没什么,你要是赶的快,或许还能赶的上。破采石矶至少要等五月,你祭奠完先王,把朝廷的事安排好,可快些赶来。”昭若恤点点头,说了声“好!”
次日一早,昭若恤便和柳默然同了四骏八猛赶回长沙,之后长沙城内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昭若恤离开军营后,柳霏霏又派人催促了林业、刘艾康、龚进彦一番,让他们赶快攻下和州和当涂。和州城小,数日后被攻破。当涂虽是小地方,却紧邻采石矶,有重兵把守。龚进彦与城内守军对峙一个月,依然未能攻破,不过也牵制了吴国三万大军。梁敏在庐州,遵着柳霏霏的军令,对保信军围而不攻,即使是进攻也是攻一番之后退走。
转眼到了四月底,天气已经转热。樊若水派人来报告,浮桥已经造好,大型转船造了二十艘,还有十艘正在建造,再有十日就能建成。柳霏霏大喜,令樊若水将建好的战船和浮桥送至军营。三日后,二十艘巨大的战舰在长江边停下。每艘战船有二十丈长,是普通战船的两三倍。这些船是为了搭建浮桥所用,不是为了作战,所以只有一层,上面安装了大型弩弓,是为了防御所用。
柳霏霏登上其中一艘,见甲板上放慢了浮桥面板,每一个长约一丈,宽约三尺,厚约半尺。每个木板用拇指粗绳索固定好,不至于会断裂,每条浮桥长约十五丈,需要几十人才能抬动。每根浮桥两端的木板上钻有几个孔,架设时只要将两根浮桥一端的木板重合,绳索从孔隙中穿过,再固定起来,两根就能合成一根。
此刻仍是枯水期,江南地区还没有大范围降雨,长江的水位还比较低,采石矶的江面宽度约两里,大致约要二十来根浮桥。只是在江面上架设本就困难,还要在吴军攻击的情况下,难度更是大的难以想象。
又过了几日,昭若恤从长沙赶来,说起长沙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益阳王在明道、暗道的势力基本都被清除,翻不起大浪。祭奠完先王之后,昭若恤和楚王又在宫中清扫了一遍,发现几十个可疑之人,暗中将这些人杀死。昭若恤急着要回军营,所以没有对禁军清扫,准备等回师之后在动手。
说起经过,昭若恤道:“果然如我们之前预料一样,益阳王想在先王忌辰时发难。他计划在父王祭祀时,将木头搭建的高台点燃,将父王及桂阳王等人烧死。他之前已经令人在高台做了手脚,一旦起火,高台上面的人下不来,只能被烧死,他却在父王死后控制随行的文武百官。那时父王和桂阳王已不在,只有他能稳定局面。他早已联络好王城的奸细,只待父王等祭祀大军离开王城,就于城中起事,快速占领王城。他在城外待烧死父王等人,控制住文武百官后,只身回到王城,让自己的军队押送百官回城。他又控制住王奶奶,发矫正即位。计划的天衣无缝,只待时刻一到,便可行事。
“我在回去的路上,想着这次不动则已,一动必要将其连根拔起,遂一路慢行,让人提前回去准备,我却暗中进城。进城之前,我先到了王龛的军营,挑选了几个得力的年轻将领,同时令王龛做好进城的准备。进城之后,我立刻到了城防营的营地,将阚青泽及几个正副指挥调离,安排羽林军的将军继任。
“当天晚上,我让已经提前准备好的李凡诺及非凡堂数百高手同时行事,将城中益阳王及其同党控制的暗道势力全部铲除,一个不留。他们行事之时,我一边下令王龛进城将益阳王、桂阳王、葛方周等人府邸围住,不让人随意进出。同时入宫面见父王,说起益阳王的阴谋。
“父王遂命令禁军大将军、殿前都统帅鄢麟封锁王城,不让任何人出入,就在宫中查寻益阳王的同党。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宫中太监宫女及禁军中居然有数十人依附益阳王。只因时间太短,没有大肆搜查,将这些人杀了了事。又因益阳王尚未发难,不能直接对其下手,落下一个残守手足的骂名,父王并未对益阳王动手。
“此番之后,益阳王在京城的势力损失大半,已经翻不起大浪。我等到先王的忌辰过后,就立刻动身回来,京中之事都是父王亲自过问。先王忌辰之后,父王将平阳王的府兵解散,只留下二十人供现在的平阳王驱使。只因此刻对吴国用兵,不能做的太过,才没有将益阳王及其党羽的府兵裁撤,否则定要将益阳王一党尽数剿灭。”
柳霏霏笑道:“益阳王谋划多时,却一夜之间化为泡影,不知会有多愤怒。经此之后,益阳王暂时没有能力兴风作浪,倒也无需再去管他。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京城中不知还有多少人暗中依附于他,需及早铲除才是。”
昭若恤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只因我要及时赶回来,才没有深究下去。待战事一毕,我就要全面搜查。经历此事,我方知晓,不管是朝廷还是军中,我能信任的人还是太少。若是京城中都是我的人,何至于费这许多事。王龛以前是父王的将领,后来跟着我,也还算忠心,不过也不敢完全托付。鄢麟是我舅舅,按理说一家人,应该很信任他才是。但是自古以来外戚干政者数不胜数,如王莽、杨坚等篡国者也不在少数。如今他权力极大,我真怕他权力过大,将来会有不臣之心。霏儿,现在我除了你,没有真正让我完全信任之人。”
柳霏霏闻言,大吃一惊,顿时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不让昭若恤发现心情的变化,微笑道:“殿下多心了,你与大王是父子,他的终究都是你的。王龛是大王的旧臣,忠于大王也会忠于你。鄢麟大将军为人和善,又是你亲舅舅,应该不会做反叛之事。至于我,说到底只是个外人,与鄢大将军相比,只怕还要差一些。只是殿下需要,我自会听从殿下安排。”
昭若恤摇头道:“霏儿,我不怕告诉你,我真的害怕。乱世之中,真正忠心的没有几人。起兵之时多是忠肝义胆,一旦权力过大,大多分道扬镳。平阳王叔与父王还是亲兄弟,益阳王伯与父王虽不是亲兄弟,到底还是有血亲,不照样想着如何害我父王?权力面前,人性真的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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