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莞泡在藏书阁的第三日,遇到了祁明。
多日不见,他的肩膀宽厚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愈加沉稳。陆莞欣喜地想要上前打招呼,但在看到他身后之人时,又缩回了脚步。
他身后跟着一个凌筠。
陆莞心生不解:她可是板上钉钉的魔女啊,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撕破脸?
只是,她好像变了,凌筠的穿着打扮很是素净,眉眼之间傲气全无——这么说应该还是发生了什么?
在她犹豫之时,祁明看见了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小莞?”
陆莞抬起头冲他一笑:“真巧啊。”
“小莞!真的是你!”祁明快步走到她面前,语中的惊喜之意毫不掩饰,“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陆莞应道。多亏了宁宁师姐从中疏通,否则凭她当初的任性举动,定然无法这么快让修院重新接纳她。
“你最近怎么样?”
“最近风雨飘摇的,我都快忙成骡子了。”祁明露出少年的憨笑,“你呢?你下山早,遇到的应该不比我少吧?”
“说来话长……”陆莞倒是有许多话想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好啊!”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来到了她的竹院。
“师父不见了?”祁明听到这个消息一愣。
“是啊,我在东量没几天,东量便被魔教控制了,时局动荡至此,我也没办法继续视而不见,就与邬师兄一起回修院,想帮点什么忙,在经过鲁城时遇上了宁宁师姐……”
陆莞又将路上的种种讲了个七七八八。
“……就是这样,我最近在藏书阁,就是想找一些隐匿灵场的心法。”
“我可以帮你。”
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的凌筠突然开了口。
陆莞趁机问道:“你不是疆月人吗?”
“……”凌筠抿嘴,“疆月激进至此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这点我可以作证。”祁明解释,“拓荒之变后,她离开了修院,我也是在前不久在燮城见到她的,正好看到她和魔教起了冲突。”
凌筠点头:“祁明救了我。”
“谈不上救你,我只是看不得他们以多欺少。”祁明极为老实地坦白,带着一丝撇清干系的意味,“更何况,若我早知道面具下的人是你,也未必会出手。”
陆莞目瞪口呆,听他这么讲,她也想起了原文的一些桥段。凌筠回魔教后,发现魔教之人过于激进,为了目的不惜残害无辜百姓,十分愤懑,认为这么做与当初那样对待她们的人并无分别。她意欲变革,却被激进派先一步发现,中了他们的计中计。跟随她的人全部因此而死,而她则在逃亡途中被祁明救起。
凌筠毕竟是女主,事态已然演变到今日地步,按小说发展,也该到了她站队修院的时候了。如此想着,陆莞对她戒备全无,甚至有了亲近之意。
人家好歹是女主角,她多蹭蹭说不定能蹭来点光环,更不用说她还愿意帮她了。
“我认识邬汲云,他说的不全对,你师兄的灵丹现在并不在他手上。”
“那在谁手上?”陆莞瞪大眼睛。
“被藏在临渊阁里。”凌筠答道,“灵丹可不是说换就能换的物什,据我所知,已经不下十个人尝试占为己有,但都因为排异严重,暴毙身亡了。那灵丹无人继承,成了烫手山芋,便被邬汲云丢在了临渊阁。”
“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的魔教来了个很厉害的角色,说不定那人已经找到了直接炼化灵丹的方法。你若真要拿回灵丹,便迟不得了。”
陆莞闻言咬牙:“临渊阁在哪?”
“北大荒的最西边。”
“这么远?你不会是在框人吧?”祁明皱眉。
凌筠再次陷入沉默。陆莞却是听信了她:“凌姑娘,我信你的,你再多与我说说吧!”
“临渊阁机关重重,我可以把临渊阁画给你,助你顺利进入,但至于那灵丹究竟藏在哪,我便不得而知了。”热血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太好了!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也会竭力相助!”陆莞眼前一亮,有如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开朗。
“小莞!这女人心思重,没人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你可别病急乱投医啊!”
陆莞摆手,此女好歹是个女主,应当不至于平白害人:“我看凌姑娘已经弃暗投明,你不能一直拿过去的眼光看人家呀。”
“小莞,你是不知道这女子窃取了修院多少情报,才让魔教对我们修院了如指掌!我现在把她放眼皮底下,仅仅是担心她耍花招蒙骗了他人。等她伤好了,我是不会再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的!”
“凌姑娘受伤了?我看看。”陆莞拉过她的手。
“小莞!”祁明见她真心真意要治她,有些无可奈何,“罢了,你快治好了她,让我早早摆脱这尊大佛。”
“至于你说的什么灵丹,我陪你去找,不用她帮忙。”
陆莞原是想一口应下,但想到修院现在的处境,叹气道:“你不是都忙成骡子了,我怎么好支开你。”
“……”凌筠得到她的减益,身上的淤血全都化了开去,脑子也不再昏昏沉沉,便知她也是真心示好,低头将贴身之物给了她。
“这是……”陆莞接过玉牌打量起来,却看不懂上面蝌蚪文。
“疆月秘令。”凌筠答道,“若你不幸被发现,还能凭借此物蒙混过去。”
“你确定这有用?”祁明觉得并不靠谱,“你拿着这玩意儿,也不见那些人对你手下留情啊。”
凌筠被戳痛处,咬牙道:“临渊阁位于本部,就算是那些人,也还是会忌惮一二。只要你遇到的不是邬汲云或者圣子,这块令牌都还是有用的。”
“我信的我信的!”陆莞狗腿道,一边将玉牌收起。
“你不会明天就要走吧?”祁明见她一副坐不住的模样,试探性问了一句,“魔教之人疯得厉害,尤其是那几个护法,人人都有可以令功法大涨的魔药,可不是好对付的。”
“我倒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我需要你帮我。”
“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大回还术学得如何了,能否仔细教我?”陆莞问道。
上次她在他的指导下成功过一次,只是后来都没有机会再学了,也就荒废了。
“只要你想学,我有什么不能教的。”
凌筠听他这样说,有些眼红:大回还术晦涩难懂,还是残本,但看祁明的功法,俨然是自己琢磨透了。如此秘笈居然说教就教……
接下来的日子,陆莞一日三餐地往祁明那跑。祁明出任务的时候,她便去邬师兄的茅庐探望。邬师兄丧失灵力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种菜、磨剑和绣鞋全都不碰了,成天对着古籍沉思。陆莞不敢问他是如何看清上面的字迹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敢在他面前练功,只能陪他坐一会儿,然后又匆匆回到自己的住所修炼。
而祁明那里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妙,他也越来越忙,到处东奔西走,为了快些学会她也只能跟着他出任务。
这日她跟完任务回到竹苑,赫然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人。
“邬师兄?”陆莞讶异地走过去,邬师兄想开了么?居然懂得主动过来找她了。
邬南孛抬头,露出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陆莞心口一皱。
“我这几日脾气不太好,对不起……”
他灵丹破损心乱如麻,一边又要强作镇定去寻找治疗之道,对她冷淡了不少。然而他虽然看上去冷淡,却是日日盼着她来。偏偏莞莞来看他的日子越来越少,这两日甚至都没了踪影,他心生担忧去找她,并没有找到她,问了人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她一直与祁明在一起。
他开始害怕了,他之所以能维持面上的冷静,积极治疗,全是因为舍不得莞莞,但若莞莞弃他而去,他便再找不出理由支撑这样的自己活下去。
于是他开始反思,开始等在这里,一天一夜都没有离开,只为了尽快对她道歉,取得她的原谅。
陆莞语噎,他居然说自己脾气不好,他那也叫脾气不好,哪这世上还有几个脾气好的?
“对不起……”陆莞知道自己着急练功去拿回他的灵丹,却因此疏忽了他,忘记了失去灵力后的他正是很需要安全感的时候,自责地抱住他,“你没有脾气不好,是我太着急练功了。”
邬南孛回抱住她,犹如干涸的土地拼命吸收雨露一般汲取她的味道。
“……我会努力恢复的。”
他在颤抖……陆莞觉得心酸,安慰道:“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你无法恢复,还有我呢。我也能保护你,也能帮你做你想做的事。”
邬南孛心下大动,轻声说了一遍又一遍谢谢。
听他卑微如此,陆莞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好对他表白:“邬师兄,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就像喜欢自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需要如此对我说谢谢。”
“……我怕我自作多情会错了意,惹你厌恶。”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怕。”陆莞忽然松了口气,对他笑道,“不过还好我在这方面的胆量,还是比你大一些的。不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
邬南孛微愣,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脸红道:“还是辛苦你,对我更大胆一些吧。”
他的需要本身便是被她需要。
陆莞闻言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却见他目光躲闪,忍不住逗他:“邬师兄,你这是在索吻吗?”
此话一出,邬南孛的眼神愈加慌乱,长睫翕动,如同受了惊想要逃跑的蝴蝶:“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好吧。”陆莞露出惋惜之意。
听她这样讲,邬南孛又有些急了,涨红脸改口道:“我可以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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