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明明是那样的明媚温暖,可是照不进姜瑶的心里,微风吹着姜瑶的发丝,姜瑶伸手一把推开段景延,头不回的走向镜圆宫。
段景延看着姜瑶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遥远,他努力抑制住这种想法,然后冷眼看向跪着的闻若舒。
“百年盛名的闻家,竟教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皇上,臣女实在不是故意要推大皇子的,求皇上宽恕臣女吧。”
闻若舒跪着幽怨的声音,祈求着段景延,他向着康德一挥手道:“拉去长街打二十大板。”
“不要,皇上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吧,若舒再也不敢了。”
随即,康德一挥手就将人带走,闻若舒哀求的声音有些破了音,出了御花园,康德一甩拂尘,冷哼道:“你还是悠着点你的嗓子吧,一会有你叫的时候。”
闻若舒一脸的惊恐,她闭上了嘴被太监们拖着走在长街上,头一次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哀婉,她更加深信这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
此时,一身湿漉漉的李岚香从水中上来,被几个宫女搀扶着,段景延看着那冻得瑟缩的身子,面上才有了些悦色。
“你叫什么?”
“臣女李岚香。”
段景延看着她想起江南官吏,如今是一片严守克己的景象,点了点头道:“你救了大皇子,实属有功,赐贵人,封号为臻。”
李岚香瞪大眼睛看着段景延,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封位分的,只是出于本能救了大皇子,竟然能够被另眼相待。
“臣女……臣妾谢过皇上恩赏。”
一旁的嬷嬷一见李岚香头一个被封,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来,道:“小主可得先去沐浴更衣,免得着凉生了风寒。”
段景延摆了摆手,转身往镜圆宫走去。
而一直呆愣不敢吭声的魏红嫱,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惨白神色,闻若舒好的家世好的容貌,照样也被责打。惹怒了姜瑶,这以后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亭子内的嫔妃们已经见怪不怪了,纷纷散去,魏红嫱看着太后的身影,心里没有底,想追上去上前说话。
身边的嬷嬷清了清嗓子,对着秀女们道:“如今你们不像臻贵人那么好运气,没有封位分侍寝之前就得在众芳园好好的学规矩。”
随后嬷嬷便带着众人,齐刷刷的走向众芳园。
镜圆宫的姜瑶一路小跑回到镜圆宫,忍着就要扑上去的身子,看着张炎正在施针,担忧的问着:“张太医,阿曜如今如何了?”
“大皇子浸了冷水,如今身上寒气太重,微臣也在想办法。”
姜瑶看着浑身扎满针的阿曜,心疼的无以复加,好似一把利剑深深地贯穿姜瑶的胸膛。
“阿曜……阿曜,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微臣不知。”
姜瑶心中有一股怒火,想对人发泄,可是她知道张炎已经尽力了,她脑海里满是浸了冷水变得痴傻的那种事故,又恨又怕。
一下子倒在了床榻边,问琴将济慈放下来,上前安抚着姜瑶道:“帝上,切莫过于忧心伤了身体啊,您这还怀着公主和皇子,可禁不起您折腾自个。”
“我不要做什么帝上!我什么都不要,把阿曜还给我,还给我……”
姜瑶声嘶力竭的悲痛着,她第一次痛恨着自己,为什么要选秀,让人有可乘之机……
她恨不得此时将闻若舒整个撕碎了,可是她知道不能够,即使是帝上也不能为所欲为。
长街上传来闻若舒的哀嚎声,还有沉重的责打声,此时从殿外走进来的段景延。看着姜瑶瘫坐在地上,立马皱着眉头,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软塌上。
“阿瑶你这是疯了吗?你自己身体里还有两个孩子,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姜瑶深吸一口气,看着依然平淡的段景延,她指了指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阿曜,“皇上不是说爱阿曜吗?那皇上去救阿曜啊,为什么光是只拦着我?连我打一个犯事的秀女都要拦着!”
段景延听着姜瑶的话语,就是在发火,他依旧拉着姜瑶的手,道:“阿瑶,朕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暴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样的话竟然在段景延的口中说出来,姜瑶顿时笑了出来,听着长街上责打完的声音,顿时皱起眉:“这就是皇上给我的交代吗?我的阿曜还躺在这里昏迷不醒,如今她却受完庭仗!”
“那你还要如何?”
段景延手一下松开了姜瑶,背过了身子,姜瑶更是觉得心里一股怒气:“皇上你作为一个父亲,从你进门你看过阿曜吗?事发的时候,你可有担心过他?你拉着我,为何你不去下水相救?”
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语,听的段景延一愣,继而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饱含怒气的攥紧。
“说够了吗?如今你是用何身份对我言说?是淑贵妃还是帝上?”
姜瑶也是被这句话说的心一沉,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陪在他身边的女人,而段景延却想分的清楚。
“淑贵妃?皇上莫不是忘了自己,亲手签的和离书了吧!”
“那帝上的意思就是,不是我后宫之人?那为何还要插手我后宫之事,一次又一次,赏赐妃嫔晋位也是你,要惩处官员也是你,办选秀也是你,每月朕还得吃你南安国的续命丹……”
姜瑶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想到之前问琴说起的坏处,做事情不可以太过,她饱含着怨念的眼神看着段景延,她以为她在帮她,肃清朝堂肃清后宫。
就像在南安国,她同样将打理的事交给段景延一般,看着那大男子主义的身影,姜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心头压着的愤怒一下子蓬勃而出。
“每次的丹药都是你给朕的,手里攥着朕的性命觉得很好玩是吗?你是不是有解药就是不给朕?阿瑶……你变了……”
段景延转过身子,冰冷的眼眸看着姜瑶,仿佛要将她看穿,他眸子低垂微眯,射出来的冷光扫视着姜瑶怒视的眼睛。
姜瑶听到此话,压抑着怒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此时的她虽然怀孕五个月,却比寻常的孕妇更加繁重。
“皇上觉得我变了?那我委曲求全忍着羞辱,回来周安国是为了什么!”
“你是觉得朕以豁出性命为代价,保全了你,却让你觉得羞辱?委屈?”
段景延说罢就想要像姜瑶靠近,婉兮一个闪身挡在了段景延面前,护着身后的姜瑶,道:“还请皇上懂得分寸,毕竟我南安国的帝上,可不是皇上能碰得的。”
他看着那软塌上的姜瑶,怨愤的神情,低沉而又冰冷的道:“如今朕碰你一下都不得了,好啊,帝上,当真是好!”
姜瑶怒气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淡漠,没有话语相告,姜瑶觉得如今谁也不亏欠谁了。
他转身大步向着寝殿外走去,撩开一层层的纱幔,再要走远的时候,他开口问着:“姜瑶,解药是不是一直在你手里?”
她的手紧紧攥着袖口里那个小小的盒子,解药她确实有,有且只有一枚。
她在回来之前,上官颜特意将解药交给她,并嘱托着:“瑶儿,母后对段景延下毒,也是在担心着你,他为着这解药也会对你百般讨好。可是人是有耐心的,讨好而不得,就会有怨怼。”
“那母后之意?”
“若他对你真心,他定会重新娶你,做皇后,若他是负心之人,你也不必顾惜他了。”
不必顾惜……姜瑶始终做不到,她本来打算等选秀过了,就给了段景延,毕竟人终有老去的一日。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她还是知道的,如今没名没分,她都觉得自己太过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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